“你看这个隧道口,像不像一个怪兽的深渊巨口?等我们走进去它就闭上嘴巴把我们吞进肚子里。”我幽幽地开口说。
草壁哲矢退后两步神情凝重:“立花小姐,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嘁。
如果不是太紧张我才不想搭理他。
没错,别看我现在好像云淡风轻万事不惧似的,其实我心里怕得要死,怕到听到草壁哲矢的声音都能让我心安。毕竟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环境还有这样的事件背景,在人类的影视剧里完全是要出事的节奏啊,即将登场的恐怕不是怨灵就是厉鬼。我只是个娇弱无力的小妖怪,一直以来接触的都是纯真无害的同类,应对这种凶险型的能力有限。
想着想着我心生退意,对草壁哲矢说:“草壁君,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我觉得去找有名的住持或者巫女小姐来比较好。”
草壁哲矢一惊:“那怎么行,委员长还在里面。”
“这个嘛……”我睁大眼睛,试图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或许云雀君已经平安无事地回家了呢,你看他那么厉害,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困在一条隧道里,对吧?”
草壁哲矢看着隧道口怔怔地说:“是啊,委员长不会轻易出事的……所以,所以这条隧道一定有古怪。我只是给家里发消息说今晚可能会晚点回家,再去追委员长他就不见了,他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他对我深深地弯下腰,“这种时候只能依靠立花小姐了,拜托您,真的。”
我被他这有理有据的逻辑震撼到无语,也更为自己担忧。连那个云雀恭弥都无可奈何,这条隧道里究竟隐藏着什么?自己到底能不能打我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犹豫再三,我咬咬牙:“好吧,但是你不能和我一起进去。”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但如果加上一个草壁哲矢,我可不能保证遇到什么之后能护住他。
和草壁哲矢约定一番后,我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走进隧道。
冷,真冷。
我拿着手电筒照亮四周。这条隧道是双车道,不算很宽,破败的墙壁和碎掉的灯柱彰显着它被人遗弃的时光。脚下除了碎石子还有很多垃圾——啤酒瓶,旧报纸,枯枝落叶,坏掉的雨伞等等。我踢到一个东西,咚的一声往前滚了好几米,是不知谁扔在这里的饮料瓶。越往里走隧道口呼啸的风声就越小,但阴冷的感觉丝毫不减。我裹紧身上的大衣,嘴上嘀咕着:“我只是路过,我只是路过。”
据草壁哲矢说这条隧道仅仅一百多米,正常情况下不到五分钟就能走完,就算我现在小心翼翼慢慢吞吞也不至于将近十分钟后还没走到终点。我已有了猜测,转身原路返回,同时在心里默默计数。
“……五百九十八,五百九十九,六百。”
此时的我依旧站在漆黑静悄的隧道里,往前望不见来路,往后看不到尽头。
我想我起码知道云雀恭弥是怎么被困在里面的了。
来来回回重复了三次,我终于在隧道某处停下。就是这里了,手电筒照亮这处墙壁,将一米多高那处裂开的斑驳墙面暴露无遗。我把妖力凝聚在右手,握拳狠狠地砸下去。
哐——
好烫好烫。我的右手好像砸到了烧红的铁板上,火辣辣地疼。四周猛地一震,我只顾着去摸自己右手察看,手电筒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滚落的时候闪了两下就没光了。
黑暗对我没有太大的影响,但这里很奇特,就连我都很难从漆黑的环境中分辨出四周的情况。最先变化的是味道。空气中骤然出现一丝血腥味,但让我警惕起来的是另一种味道,凶狠又强横,带着十足的压力,源头就在我的头顶。我暂时忘记了自己被灼伤的右手,飞快地后退想要远离此处,谁知身后传来凌厉的破风声,我猝不及防地被锤到脑袋,一阵头晕。
“疼……”我用唯一完好的左手捂住被伤到的地方,愤怒地吼道:“是谁!”
好一会儿的静默后,有人说:“是你啊。”
听到这个声音我先是松口气,而后心中陡然冒出一丛怒火,在黑暗中上前几步。察觉到那股气息就在跟前,我伸手拽住他的衣服用力摇晃:“我好心进来救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臭小子。”
他闷哼一声,声音低沉,而后再无言语。
离得近了,我才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是从他身上来的。周边一片黑暗,我无从确定他身上哪里有伤,连忙松开手:“对不起……你受伤了?”
但他没来得及回答我,一股妖力直冲我们而来。我正要反击,云雀恭弥扯住我往旁边一滚,我重重地撞在他身上。摸到他背后的墙,听到他喘息声愈发急促,我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我明明是来救他的,现在却被他护着,这是什么道理。
那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窸窸窣窣在隧道顶爬来爬去,发出诡异的笑声:“嘻嘻嘻,叽叽叽。”
我只能感受到一股凶恶的气息盘踞在顶部,大概有一个水缸那么大。但那具体是什么我也看不出来,总归不是善类。
“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我小声问。
云雀恭弥声音虚弱:“蜘蛛。”
我不由皱眉。早就听说蛛精难缠,但我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妖怪,这还是第一次。这里应是它的老巢,它攻击力高,又占据地盘优势,单凭我自己想对付它很难。
也不知为何,那蜘蛛居然暂时停止了攻击,我只能感觉到它在顶上爬来爬去,偶尔会叽叽叫两声。
“它在做什么?”我喃喃自语。
云雀恭弥有些烦躁:“洞里到处都是它的网,随便碰到就会伤到,麻烦死了。”
怪不得他一身的血腥味,看来在蛛精那里吃了不少亏。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心头一紧,在黑暗中摸索到他的手臂,沿着手臂朝下去碰他的手:“你被它的蛛网伤到了?”
他手温度很高,握着武器,手背、胳膊上是一道道细小的伤痕。
我肯定地说:“你中毒了。”
听说蛛精大多有毒,它们会把毒涂在蛛网上,一旦猎物碰到蛛网,蛛精锋利的网线会划伤对方的皮肤,毒液就随着伤口渗入猎物身体麻痹神经,不致死但也逃脱不了,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吃掉成为蛛精的腹中餐。云雀恭弥中毒时间不短,现在还能活动已经很了不起了。
对付蛛精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火。动植物化身的妖怪就没有几个是不怕火的,但我一个怕火的妖怪显然不可能掌握这种技能;再看云雀恭弥,我承认他武力值很高,可他区区一个普通人类更不可能具备这种能力了,我敢说他身上连个打火机都没有。
蜘蛛精做好了陷阱又来攻击我们,我和云雀恭弥各自散开。这周围到处都是蜘蛛网,我用妖力护住自己,好歹没有受伤。但云雀恭弥就不行了,他连番躲闪后呼吸越来越重,到后来差点没躲避掉蛛精的蛛丝,我忙找机会把他拉过来躲在后面的角落。
一番折腾蛛网被破坏大半,蛛精愤怒地叫了几声,又开始修补自己的陷阱。
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的体力迟早会被这蛛精耗尽,到时候就拿它再没办法。
“听我说。”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先给你解毒,然后想办法把它困在一个地方,但时间很短。趁着这个时间你一定要跑出去,闭上眼睛冲正前方跑,中间不要睁眼。我会缠住它,而你要做的就是带火回来,它怕火。”
黑暗中云雀恭弥什么都没说,我只当他答应了,于是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有着不正常的热度,被我双手握住后下意识想抽走但又停下了。趁着那只蛛精还在叽叽叽地忙碌,我调动着体内的妖力,通过接触到的伤口汇入云雀恭弥体内。
我是一朵长在地狱里的花,吸收着黄泉之水长大。黄泉之水会洗去亡灵们身为生者时的一切,是世间最厉害的净化之水,而我的妖力不知是否因此受到影响也拥有了这样的特质。
区区蛛毒自然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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