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持续了三十七秒。
松开云雀恭弥的手时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原本紊乱的呼吸也平稳下来。我扶着墙喘了两口气恢复状态,然后推了推云雀恭弥:“做好准备,一会儿你就走。”
无人看得到的黑暗中,我的手心里出现了一把绯色花瓣。感受着蛛精的位置,我心中倒数十个数,一把将花瓣抛过去,大喊一声:“走!”
花瓣被我控制着在空中凌乱但有序地飘舞,围绕着蛛精结成一个球形,将它牢牢地扣在里面。云雀恭弥从我身后掠过,带起的风吹动我的鬓发,我却无暇顾及。蛛精它挣扎得厉害,我不得不专心地盯着,时时刻刻往上面补充妖力。
以云雀恭弥的速度很快就能离开隧道,之后我只要小心躲避蛛精的攻击等他回来就没问题。
谁知云雀恭弥冲是冲了,但他是朝着蛛精的位置冲的。
蛛精现在被我困在墙壁一侧的半空中,意识到云雀恭弥的企图我心惊肉跳,却只能更用力地把蛛精困在我的花瓣球里:“别过去,它是虐杀成性的妖怪,你打不过……”
话音未落我就感觉一股很重的力量敲在我的花瓣球上,击得我胸口一闷,撤去妖力倒在地上。那蛛精更惨,凄厉地尖叫一声再也没了动静。
我撑地坐起来,一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云雀恭弥在我身前站住我才回过神:“它……死了?”
云雀恭弥嗯了一声。
怎么就死了呢?蛛精不是很难缠吗,怎么就这样死了呢?
“普通地打了一下。”听到云雀恭弥的回答,我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问了出来。他平平淡淡的回答让我立马回想起刚才的惊险,生气地说:“我都告诉你往外跑,你为什么要冲上去?”
黑暗中看不到云雀恭弥的样子,但他的声音明显不悦:“打一下就死了,跑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命令我了?”
“笨蛋!万一没打死怎么办?笨蛋笨蛋!”
他不屑地哼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恨恨地砸了一下墙,无意识间用了右手,导致本就被灼伤的手更疼了,眼泪径直流下来,嘶地倒吸一口凉气:“自大鬼!也不知道是谁中了蜘蛛毒差点没命!”
云雀恭弥沉默了一会儿,蹲下来没好气地说:“你哭什么啊。”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我更委屈了,干脆自暴自弃地放声大哭起来:“我辛辛苦苦跑来救你,为你解毒又创造机会让你逃命,你不听指挥就算了居然还和我吵……呜呜……云雀恭弥你没有心!”平常妖力用了很快就能回复,但用于净化的妖力想要恢复却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想到我耗费在他身上的大把妖力,我愈发心痛地哭个没完。
云雀恭弥真有耐心,一声不吭地等着。等我哭声渐小,最后只剩下几声啜泣,他才开口说:“出去了。”
不用他说我早就想离开了,谁愿意在蜘蛛精的老巢待着啊。我抽噎着扶墙站起来,跟在云雀恭弥后面往前走。前方不远就是蜘蛛精的尸体,想到它恶心的叫声,我紧张地快走两步往云雀恭弥左边躲了躲,一不小心踩到了个软绵绵的东西,吓得短促地惊叫一把抱住云雀恭弥的上臂。
他哼笑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我又气又臊,但根本不敢松开手,只是从抱变成了抓住他的衣袖。我失去太多妖力,刚又哭了好长时间,现在只觉得头晕眼花,脚步沉重。就这么慢慢走着,没一会儿就看到前面的亮光。
草壁哲矢先是一喜,迎上来等看清我们的状况又担忧不已:“委员长,立花小姐,你们还好吧?”
之前没顾上,出来被他这么一问我才注意到此时云雀恭弥的模样。他肩上搭着校服外套,衣裤上一道道的划痕,里面白色衬衣沾着血色,脸上倒是没什么伤,就是灰扑扑有点脏。察觉到我在观察他,他向我看来,狭长的眼睛依旧犀利。
我撇撇嘴松开手,对草壁哲矢说:“喏,人给你完好无缺地带回来了。”
草壁哲矢一副很激动的样子,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立花小姐果然是最可靠的,就知道您一定可以。我本来很担心,都过去两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还以为您和委员长一样失踪了。后来听到里面有声音想进去看看,但又想到立花小姐临走前特地吩咐过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进去就按捺住了……”
他还打算说些什么,我打断了他的话:“等等,你说现在几点了?”
草壁哲矢说:“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我被草壁哲矢从家里叫出来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在隧道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没想到都过去三个小时了。
晚饭只吃了几口的我现在又累又困又饿又疼,十分想回家。
草壁哲矢说:“我送您吧。”
没想到云雀恭弥这时候开口了:“草壁,你留下来,打电话给医院和警察。”
草壁哲矢先是回答:“是,委员长。”然后才流露出一丝疑惑:“这是为什么呢?”
云雀恭弥说:“那几个草食动物就在里面。”
不管他们要打算怎么处理后续都不关我的事,我转过身朝着町内方向走去。
只剩下自己的时候所有的感官都敏锐起来,缺失的大量妖力让我发自内心地感到疲惫,那是一种让我很恐慌的感觉,似乎下一秒自己就会睡去并且再不醒来。右手和胸口也疼得要死,我借着路灯看了看,手指背上烧伤的痕迹明显且难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好远啊好累。
通往隧道的路和后来规划的路交汇后再往前走五百米就是并盛町,这点距离平常来看没什么,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很有压力。我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灯火憧憧的城镇叹气,然后裹紧大衣等待身后的人。
云雀恭弥三分钟后就走到我身边,步伐矫健。被我拦住后他倒是没生气,挑着眉看我。
“我走不动了。”我小声说。
他面露嘲讽:“真没用。”
我被他噎住,不满地抱怨:“都怪你,都是你的错,不是你的话我早就吃完饭躺进被窝睡觉了。”见他没有反驳,我胆子更大一些,伸手给他看,“我的手都受伤了。”然后又指着脑袋:“你还拿棍子敲我头!”
他说:“你想怎么样?”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我方才的勇气又消散了,弱气地说:“你背我……”看到他眉头一拧,我连忙改口:“不是,打车!我是说请你帮我叫辆计程车!”
这应该不算很过分的要求吧?我惴惴不安地想。
云雀恭弥看看远处的并盛町又看看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我都以为这事没希望,结果他转过身背对着我不动了。
看着少年人单薄的后背,我傻了。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闷声催促:“快点。”
我忙不迭应了一声,手搭在他肩上。他似乎不太懂背人的规矩,又不习惯这种接触,脖子动了动,身体站得笔直。我小心翼翼地提醒他:“你得往下蹲一点。”
云雀恭弥偏头看了我一眼,我说:“好吧好吧,这样也行。”反正我个子比他高,这样子也能上去。抱住他的脖子,我慢慢贴近挂在他的背上,双腿环住他的腰。
他低头看了看,不情不愿地伸手勾住我的腿弯。
他这模样太好笑,但我不敢笑出声,怕他恼怒之下丢下我一走了之。清清喉咙,我说:“出发了,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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