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裕贵妃的寿辰,今年我以侧福晋的身份出席,自然不能忘了准备贺礼。

    待佑礼出门,我去厨房制作糕点,到辰正一刻才完事。府里女眷约定好巳时出发,等到翊坤宫时已近巳初三刻,东四所的女眷业已在场。

    嫡福晋向阿木尔问好:“妹妹好。”

    阿木尔对嫡福晋一笑:“阿木尔见过姐姐,姐姐快来坐。”

    “为何不见娘娘?”嫡福晋坐下后,我们其余人随其坐好。

    “娘娘身体有点不舒服,回去休息了。”

    “要不要紧?”

    “没什么大碍,姐姐放心。”阿木尔向我看过来。

    “怎么不见你的孩子?”

    阿木尔如被母性光辉笼罩了般,祥和地笑道:“喂了奶刚刚睡着,让嬷嬷抱走了。”

    “可有取名字?”

    “还没有呢,爷还没定好。”阿木尔摇头。

    “名字谨慎些取的好,十弟定是有好的想法。”嫡福晋转而问,“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十侧福晋他他拉氏回道:“我们才聊完天打算掷花签呢,姐姐可要一起?”

    嫡福晋点头笑道:“这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玩意儿,那大家伙一起玩吧。”

    太监抬出一张长方形桌几放至正中,众人围坐在外,由宫女端上酒盏,摆放至各人面前。

    阿木尔从乌恩手里接过一个竹雕的签筒,作起说明:“这是上个月花朝节做的,已经备好果酒一壶,大家不许耍赖。”

    乌拉那拉氏推辞:“你们尽兴,我就不参加了。”

    “也行,那就由你先掷骰吧。”嫡福晋没有强求。

    乌拉那拉氏接过骰子一摇,显示六点,数至孟淑。她轻轻摇筒,从中掣出一签,交给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看过花签后吟道:“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以我的了解,此句前面虽写的是海棠盛景,然“月转廊”暗示夜已深,人无寐,这并不是什么好寓意。

    “你喜欢海棠,倒也相配。”嫡福晋评价。

    “上面是什么注释?”阿木尔忍不住想知道是何人受罚。

    “自饮一杯,上家掷骰。”

    阿木尔拿过骰子兴高采烈地一摇,摇出十二点,落至嫡福晋。

    嫡福晋掣出一根签,我凑近一看,签上画了两枝迎雪而立的红梅,诗曰: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嫡福晋品性高洁,确有几分梅花的意韵,此签再合适不过。

    “再也没有比姐姐更适合梅花的人了。”孟淑笑道。

    “你们要同饮一杯了。”嫡福晋自斟自饮。

    我拿起酒盏一品,只觉果酒甘甜宜人,嫡福晋见我饮酒提醒道:“这酒你还是别喝的好。”

    “无妨,今日好日子,不能扫了大家的兴。”

    嫡福晋随手一摇,三点至阿木尔,阿木尔急不可待地掣出花签,一个不留神花签被侍女撞落在地。我低头帮忙寻找,无意在脚边发现花签,其上竟写有“开到荼蘼花事了”一句。

    荼蘼花开,韶华胜极,此乃不吉之义。

    趁没人注意,我迅速把花签藏入袖里,坐好后对阿木尔说:“都怪你,也不知道把花签丢去哪儿了,重来一次吧。”

    阿木尔再次一掣,这回是含露红杏,诗曰:女郎折得殷勤看,道是春风及第花。

    我笑着打趣她:“十爷可知道你对他的情意?”

    “我怎么知道,你快别笑我了!”阿木尔霞飞双颊。

    “我们大家为妹妹共贺一杯。”嫡福晋举起酒盏。

    阿木尔羞涩地饮下果酒,气道:“我就不信还轮不到你!”

    骰子一落,八点后正好是我,她奸计得逞地一笑,递给我签筒。

    我拿来签筒掣出一签,其上绘有娇艳欲滴的并蒂芍药,诗曰:艳艳锦不如,夭夭桃未可。

    阿木尔抢过一看,指着我道:“好家伙,可把你给写实了!”

    “你俩在卖什么关子,还不快快说来。”嫡福晋看了看我和阿木尔。

    阿木尔抑扬顿挫地把诗句朗读一遍,欢笑道:“她这简直是要把所有的花都给比下去!”

    她的话音刚落,嫡福晋便微蹙起眉,孟淑的脸色如蜡般难看。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你刚说的话可不对。”我打起圆场。

    阿木尔意识到说错了话,呵呵道:“你看我,花中当然是以牡丹为尊。”

    我拿起花签一看,没想到上面注释的竟是“由杏花代饮三杯”,不由得暗叫一声好。

    “刚才是谁抽中了杏花?”我刻意一问。

    阿木尔举起手来,我大仇即报地哈哈大笑:“由你代饮三杯!”

    嫡福晋掩口而笑,阿木尔不服气地道:“这是谁做的花签?也太不合理了!”

    “愿赌服输。”我让宫女把她的酒盏倒满。

    阿木尔瞪了我一眼,噘着嘴饮下了三杯果酒。

    “只剩下你了。”嫡福晋看向十侧福晋。

    十侧福晋掣出一签,人在看签的一刻面如死灰。

    嫡福晋拿来花签和我一起看,上面写着“日暮风吹红满地,无人解惜为谁开”一行字,其上绘的桃花缤纷如霞,零落成泥。

    “不过是闺阁之戏,不必当真。”嫡福晋安慰。

    “什么东西不必当真?”裕贵妃施施然而来。

    众人起身请安,嫡福晋淡笑着道:“妾身几个在玩花签,娘娘可要掣一签?”

    “我这老人家就不参与你们年轻人的游戏了,可是结束了?”

    “是。”

    “多玩玩游戏也好,联络一下感情,平日里你们也难得聚会。”裕贵妃注意到我,关切地道,“你快别站着了,赶快坐下。”

    “谢娘娘。”

    她看了一眼桌几后问我:“你莫非也随她们一起喝了酒?”

    “不过是果酒,想来没什么厉害,便稍稍喝了几口,娘娘放心。”

    “我是怕佑礼那孩子知道了说我的不是。”裕贵妃坐上正座。

    我难为情地一笑:“您这是哪儿的话。”

    “你们送给我的礼物,我都喜欢。”

    嫡福晋代众人回答:“娘娘喜欢,是妾身几个最大的荣幸。”

    “你们这一个个小嘴又甜,心思又好,可是要把我这老人家捧上天去。”

    “可我们还怕您不舒心呢。”阿木尔甜笑道。

    “几个孩子里面就数你最闹腾,没个额涅的样子。”裕贵妃又笑。

    阿木尔害羞地垂着头道:“娘娘您就别开我玩笑了,让姐妹们看我的笑话。”

    裕贵妃指了指阿木尔,开怀地笑道:“总得让她们都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此时,门外有太监传道:“主子,皇上已经过永寿宫了。”

    “你们随我一起去接驾。”裕贵妃速速起身。

    我们一行人恭候在正殿外,只听鞭声愈来愈近,直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翊坤门内。

    “妾身参见皇上,恭祝皇上万福圣安!”

    “起来吧。”

    裕贵妃陪着皇上往正殿而去,笑着问:“七阿哥和十阿哥没和皇上一起来?”

    “他们处理政事去了,马上就来。”

    果然我们还才坐定,便听到佑礼的声音从外传来。

    “子臣来迟,还请汗阿玛和额涅恕罪!”

    他和十阿哥行至宝座前齐声道:“子臣恭贺额涅千秋,恭祝额涅福寿康宁!”

    裕贵妃慈爱地一笑:“快快起来。”

    “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竟然敢晚来。”皇上故意指责。

    “都是子臣的不是,还请汗阿玛和额涅责罚。”佑礼知道皇上没有怪罪。

    “皇上您又不是不了解他们,就别和他们置气了。”

    “我才不和他们一般见识。”皇上命宫人端来酒,轻哼着道,“惩罚不能少,自饮三杯!”

    佑礼和十阿哥接过酒盏痛快地饮下,退到席间。

    在经过我的位置时,佑礼停下来俯着身子问:“身体还好吧?”

    “一切都好。”

    “你若是不放心檀溦,坐到她旁边去好了。”皇上开口笑道。

    “子臣不敢。”

    “有我恩准,你还不敢什么。”

    佑礼坦然地拱手道:“那子臣多谢汗阿玛恩典。”

    经过一番收拾,佑礼的席位挪到我的右边,等他坐过来,我无奈地道:“你这又是何苦。”

    他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关怀道:“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吧,喝点热水暖暖身。”

    慢慢喝完水,我轻叹着说:“你这样又要引起不少非议了。”

    “你管他们做什么,自己舒服最重要。”他习惯性地擦去我唇边的水渍。

    这一幕被皇上看到,免不了几句调侃。

    “老七,我以前怎么没见你有细心的时候?”

    我像被当场抓包的小孩低下头,听到佑礼坦荡荡地回答:“是檀溦给了子臣机会。”

    “老十,你看看你哥,好好学着点。”皇上满意地喝下一杯酒。

    十阿哥笑着说:“子臣无论如何是比不上七哥的。”

    留意到阿木尔促狭的眼神,我第一直觉是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只听她慢悠悠地道:“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诚悦姐姐。”

    “妹妹何出此言?”

    “有檀溦作伴,日子想必有趣的很。”

    嫡福晋笑出声来,肯定道:“妹妹这话中肯,檀溦的确是个有趣的人。”

    还好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我含笑回应:“整天待在房里,总要找些乐子放松放松。”

    “你若是嫌得无趣,可以和檀溦讨讨心得。”裕贵妃品一口酒。

    “一定一定。”阿木尔对我使了使眼色。

    筵席开始,宫乐齐奏,姣女众舞,觥筹交错,言笑晏晏。裕贵妃为我另备了吃食,菜肴丰富营养,我一时味觉大开,大快朵颐。

    见佑礼只顾着我进食,自己丁点未进,我侧过身替他盛满一盅汤。

    “我又不是孩子,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你赶快吃吧。”

    明白我的顾忌,他会心地笑道:“知道了。”

    筵席进入尾声,我渐觉身体不适,腹部直往下坠。佑礼等会儿要陪皇上去箭亭视察,我不好耽误他的行程,而嫡福晋她们又商量好了陪裕贵妃游园散心,故我只能自己先行回去。

    在送走皇上和佑礼后,我即刻向裕贵妃如实禀报:“妾身身体不太舒服,想先回府休息,还请娘娘见谅。”

    裕贵妃关心地问:“要不要让太医来看看?我瞧你脸色不大好。”

    “要不我陪你回去?”嫡福晋即要扶我。

    不想被人说成是娇贵之躯,我摇头婉拒:“不过是过了正午有点嗜睡,不碍事的,姐姐还是好好陪娘娘吧。”

    “那我让人把你抬去玄武门,就别再多走这一段路了。”

    “多谢娘娘。”

    坐上仪舆,被凉风一吹,我腹部的痛意愈发明显。

    画屏看出我的不适,着急地问:“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还行,可能是有点累了,回去了就好。”

    “刚刚为什么要逞强,直接让王爷送回去不好吗?”

    我摇了摇头道:“今天在席上已经受了他额外的照顾,若再让他送我回去,只怕明天会落得一个狐媚子的骂名。”

    画屏一声叹气,握紧了我微颤的右手。

    换上马车后,经过沿路的颠簸,腹部愈加疼楚,难受得我直冒冷汗。尽管画屏抱紧了我,可我仍觉得全身如寒冰般冷,直直地发颤。

    没过多久回到灵犀阁,我捂着肚子直奔向床榻,待暖炉捂热了腹部,人才缓渐舒服下来。

    “还是让大夫来看看吧?”画屏拿来热毛巾给我擦脸。

    喝了热水后好了许多,我略摇头道:“已经不疼了,也许是今天太累了才会这样。”

    “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啊,就是太谨慎了。”

    “那好吧,你下午好好休息,我在外间守着。”

    我小心翼翼地躺下午休,刚一合眼便深深地睡去,坠入温馨的梦境。梦里有我最爱的人,还有可爱的孩子,他稚嫩的小手在我掌心格外柔软。

    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面相凶恶的人,他提着匕首径直往孩子走去,我慌乱间冲过去挡住,不幸被他刺中腹部。鲜红的血缓缓从身体流出,腹部又开始疼痛,使我逐渐失去知觉。

    诡异的是,这种疼痛感异常地真实,真实得不像是在梦境,反倒是现实。

    再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我被逼从梦境中醒来,掀开被褥一看,床单上竟然浸出了血渍!

    看来是要生了!

    逼自己强装镇定,我忙叫来画屏:“你赶快去请大夫……我好像要生了……”

    画屏看了眼床单脸色大变,急忙出门让人去请大夫,回来后紧握住我的手。

    “你放轻松,一定会没问题的。”

    “早知道就听你的话了。”我恹恹一笑。

    “快别说话了,留点力气。”她帮我擦去额头上的汗。

    不消片刻,大夫和稳婆皆已到场。

    简单的问诊后,大夫说道:“本来还差月余左右,现在只怕就要临盆了。”

    “这我知道。”又是一阵疼痛,我咝着气问,“先生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估计是劳累外加饮食不当,具体原因有待查看。”

    大夫退下准备止血药方,稳婆过来看了我的情况后道:“看样子还要一段工夫,福晋尽量少说话,留些气力。”

    “有劳了。”阵痛再次来袭,我咬着牙点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阵痛变得紧凑,折磨得我是睡不着也醒不了。画屏守在床边轻哼起歌谣,好让我身心放松,多亏了她,我硬是熬过了这数不其数的痛楚。

    “檀溦!”耳边传来佑礼的呼唤。

    他心急如焚地快步走来抓住我的手,手足无措地道:“怎么突然就变这样了,你千万别吓我!大夫是怎么说的?”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我使出仅剩的力气拍了拍他的手。

    “画屏,这是怎么一回事?”

    画屏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实情,我怕他生气带着笑说:“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别生我气……”

    他轻抚我的前额,叹道:“以后不能再这样任性了。”

    我点点头,正想说几句让他宽心的话,结果一个更剧烈的阵痛惹得我不小心一声喊叫。

    佑礼急地叫来稳婆,稳婆看后说:“福晋就要生产了,请王爷回避。”

    佑礼仍紧抓着我的手不放,我使力抽出手劝道:“你还是先出去等吧……”

    嫡福晋及时出现,劝下佑礼回外间等候,在稳婆的帮助下,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生产。

    随着助产的药物渐起效力,我只觉腹部愈来愈往下坠,孩子似是在极力地向外挤,挤得我又多了几重疼痛。

    “福晋,使把劲!”

    稳婆不断地鼓劲,我咬牙使出所有的气力,却是有心无力,作用微乎其微。几轮下来,全身像是要散架了般,再无力气可使。

    “福晋,叫出来,不要憋着!”

    分娩的疼痛让我早就想大声叫喊,可人在迷糊之中又不想让产房外的佑礼焦急,便生生把叫喊声憋回了体内。这样也不是办法,我得速战速决,才不会让他心急。

    忽然间来了力气,我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似要通过这高亢的叫声激发出全部气力。

    努力终有成效,稳婆喜道:“福晋再使把劲,我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孩子啊孩子,你这可是要了妈的老命啊。

    有了孩子这一动力,尽管已无气力可言,我还是坚持着想要使出更多的力,哪怕声音早已沙哑,浑身痛苦得如被撕裂。

    鬓发湿漉漉地黏在额头,我仿似一个泄了气的气球四处乱飘,身体轻飘如羽。

    就在这时,眼前浮现了爸妈的面孔,我手舞足蹈地扑上去抱住他们,痛哭流涕。

    体力不支的我陷入这一美好的梦境,梦里没有疼痛,只有日夜思念的爸妈。

    正沉浸在其中不愿醒来时,稳婆的一声大喊把我拽回现实。

    “不好了!福晋大出血!”

    身体再次冰冷,双眼也渐乎模糊,外界一片明亮,晃得我只想逃避。已经麻木的右手突来一股暖意,我抬起直往下耷拉的眼皮试图辨清那人是谁,却只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妈……爸……”

    右手被人紧紧地握着,他忧虑焦躁的声音环绕在我周围。

    “檀溦,是我啊,你快睁眼看看我是谁!你别吓我好不好?”

    被人强制灌下药汤,我才渐渐恢复一些精气,勉强可以睁开沉重如石的双眼。

    在眼前晃悠的原来是佑礼,他长舒一口气,紧张道:“檀溦,你还认得我吗?我是佑礼!”

    我吃力地伸出手指轻轻一碰他的手背,牙齿打颤地道:“说……什么胡话呢……”

    “你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别吓我求你了!”他神情惶恐,眼角竟还垂了泪。

    “可是……我真的……没力气了……”

    “快让福晋服下固冲汤!”兰馨端来药汤。

    佑礼心急地接过药碗,等吹凉药汤才送到我的嘴边,他惴惴不安却又在我面前尽量掩饰的样子,让我又有了继续的动力。

    服完药汤,我强力一笑:“你放心……我会坚持的……”

    新一轮战斗即将打响,为避免我喉咙受损,下人在我脑袋上方垂直挂下一块布条,好让我在生产时咬住。

    稳婆催促佑礼出去,可他死活不肯,我想劝又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他去。

    “产房血光不吉利,王爷还是回避吧。”嫡福晋又劝。

    佑礼不为所动,严肃道:“闲杂人等出去。”

    等产房里没有无关的人,我深呼吸后鼓足力气,嘴巴紧咬着布条,一手攥着早已被汗水和血水浸湿的床单,一手窝在佑礼温厚有力的掌心。

    没了力气,便歇下暂作休整,有了哪怕一丁点力气,便毫无保留地尽数而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嘴唇已咬得血肿时,只听见产婆大喜道:“福晋再使把劲,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

    “檀溦你再坚持一会儿,孩子就要出来了!”佑礼也在鼓舞。

    刚想停歇,被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刺激到,我瞬间提起十二分精神,为最后的解放鏖战。

    方圆园,你可以的,为了佑礼,为了孩子,你一定要加油!

    黑夜漫漫,正如我此刻所面临的困境漫长无边,我挣扎在清醒与恍惚间,进退两难。体内持续有滚烫的血流出,带走了温度,也泻尽了我仅存的力气。

    像有一个世纪那样长,在做出最后一次努力后,我虚脱无力地滑入昏迷,来不及听到那一声等待已久的婴儿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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