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容与看着项辛夷焦虑的样子,内疚地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乱看你的身体,你可以监督我。”
“……谢谢你提醒我,”项辛夷更头疼了,但是她分得清主次矛盾,“这个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怎么换回来。”
郑容与心说怎么不重要啊,他现在可是在项辛夷的身体里啊喂,在他看来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他光想想怎么进洗手间怎么洗澡就头皮发麻。
给项辛夷跪下,给她多少钱或者多少补偿都不足以表达他的亏欠。
项辛夷看郑容与两眼放空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没跟上自己的思路,又生气又头疼,“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想怎么换回来。”
“主要是……”郑容与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说,“我,我现在就想……上洗手间……”
打吊瓶是很容易想上洗手间,项辛夷看了眼还剩下一半的吊瓶,起身去找可以移动的吊瓶架子。
郑容与看项辛夷根本不能get他的纠结,忍不住提醒:“你……你去洗手间的话……还是去女士那边吗……”
“我现在在你的身体里怎么去女的那边?”项辛夷莫名其妙。
郑容与略显崩溃地说:“你为什么这么适应啊!”
“不然呢?”项辛夷也崩溃地说,“面对现实好吗,如果我们不换回来,你以后去女厕的时候多了!我劝你别乱看别人,不然我会觉得你是变态。”
“你住口项辛夷,我绝对不会乱看别人!”郑容与恨不能捂耳朵,“我现在纠结的是你!我用你的身体怎么……呜啊啊啊啊……”
项辛夷看他越喊越大声,怕被门口的保罗听见,眼疾手快捂住郑容与的嘴……哦,也就是自己的嘴。
分明是自己的身体,里面的芯子变成郑容与以后,看着就从上房揭瓦小刺头变成软萌可欺小萝莉了,被捂住嘴后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好像再激动点就要哭出来……一点也不像她了。
“……别叫,一会儿保罗进来了。”项辛夷警告一声,从郑容与的床上下来。
郑容与满脸通红,分不清是发烧烧得还是别的什么,嗫嚅道:“我……”
他看到项辛夷拿来支架,又翻了几个抽屉找到项白茸留下的卷纸,一整个递给他,懵懵的,“干嘛?”
“上洗手间啊。”
“我……我不是大号……”他红着脸嘀咕。
项辛夷捂着脑袋坐在病床边吸气,郑容与从她捏着卷纸的力度看出她情绪非常激动,只怕自己再说什么就要挨打。
但是他还是要说:“你……要不然你跟我去吧……”
“我现在是男的,怎么进女厕,你能不能有点演员的基本素养,”项辛夷把卷纸丢到郑容与身上,破罐破摔地说,“上完厕所后自己擦擦!”
“呜……”郑容与抖着手拉起被子,装死。
救命啊上帝,他不仅要进女士洗手间,还要……还要脱了裤子……
“啊啊啊啊上帝!”他整个人都尴尬得颤抖起来。
项辛夷面无表情地说:“麻烦你在我身体里的时候好好照顾我的身体,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洗澡上厕所的就洗澡上厕所,别给我弄出什么毛病。”
“呜……”郑容与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看着一脸漠然的项辛夷,带着哭腔说,“对不起……”
“我怕你需要帮助……”
“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是个感情丰沛的人,想到分明同样崩溃的项辛夷,在他哼哼唧唧的时候项辛夷却能够很冷静的帮他安排……还给他找纸巾,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出来。
又头晕又难过,郑容与觉得好难,世界都黑了。
项辛夷盯着泪流满面的郑容与,沉默半晌,笑了一声……
怕她需要帮助?
笑完了感觉忍不住,又笑了两下。
分不清是高兴还是在嘲笑什么。
“项……项老师……”郑容与已经哭得打嗝了,被突然笑起来的项辛夷吓了一跳。
项辛夷的表情恢复平静,撕下一截纸巾丢给郑容与,“眼泪擦擦,然后去上洗手间,回来我们还得串一下口供,免得到时候在家人面前露馅,让他们担心。”
她生气,郑容与害怕,她现在这么平静,郑容与更害怕了。
“你没事吧……”他弱弱地问。
“郑容与,”项辛夷看着他,真心实意地说,“谢谢你惦记我,能这么快找到这里,你有心了。”
如果从重生之日推算,假设郑容与和她同一天重生,他小时候生活在米国,能在半个月的时间里从米国跑到华国边境省、找到她,可以说是马不停蹄才能做到吧。
郑容与看出项辛夷的真诚,却感到更加惭愧,“对不起……”
虽然真的是好意……不论嘴上说什么想来救项辛夷,想来做她的大英雄,他的本意真的是想让项辛夷过得更好。
可是现实是他又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了。
好像每次他想靠近项辛夷一点,事情都会更糟糕。
“在我们相互交换的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身体,也请你好好照顾我的身体,”项辛夷说,“我不想告诉我的家人我重生的事,也不想他们知道我的身体里住了其他人,希望你能理解。”
“嗯嗯,”郑容与当然尊重项辛夷的选择,“我不会跟他们说的。”
“至于你的家人……”项辛夷垂下眼眸,“我知道你和你外公的关系很好,但是很抱歉,我也不想他知道我们两个互换身体了。”
看不见郑容与小动物似的眼睛,她坦白自己的私心和算计:“我不能让自己陷入麻烦,你感到抱歉的话,就用这种方式补偿我吧。”
郑容与能理解项辛夷的小心谨慎,她说起送研究室切片研究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她的害怕,不说用这种方式补偿,他明知道项辛夷不愿意,就不会勉强她,“你放心,我会按照你说的做的。”
“你也不用担心我占用你身体会做什么,我不是那种人。”项辛夷试图给予郑容与保证。
但是郑容与是谁啊,他知道世界上有很多阴暗面,自己也见过,可是他从不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充满阴谋。
至少项辛夷不会……
他目光真挚的看着项辛夷,像一只面对着最信赖的主人的小狗,小声说:“我相信你的。”
“……你这个笨蛋。”项辛夷服了这个大少爷了。
郑容与明显有点不服,但是考虑到自己现在做得错事太多,完全不敢跟项辛夷叫嚣,只是小声嘀咕:“我现在欠你的,不跟你吵。”
叫嚣了,但是没有完全叫嚣,属于是拼尽全力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了。
项辛夷嗤笑一声,下巴点点病床上的卷纸,“不想上厕所了吗?赶紧去,回来对一下口供。”
“……你陪我去吧,”郑容与小心地看着项辛夷的脸色,看她脸色转阴赶紧解释,“陪、陪到门口就行。”
到门口就能下定决心了……一定能……
他无比可怜的蹙着眉,项辛夷原本以为他用自己的脸做这种表情会很辣眼睛,但是只要想到里面的灵魂属于郑容与,心中又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明明她刚才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郑容与这个笨蛋却半点都没反抗,从见面到现在都像个任人搓圆捏扁的小面团。
他明明不是这样个性软弱的人,是因为她才这样退让。
还……挺有意思。
她扶着郑容与从床上下来,郑容与看见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又有点崩溃,拉着项辛夷保证:“换衣服的时候我没醒,我什么都没看见!”
项辛夷根本无所谓,郑容与觉得她吃亏,他怎么不想想他的身体她也能随便看随便摸来着。
“咳……”项辛夷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咳了一下,面对郑容与水汪汪的眼睛,心虚地摸了摸脸颊,“没事。”
“你现在不觉得头晕了吧?”郑容与关心地问。
项辛夷更心虚了,难得好脾气的解释:“没头晕了,身体发烧又不是灵魂发烧。”
“哦哦,”郑容与放下心来,“我可以自己走啦,你陪我到门口就好了。”
他怕项辛夷扶不动他,自己撑着吊瓶支架往前走,项辛夷看他缓慢移动的背影,笑了笑跟在后面。
门口的保罗对他们一起出来表示了关心,“郑容与”说了声“陪她去洗手间”,保罗点头表示明白,也跟着慢吞吞往洗手间移动。
郑容与感觉压力山大,又不好现在跟项辛夷嘀咕什么,保罗一个外国人的面孔跟着两个穿病号服的小孩在医院里移动,经过的行人都在向他们行注目礼。
护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还好心的过来问:“怎么了吗?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陪她走走。”项辛夷切换中文跟护士说。
小护士看着他肉乎乎的小脸,临走前嘱咐道:“有事情可以按病床旁边的铃,我们马上就会过去。”
“谢谢姐姐。”项辛夷笑着道谢。
郑容与看着项辛夷用他的脸跟人卖萌,不自觉的步子都慢了。
项辛夷疑惑地看他,“怎么了,走不动了?”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没事!”郑容与哼唧一声大跨一步。
这种相处模式让项辛夷想起她们重生前的关系,郑容与时不时就会这样哼哼唧唧的不高兴,很多时候她其实知道为什么,但是懒得理。
郑容与也习惯了,项辛夷如果真能哄他才是见了鬼。他自己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态度,他一个做错事的人敢跟项辛夷闹别扭属实大胆,立刻又怂回去,不动声色放慢速度等她。
在行人注视的压力下,郑容与去到洗手间门口也没有犹豫太久,秉承着早死早超生的态度,还有一点说不定下一秒项辛夷就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这种自己骗自己的自我安慰,郑容与眼睛一闭自己进去了。
然后过了一会儿萎靡不振但脸色通红的出来。
“噗……”项辛夷嘲笑一声,领着垂头丧气更像个小面团的郑容与回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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