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项定邦收到通知可以去华薪签约了，一家子都没事，宋映菡和项白茸昨天都没去华薪大厦，都好奇着呢。
这次是李助理开车过来接他们的，没说郑静山的事，既然项定邦要在华薪工作，郑静山作为老板之一，两个人在工作场合还是不要频繁接触比较好。
爱德华和“郑容与”倒是还在，仍然是等在一楼大厅，项辛夷面色如常，反而是郑容与，瞥了她一眼后脸上假装无事发生，人却黏在项白茸身边，伪装一个贴心的好“妹妹”。
他们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一小时，李助理说可以带昨天没来的宋映菡和项白茸逛逛大厦，他的讲解又比郑静山更接地气一些，围绕工资、福利、个人前景、公司前景展开，都是打工人感兴趣的内容。
项定邦倒是没觉得怎么样，宋映菡是越听越满意的，显然李助理经过昨天的接触已经大概能摸清宋映菡的性格，除了跟她们将项定邦在这边的发展以外，也提到了给一级讲师的小孩安排学校的事。
“学校是区重点，跟咱们集团有点合作，硬件软件都是帝都数一数二的，”他对宋映菡和项定邦道，“帝都这边的规定，外省过来读书需要交一笔赞助费才行，不过我记得咱们白茸和辛夷有特长，有特长证明的话可以减免赞助费。另外就是咱们华薪自己的学校也对员工开放，不过就是距离远一点，是寄宿制，有些讲师不喜欢。”
项定邦还记得之前项白茸姐妹俩提到求知时的不喜，其中一个原因说的就是住校不自由，他这次记得了，直接没考虑华薪的学校。
“两个孩子还小，刚到帝都，直接去住校怕她们不习惯。”项定邦委婉地说。
李助理闻弦歌而知雅意，点头道：“咱们区教育水平全市领先，区重点在全市也是能排上号的啦，白茸昨天不是去录歌而且之前拍过《西游》吗？可以找摄制组要一个证明材料，最好再夸几句，她就能作为艺术特长生减免赞助费。辛夷也演过，不过我听说辛夷之前想跳级，可以试试入学考试的时候表现好一些，加上听说还写过作文拿去发表过，如果到时候能把报刊复印件也带上，那应该能减免更多。”
项辛夷昨天写的两篇文章已经打印好了再次投出去了，之前的一篇暂时还没有消息，她最近打算再写一些继续投稿，到时候肯定是稿件越多，学校那边越重视她，她也才有能力护着项白茸。
“赞助费的事公司不能帮忙了吧？”宋映菡试探性地问。
李助理道：“以白茸和辛夷的情况，我估测的话，赞助费减免完了白茸应该是两千，辛夷可能一千多，公司这边能申请的家属义务教育补贴最多每位讲师五百元。”
宋映菡拍拍胸口，松了口气，“我以为赞助费会很高，还好还好。”
毕竟是帝都的重点学校，义务教育不太需要担心学杂费的问题，主要就是赞助费令人望而生畏，听说多的已经需要五六千了。
李助理夸奖道：“白茸和辛夷很优秀，所以能减免很多，正常情况下去那所学校赞助费需要五千一人呢。”
项定邦和宋映菡都心有余悸的点头表示明白了。
项白茸有点委屈地说：“我怎么还要两千……我好菜……”
“不差不差，”项定邦听岔了，以为项白茸说得是差，赶忙把大女儿抱起来安慰，“咱们姐姐也有减免呢，很厉害了！”
“对，主要是《西游》现在还没开播，白茸说是小演员，作品还没出来，等出来了，有名气了，有些学校倒发你奖学金请你去读书呢……辛夷也是，都不差，都不差！”李助理安慰道。
项辛夷是听清楚项白茸最后那句话的，“好菜”这种形容词，她听了就看向郑容与，后者接触到她的目光后干咳一声，这次不敢装无事发生了，双手合十跟项辛夷拜了拜。
“所以还是要好好读书，好好学习啊，”宋映菡现在只有无限的庆幸，这一路走过来，越走她越有这种感觉，“姐姐和妹妹在这边要好好学习啊。”
因为学习项定邦才能从农村走出来，因为有学问他才能被华薪录用，也因为项白茸、项辛夷目前的优秀，小学为她们减免了赞助费，谁能说读书没用呢？
项辛夷注意到她隐藏在言语深处的羡慕，其实也有些心疼这样的母亲。
有时候宋映菡的神经质和短时其实不能怪她，她的学识和经历注定她的视野……像项辛夷高中时只想着画画，赚五六十的辛苦钱，后来还捣鼓什么打字，以为自己能赚一两百已经很不错。
事实证明这几十一两百的，比起她后来在华薪上课拿到的钱不知道少多少倍，连她实习期的日薪都比这高，更别提她成为正式讲师、二级、一级、金牌后的待遇。
而她有这样的机会，是宋映菡强逼着她学习得到的，更是宋映菡的死彻底刺激了她，这让项辛夷如何能够甩开家人……她是亏欠他们的，哪怕他们有错，她仍然是亏欠她们的。
她看宋映菡的时间略微久了，一直注意着她的郑容与便模糊中感觉到了，借着项辛夷的身份对宋映菡道：“妈妈也可以继续学习呀，我听说有自学考试，还有成人高考神马的……”
他故作天真的说着，希望引起宋映菡的兴趣，然而宋映菡立刻就摆手拒绝了：“我不行啦，我太笨啦。”
项定邦一边安慰着大女儿，一边耳听八方似的靠过来，纠正道：“胡说，不笨。”
他也想劝宋映菡读书，哪怕现在条件还不够充分，以后也可以去啊，规划好了，大步朝前，人生总有转变的机会。
宋映菡只摇头拒绝，说着：“算啦，算啦。”
郑容与都不知道要怎么劝才好，明明宋映菡看起来挺喜欢学习的，应该也向往改变，但是他让她去吧，她又怎么都不愿意，说多了还说“小孩子家家别管那么多”，他可算尝到项辛夷之前的感觉了，第一次经历到，感觉很挫败。
爱德华跟项定邦进去签约了，宋映菡带着项白茸进去看热闹，项辛夷假装走慢几步，和有点不太高兴的郑容与走在一起。
“不用管那么多了，顺其自然吧。”她对郑容与说。
郑容与哼唧一声，还是不太高兴。
他明明知道项辛夷希望这件事实现，知道这是项辛夷想要的，但是就是做不到，怎么能不让他产生挫败感。
项辛夷却只以为他因为这件事不成功而挫败，安抚道：“其实也很正常了，不是你的问题……她以前生长的环境不是很好，成分不好嘛，经常被欺负，长大以后也不是很顺心，经常有挫折，日子久了，人就慢慢地不自信起来了。”
这在后来，严重起来甚至有点习得性无助加上一点偏执和强迫症，把全家人都搅得疲惫不堪，与那时候相比，这时候的宋映菡无疑是好很多了。
只要她的事业慢慢稳定，顺利起来，她逐渐能重建起自己的自信心，自然也就会逐渐生出要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念头，进而去读书深造，实现一个良性循环。
这是属于宋映菡的修行。
爱德华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刚才郑容与劝宋映菡时他没有出来帮腔，只等项定邦签好合同后将项辛夷给他的火锅配方拿出来请宋映菡看看。
“这个……”宋映菡在脑袋里快速过了一遍清单上的调料和做法，“这是火锅底料吗？看上去不错？”
“这是一个朋友交给我的，”爱德华道，“想让我投资这款火锅底料，再用它去开一些店。”
一说牵扯到金钱，宋映菡更是不敢马虎了，爱德华一家算是对她们家有恩的，她可不能让恩人吃亏。
她再次仔细看了一遍清单，以她个人的经验来看，确实什么问题，“我目前看是没问题的，不过如果您要投资它，后期还想用它开店，那得先试试才行。”
“宋女士对这方面比较拿手，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您去试试呢？”爱德华道，“正好咱们要吃午饭了，为了庆祝项先生更换新的工作，我们可以去家里聚一聚，吃个午餐和晚餐？”
宋映菡对此没意见，项定邦也是一贯知恩图报的，他不觉得是单纯聚餐，只觉得是试菜顺便聚一聚，没什么压力的答应下来。
于是一行人转战爱德华在锣鼓巷的四合院，这是很久之前郑容与的母亲来华国研学时爱德华给她买的，可惜瘗玉埋香，曾经赠与的一切又回到爱德华手上。
爱德华并不会觉得睹物思人很痛苦，否则他不会长期住在充满回忆的庄园里。四合院还保持着当初送出去时的模样，这些年的修缮都是以此为基础完成的，院门之内古香古色，装潢清俊典雅，带有一些生活气息的，但更多的是古典的文艺调调。
午餐肯定来不及准备火锅了，爱德华让人买好了材料，吃过午餐后再请宋映菡动手做底料。
这一天，曾经住满达官显贵、文人雅士的静谧古巷，在下午时分爆发出惊人浓烈的香辣气息。
“哇靠，谁家呀……”其他院落中隐约传来这样的喊声。
院子里原本种了许多月季，这时候还有不少正开着呢，香味十分素雅，没想到一步步的，现在已经被挤兑的毫无存在感了，众人满鼻腔只剩下牛油锅底又香又辣又醇的气息。
爱德华忍不住对项辛夷悄悄竖起大拇指，光凭着味道，火锅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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