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淇雪看着赵瑾就厌烦,她不认为有心机的姑娘讨厌,但这样时刻要置人于死地的就称得上坏到头了。

    赵瑾迟钝地没有察觉到她眼神里的锋利与一闪而过的杀意,斯斯文文踩着铁蹬子下马,温柔看着申淇雪身后问,“我姐姐怕是吓坏了吧?哪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情会不害怕呢,姐夫您要多安慰安慰她啊。”

    她说完瞟了一眼秦泗,见他面露满意和担忧,就知道他打心底还是喜欢她温柔体贴的样子。

    赵瑾行礼道,“安慰这种事情还是我们女儿家来更合适,姐夫,你把姐姐交给我吧,咱姐妹几个多说说话,姐姐定然会忘记昨夜的事。至于失贞什么的也无碍,我们素来嘴巴严,不会出去乱说话。”

    她说得情真意切,申淇雪却发现赵若有些发抖,大概是在害怕。但隔着披风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抓紧他的手。

    申淇雪拉住马缰绳,居高临下看着她轻声问,“你说够了吗?”

    赵瑾脸色一僵,自顾自找台阶下,“我也是关心姐姐啊,和山上野匪呆了一夜,他、他怕是病了,我叫了大夫来,让大夫给他看看身子。”

    她的意图已经不言而喻,申淇雪察觉到赵若的身子越发僵硬,仿佛在惶恐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都说人言可畏,即便什么都没发生又怎么样,总有风言风语会传出去,到时候该怎么办?捂着耳朵假装听不见吗?

    申淇雪感觉握在掌心里的手出了热汗,小拇指在轻轻颤抖,她想起赵若把蝴蝶拢在手心时带着笑意亮晶晶的凤眼,心里闪过一股暴烈的戾气。

    下一秒,赵瑾看见什么飞快的东西从自己脖子旁边擦过,伴随着秦泗焦急的叫声,她来不及躲避,只能闭上眼睛。

    “夺”一声利器刺破空气的声音,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赵瑾刚要松气,回头看见一旁侍女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早已经死透了。

    对方纤细的脖子正中央是一个血红大洞,汩汩流出鲜血,一双眼睛鼓得老大,像是死不瞑目地控诉。

    平日活泼和自己聊天的人顷刻间成了死人,赵瑾终于支撑不住尖叫起来,她裙子竟然被濡湿了。

    迷糊间赵瑾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贴上面颊,她抬头一看,是申淇雪的佩剑。

    剑背轻轻拍着赵瑾脸颊,对方声音像恶魔一样,不带一丝感情,

    “我说过,他只要是我申淇雪的夫人一日,我决不会让他丢脸。”

    “若娘,如果谁让你丢脸……我就杀了他。”

    赵瑾被侍女扶着上了马车,这只是片刻间发生的事情,秦泗不舒服地发现自己竟然来不及出手阻止。

    秦泗冷冷质问道,“现在你也出了气,还想要怎么样?”

    申淇雪摩挲了一下大拇指上的扳指,这只扳指因为被劈出一点裂痕变得不那么漂亮。申淇雪有很多扳指,这是她最爱的一枚,可惜只到今日就功成身退。

    她开口道,“秦公子,以后管好你的家眷,我是看在你情面上饶她一命,下次没这种好事。”

    秦泗冷笑说,“你敢在燕国杀王姬?还是你杀得了她?你可真是大言不惭,何况这次如果不是你没有出宫接若娘,他又怎么会陷入困境?”

    申淇雪冷漠道,“管好你的人,管好你的嘴,秦公子,你母亲的事情真相如何并不清楚,不过如果有心人乱说就不好了,你说对吧。”

    秦泗心里咯噔一声,想起他母亲八个月在秦家产子的事,其实他也不知道真相是怎么样的,但他不愿意当秦家儿子,或者仅仅是秦家的家主。

    这一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如果不是有王卫听从王令出宫,恐怕连一点消息都传不出去。

    侍女们被带回质子府的时候还沉浸在恐惧中,申淇雪只好吩咐人照顾好她们,也拘着她们不让乱说话。

    赵若脸色比她们更白一些,唇色惨白像是失血过多一样。

    彩荷扑到他床边大哭道,“姑娘,终于下山了,太好了。”

    赵若面无表情摸摸她头发。

    四彩看见他这样子就知道他钻了牛角尖,可现在说什么都苍白无力,连她们自己都在内心惶恐,还要怎么劝好他呢。

    赵若抿唇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可是我……”

    他看着床帐呆呆不说话,到夜里侍女们才发现原来他晕过去了。

    赵若在做梦,梦到他死了很多年的母亲杜氏。

    他小时候很贪玩,不想读那些书就要爬到树上玩,母亲是个温柔的女人,本本分分住在一间偏远的宫殿里,两人相依为命。

    赵若知道母亲不会责骂自己,就抱着她胳膊撒娇说,“那骑马呢?我想骑马。”

    母亲正要答应,下一刻脸色突然变得扭曲起来,她在那一瞬间像是经历什么巨大痛苦,赵若被吓得松开她的手。

    他眼睁睁看着她躺在地上无声哀嚎,她死死掐住赵若的胳膊,过了片刻,赵若才敢小心翼翼靠过去喊她娘亲。

    母亲脸色变得很冰冷,她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赵若呆呆看着母亲。

    杜氏扯着他头发,“不读书就不准出去。”

    赵若被关在屋里读了一整日书。

    这是一件很久之前的事情,并不值得过分关注,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从赵若记忆中唤醒。

    他痛苦着母亲的责骂,可是没有人相信他的话是真的,就像母亲的温柔也是他荒诞的虚构。梦变得滑稽而光怪陆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变成一个奇怪的人,每天像影子一样躲在阴影中。很多人都说他是个不值得被珍惜的人,他们指着他鼻子骂,还有人打他巴掌。他觉得很委屈,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里,他低头跪在雪地上,又冷又害怕,肚子也很饿。

    日光在头上移动,千篇一律的梦就是在罚跪,不同的是夏天顶着水盆,冬天大雪纷飞,他在结冰的河水旁边洗衣服。

    他不想这样,他要告诉他们自己是燕王的女儿,可是一直有个声音在说“系统错误”,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在原地。

    赵若觉得这一定是假的,因为会有人替他骂回去的,那个人他不记得名字,她给他摘过花、捉过蝴蝶,还笑眯眯叫他“若娘”。

    赵若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走着,他看见一匹枣红色的马哒哒从面前路过,马上坐着一个人,长着一双熟悉的脸。

    像顷刻间在黑夜里炸开烟花,他想起她的名字,他喊她,“申淇雪”。

    可是她没有丝毫停留,她面带笑意骑马朝着远方而去。

    赵若终于想起来,原来在梦里,她是不认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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