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奇怪的鸟发出难听的叫声,就像撕裂布匹一样,让人忍不住捂耳朵。
卫兵们看在申淇雪的面子上不太好指责,眼神频频落在鸟身上。
熬了一晚上,申淇雪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以外并无什么异常,眼神却越发明亮,像燃着熊熊炙热的火焰。她伸手指轻碰腰间蹀躞,轻轻道,“走了”。
众人一愣,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在她身后闷头走上去。
山路崎岖,周围是奇形怪状的枯老树木,这地方之前从未有人来说,充斥着说不出的古怪。
昨夜一开始众人是想要围山,在山下放火逼迫强人下来,却发现这山实在太大,不知道是否藏有其他密道,后来派去打先锋的斥候探看后又发现山林雾气太大,非常容易迷路,又有人在巡山,人少就杀,人多就躲,最终只能打道回府。
最后骑马而来的申淇雪突然到了山脚下,拿着燕王的腰牌重新下令,带着他们一路走走藏藏,一晚上越走越深,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开始卫兵们略有些骚动,后来都被她冷漠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
申淇雪用手指碰了碰肩膀上的灰鸟,忽然轻轻开口,“你们作为王卫最重要是什么?”
没人敢回答她,清晨山林里雾气不知为何已经散去,空气安静得落针可闻,连落在枯叶上的靴子也变得格外小心。
申淇雪冷笑一声,“是令行禁止,现在闭嘴。”
她的心像架在碳火上烤,来来回回灼烈得要命,语气不免差了很多,却怀念起在赵国的亲兵十二卫,疾如闪电,来去如风,若是现在能在此处,大约能够节约泰半时间。
一道尖啸在空气中炸开,申淇雪忽而抬手扬出一柄匕首,直刺入前面一片看不清楚的蒙蒙雾气当中,并没有人知道这柄击中什么,只有利器交接的清脆声。
干脆的一句“上”在耳边响起,王卫们稍稍一愣才反应过来,拔出佩剑冲进去胡乱挥砍。
申淇雪却没跟随他们一起,反而在原地站了片刻,才用剑斩断一匹马的缰绳纵身而上。
赵若坐在草席上安慰侍女们,他被俘来到这里已经超过十几个时辰,中途有人送了一次饭菜,余下时间里并没有看见什么人。
但他聪明,知道必然是什么山野悍匪,见他们人单力薄就动了贪念。
几名侍女和他一样住在深宫里,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哭得眼睛都肿了,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们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
这样情况下小狐狸竟然没逃走,藏在草堆里瑟瑟发抖,过一会儿叼来一只野果子放到赵若脚边,直起身子用担忧的眼神看他。
赵若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摸着小东西尾巴道,“谢谢你。”
小狐狸嘤嘤嘤两句,侧耳听着动静又钻进一旁躲起来。
四位侍女中彩荷胆子最小,只会小声呜呜地哭,反倒彩梅性格坚韧一些,劝赵若道,“燕王一定已经发现您失踪的事情,若是王卫能够及时来,明日就能被救出去。”
她说完又咬牙道,“姑娘,我一定拼死护着您,不会让那些人碰到您一根汗毛。”
赵若虽然知道她话没什么说服力,却也逼迫自己笑了一下。
主仆几人只说了几句话就停下来,外面传来吵闹声,一个蒙着脸的人“乒”一声踢开门,上前一把抓住赵若道,“走”。
他拎起赵若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这女人长得实在漂亮,可也太重了点,不过一时间混乱,他也来不及细想。
蒙面人急着走,一旁小喽啰却道,“做什么要带走,玷污她再杀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蒙面人听得一时间有些心动,面前赵若却后退一步,从袖中抽出一把簪子。
他早就料到会这样,抱着玉碎瓦全的心思藏下簪子,可惜这玉簪实在没什么威胁力,在别人眼里就像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野猫一样。
蒙面人狞笑一声就要冲上去,下一刻却直直倒在地上没了呼吸,他身后站着一个倒提着剑的白衣公子,剑上滴滴答答滴着鲜血,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
申淇雪面带寒霜道,“便宜你了。”
她说完抬头,就看见赵若呆呆看着她,他手里举着玉簪,脖子上还有一道血痕。
申淇雪见此吓得快要魂飞魄散,一把抱住他。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香气混合血腥味涌入赵若鼻尖,他想起白日侍女给她熏衣时正是用的这种味道的熏香,之前他觉得过分冷淡不适合她,现在却惊觉好闻。
申淇雪小心翼翼把他手心里的簪子抠出来道,“若娘,乖,给我。”
赵若沉浸在一片香气中,脑子变成浆糊,迷迷糊糊趴在她胸口道,“夫君,你好软。”
申淇雪:……
赵若看见熟悉的人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胡想乱想地联想到赵瑾和宫里姐妹,不知道别人的夫君是不是也一样香香的,软软的,难怪大家都喜欢嫁人。
申淇雪半抱着扶他上马,他身上能够伤人的利器全部被她偷偷摘干净,有山匪看他们只有两人就要上前阻拦,被申淇雪砍瓜切菜一样杀个干净,只是怕吓到赵若,所以她用一只手捂住他眼睛。
刀剑刺入身体闷闷的声音让人心慌意乱,越到山下血腥味越浓,赵若捏着申淇雪的衣摆道,“你受伤了吗?”
申淇雪顿了顿,淡淡说,“没有。”
赵若嗯了一声。
他们到山脚下的时候山下早就围了一圈人,想来是燕王心急如焚,又派了一些人来,申淇雪隔着老远看见这一幕,皱着眉毛用披风盖住赵若,想了想又拉住缰绳,转身要倒回山上。
不过中途却被人拦住了,竟然是迟来一步骑着马的秦泗。
秦泗马背上还坐着一名少女,是他的未婚妻赵瑾。
赵瑾看着申淇雪狼狈的模样脸上露出一抹微妙的笑意,像什么偷吃得逞的狐狸一样。
赵瑾今晨早早把在闺中结识的姐妹们都叫来了,名义上是为了安慰姐姐,实则是想要把这件丢脸的事情宣扬出去,自然会有人添油加醋,以后赵若就别想活得这么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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