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岁居出来,已过戌时。
冬季的夜晚没有繁星,但街上灯火明亮,给寂寞无声的夜染上了亮色。
姜砚辞穿过热闹的人群,目光随意搜寻到一家干净雅致的客栈,准备落脚。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不该在此多做停留。
休整一晚,明日便可启程前往南州。
想到即将召开的武林大会,姜砚辞眼神一暗。
思虑间,姜砚辞抬脚迈进客栈,便有机灵的小二迎了上来。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一间上房,还有热水。劳烦再给我准备一匹马,几日的干粮。”
“好嘞!”小二殷勤地笑道,“客官您先上楼休憩,热水马上给您送去。”
姜砚辞闻言颔首,转身上楼。
热水洗去一身的疲惫,姜砚辞头靠在浴桶边缘,满头青丝随意披散在身后,冰冷如玉的脸庞
被热气熏出几分红晕,眼眸也似乎被融化成了春水,变得柔软起来,从白皙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到光滑诱人的肩都染上一层绯色。
姜砚辞从水中起身,露出瘦削不失挺拔的背和精瘦的腰,腰后发尖滴落几滴水珠沿着脊背划过腰窝,流向更深处。
用内力烘干头发,擦拭完许久不曾见血过得银色佩剑,放在枕边,姜砚辞阖上眼眸,逐渐熟睡。
客栈楼下,一道白色的身影久久地凝视着二楼某个已然熄灯的窗,半晌,黯然离去。
沉寂的夜被刀剑碰撞的声音打破。
“小少爷还是莫要挣扎了,这样还能给你一个痛快。”一群黑衣杀手将体力不支的猎物围住,为首的黑衣男子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双嘲讽的眼睛。
随行保护的侍卫倒了一地,裴垣第一次拿刀的手忍不住颤抖,“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涉世未深的少年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青涩的脸上满是不甘与绝望。
“暮云商会的小少爷,咱们也是拿钱办事,您还是去地狱想想得罪了谁吧!”黑衣男子面露不耐,朝最近的小弟使了个眼色。
冰冷的刺刀轻松地挑飞裴垣手中的长刀,雪亮的刀锋迎面刺来,裴垣紧紧的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到来。
铛——
预想的疼痛没有袭来,裴垣试探的睁开眼睛,一道挺拔修长的背影落入眼中,散落的发丝被风吹起。
是神仙下凡来救他了?
“哪里来的小子敢管阎罗殿的事!”杀手头领忌惮地打量从天而降的剑客,眼中布满杀意,
“多管闲事不仅需要本事,还需要付出代价。”
“好吵。”清冷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青衣剑客右手握着银白色剑柄,剑尖指向前方,“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么?”
“竖子猖狂!”黑衣男子闻言怒极,打了个手势,“给我杀!”
说罢,四面八方的杀手皆向前攻去。
裴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青衣剑客左手负于背后,右手执剑游走于刀光剑影中,身形飘逸而不失干脆,竟是好看极了。
不过须臾黑衣杀手皆斩于剑下,青衣剑客利落地收剑入鞘,无视地上四仰八叉躺了一地的杀手,优雅的转身离去。
裴垣望着高冷离去的背影,猛然回过神来,一个箭步跟上前去。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在下裴垣”裴垣看着突然侧身转过头来的面容,一时失了神。
果然是神仙下凡了吧。
“不必言谢,顺手为之。”姜砚辞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后身后的跟屁虫,继续往前走去。
也不知是哪家娇生惯养的少爷,带着几个毫无内力武功稀松的侍卫就敢出来,今天不死明天也得死。
“还未请教恩公名讳,今日之事来日必当报答!”裴垣灰头土脸的却也挡不住他那双亮闪闪的眼睛,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像一条摇起尾巴的犬。
“不用。”姜砚辞被扰清梦的烦闷未散,逐渐不耐。
“哎呀,恩公就告诉我名字吧。”刚在鬼门关走一遭的恐惧早已被丢到烟宵云外裴垣充满崇拜和仰慕的望着姜砚辞,并不被冷漠的拒绝所气馁。“一直恩公恩公的叫,多生疏呀~”
“你我萍水相逢,不必多此一举。”姜砚辞淡漠的眼眸不含一丝起伏,似乎世界万物都不能在他眼中,“不要再跟着我。”
“荒山野岭的一个人我害怕,恩公便可怜可怜我吧。”裴垣央求道,眼神偷偷观察身前人的脸色。
“明日下山后,自行离去。”清冷的声音无波无澜。
“好的好的,我一定不会打扰恩公休息的!”
“姜砚辞。”听着一口一句恩公,姜砚辞额头青筋跳起,嘴角略微抽搐。
“姜大哥不仅长得这么好看,连名字也这么好听!”裴垣身后的无形的尾巴又开始摇晃起来。
“”
“姜大哥武功这么好,难道也是参加武林大会的?我这次偷偷出来就是为了去看武林大会,姜大哥这么厉害魁首肯定轻松拿下!这么说起来我和姜大哥还正好顺路呢,不如我。”
“闭嘴。”
“呜。”裴垣终于可怜巴巴的闭上了嘴巴,世界终于安静下了,姜砚辞蹙起的眉头渐渐松开。
次日清晨,姜砚辞牵马下山,继续赶往南州,只是后面多了一条尾巴。
南州虽不是江南第一大州,却以各种金石玉器闻名天下,比繁华富丽的漓州少了几分水乡的温柔与娇嗔,多了几分沉稳和踏实。
虽未至春日,但一路走来已不见积雪的影子,冬天的尾巴也要不见了。
“哇!这里好热闹呀!”裴垣兴奋的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这都是来看舞林大会的吧?”
“嗯。”姜砚辞垂眸看向咋咋呼呼的人,少年清秀白皙的脸颊因激动泛着红。
若是少秋还在的话,差不多也是这副模样吧。
“姜大哥,你现在要去哪呀?”裴垣小心翼翼的牵起姜砚辞的袖子,“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呀。”
“找家客栈。”姜砚辞嫌弃的看着少年一身灰尘扑扑,对四周诡异的目光竟无所察觉,也不管身后的人,径自向前走去。
“呜呜呜,被嫌弃了!”裴垣嫌弃的看着身上的灰尘,捂脸跟上。
重新打扮一番的裴垣终于有了几分富家少爷的模样,喜滋滋的穿上新置的衣裳,期待的敲响隔壁的房门。
“有什么事。”
“没没事。”裴垣呆呆的望向明显刚沐浴完的那人,头发还未完全擦干,眼角残余几分被水汽晕染的红,眉头因为被打扰微蹙,往日扣至脖颈的衣领松散,露出雪□□致的锁骨,扶在门边的手修长白皙,指节处透这粉。
门关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裴垣方才回过神来,忽觉鼻头一热,手指探去,一片鲜红。
一阵风擦过,裴垣满脸通红的冲进房间,关紧房门,拼命的擦拭干净。
少顷,裴垣呆滞地走到塌边,趴在床头,将头埋进棉被。
这也太,太要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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