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姑娘?”姜砚辞看着眼前满脸惊惶的少女,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姜公子”月渡怜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却遮掩不住满目的红血丝和憔悴的脸色。
“月姑娘,凶手尚在暗处,你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若刚刚来的不是我们而是凶手,怕是凶多吉少。“贺堂溪蹙眉道。
“我知道”月渡怜嘴唇颤抖着,哽咽道:“可我若不能找到凶手为亲人报仇,我一个人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姜砚辞霎时怔住——
眼前的场景被黑暗吞噬,举目皆是熊熊烈火。
“雁归,快走!”白起时将红衣少年用力推进暗道,转头向一旁的黑袍男人说道:“赵兄,雁归就托付给你了,请你务必带他逃出去。”
赵翟神色复杂,他不过离开了一夜,山庄内便天翻地覆,强大如白起时却也到了临死托孤的地步,“你放心,我会安全带他离开。”
“不要!父亲,我不走。”白雁归眼眶泛红,白皙的脸庞全是泥土灰尘,一身狼狈,拼命地挣扎却怎么也甩不开禁锢在身上的手臂,骄傲的少年此刻绝望的祈求道:“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好不好不要丢下我。”
“雁归,你一向都不用我操心,这回也要一样。”白起时面色温柔,丝毫看不出逼近生死边缘,“从现在开始,你已不再是白鹿山庄的少主。雁归,忘记这里的一切,不要为我们报仇,不要让仇恨控制你的人生,你要自由的活下去。”说罢,白起时按下密道机关。
“白起时,你个王八蛋!”少年看着父亲逐渐被遮挡住的身影,崩溃嘶吼着,“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白鹿庄的少主!凭什么不让我报仇!”说着声音不自觉哽咽,“你凭什么让我一个人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凭什么”
“姜砚辞!”
笼罩的黑暗褪去,耳边呼唤他名字的声音逐渐清晰,姜砚辞猛然从回忆中抽身,抬眸对上贺堂溪担忧的眼神。
“你刚刚想什么呢,喊你几声都不理我。”
“没事。”姜砚辞不欲做多解释,转头看向月渡怜,温声道:“月姑娘可知道昨夜具体发生什么事。”
“我不太清楚”月渡怜回想着昨晚的事,“昨夜我与父亲发生了争执,气愤之下打碎了父亲最爱的青花瓷,被秦姨娘挑拨了几句,父亲就把我关禁闭了。月家是武学世家,关禁闭的屋子也与普通的屋子不同,完全与外面隔绝,昨夜我在里面并不能听到动静,却也由此躲过了一劫。”
“街坊传言是因为月家寻得了天青秘谱的残页,方才招来杀身之祸。”贺堂溪摸着下巴沉吟道:“不知此言可否为实?”
月渡怜摇了摇头,“父亲向来不让后院女眷插手前院之事,我并不清楚。”说着,她忍不住眼中含恨,“只恨我月渡怜一介女流,手无寸铁,除了一张被吹捧的面皮,连为家人报仇的能力没有。”
“报仇并不一定要自己解决,必要的时候可以借用外力。”姜砚辞眼中看不出情绪,缓缓说道。
“姜公子的意思是你们”月渡怜面露希冀,却又忍不住迟疑道。
“是也不是。”姜砚辞嘴角微微勾起弧度,深邃的眼眸直视着月渡怜,话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暗示和引导,“我与贺少侠虽是奉盟主的命令前来查探,但这都是暗地里进行,魔教灭门夺宝的消息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既然在外人看来盟主府早已得知凶手就是清月教,也无人知晓武林盟还在查探凶手,月姑娘不妨假装并未与我二人相遇,光明正大的去盟主府伸冤,越多的人知道越好。这样一来,盟主府不管是为了安抚受害者家属也好,维持武林盟正义的形象也好,都不能把你拒之门外,只要进了盟主府,即便幕后指使知道还有漏网之鱼也无法再伤害到你,毕竟月家灭门还可以说是魔教猖狂这是对正道武林的挑衅,可人若是在盟主府还出了事,便只能是盟主府无能的过失,于公于私盟主府都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另外一方面,凶手不惜引起众怒也要灭月家满门,这说明一旦有人活下来就可能暴露他的身份,当然,前提是凶手并非魔教中人。那么他为了杜绝这种可能,一定还会派人前来查探,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在守株待兔,并且一旦确定还有活口,那么他必会在月姑娘到达盟主府之前动手,我们只需要引蛇出洞就好。”
“事不宜迟,我们只能先赌一把了。”贺堂溪颔首道,目光转到月渡怜身上,安抚道:“只是要辛苦月姑娘做一次诱饵了。届时不论后面发生了什么,月姑娘都尽管往盟主府走去,不要停下。”
“这怎么会是辛苦,两位公子愿意相助已是感激不尽。”月渡怜感激的说道。
姜砚辞与贺堂溪运起轻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庭院里。
月渡怜深吸了一口气,独自一人走出府门,往盟主府走去。
姜砚辞与贺堂溪躲在暗处偷偷跟上。
“果然。”姜砚辞在暗处紧盯着前方鬼鬼祟祟的人影,从月渡怜出了月府,不久身后便多了一条尾巴。
月渡怜对身后的动静一无所察,拐出前方最后一个巷口,便到了人声鼎沸的大街。
就是现在!
尾随者掏出袖中藏着的匕首,正准备动手,只觉得身后一阵风掠过,刚要转头看去便感觉后颈传来钝痛,紧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贺堂溪找到一处无人居住的院落,翻身上墙,先将身上扛着的人往院内一丢,瞥了一眼身后的姜砚辞,潇洒的翻身跳下。
姜砚辞紧跟着利落地翻墙跃下。
哗——
一桶凉水浇下,尾随者打了个哆嗦,睁开了眼睛。
“哎呀,冯大公子,好久不见呐。”贺堂溪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笑嘻嘻的说道。
冯澈看着眼前放大的熟悉又欠揍的俊脸,顿时又惊又怒,“贺堂溪你做什么!”
贺堂溪收敛了笑意,慵懒的语气中透露出危险,“不如冯公子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跟踪月姑娘,甚至想要暗下杀手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冯澈大声反驳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人!”
贺堂溪正要开口,一直沉默的姜砚辞突然上前,修长的手指扣住冯澈的下巴,微微用力打开他的嘴,另一只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拨开瓶塞,将透明的液体尽数灌了进去。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冯澈大声掩饰住内心的惊惧,大声吼道:“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你敢这么对我,我一定”
“寒香乱。三日内没有解药,七窍流血而死。”姜砚辞不耐烦的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嗓音如同浸了千年寒冰,冷漠的说道:“不想死就少废话,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月渡怜,要生还是死你自己选,我的耐心有限。”
冯澈闻言面色苍白,手指忍不住发抖,眼中闪过痛苦与挣扎,最后被死亡的恐惧取代,颤抖着声音说道:“我说我说!是我父亲要我这几日暗地里盯着月府,一旦发现有人活着走出来,还妄图前往盟主府寻求庇护就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了结掉。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要杀我!”
“不想死可以,明日跟我去盟主府将你今日的话重复一遍。”姜砚辞放开他的下巴,慢条斯理地将瓷瓶重新放入怀中,冷声道。
“你要我去指认自己的父亲?开什么玩笑!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按照约定你要把解药给我!”冯澈做着最后的挣扎。
“当你把你父亲供出来时你就已经背叛了他,也不差这最后一步了。和我谈条件,”姜砚辞冷笑一声,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太天真了。”
说罢,无视身后冯澈的哀求,转身离去。
贺堂溪沉默地旁观了整个过程,喉结上下滚动,深吸了一口气,紧跟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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