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窗户,照在熟睡的人的脸上,给他冷淡的眉眼染上了一抹暖色,整个人恍若沉睡的谪仙,美的有些不真实。
姜砚辞缓缓睁开眼睛,眉眼间的暖色遗憾的褪去重新变得冰冷。
他掀开锦被从塌上起身,指尖按揉这太阳穴,环视周围陌生的环境。
昨晚他竟就这样喝醉了,实在是太不设防了,若是对方不怀好意,那种情况下他怕是祸福难料?
心中暗自懊恼,薄唇不悦地抿起,却触碰到了唇上的伤口,顿时眉头微蹙。
“啧。”
姜砚辞拔出腰间佩剑,将剑身当作铜镜,盯着自己依旧红肿的唇,陷入了沉默。
嘭嘭——
门外传来贺堂溪刻意压低的嗓音:“姜砚辞,醒了么?”
姜砚辞收回剑身,迈步走到门边。
一打开门,便看到贺堂溪端着一碗白粥,见门开了,笑吟吟地望着他道:“我就猜你差不多要醒了,给你煮了粥,你昨天宿醉肯定不舒服,还是吃点清淡的吧。”
姜砚辞沉默不言,面上神色不明,转身回到屋内。
贺堂溪跟在身后大步跨进了屋,在姜砚辞身旁的桌边坐下,舀了口白粥送到身旁人的唇边。
“”姜砚辞皱眉看着递至嘴边的白粥,抗拒的侧过头,“我是喝醉了酒,不是摔断了手。”
“唉,好吧,小心烫。”贺堂溪无奈的说道,面露遗憾,将碗放在桌上,撑着下巴盯着眼前的人进食。
姜砚辞无视身旁的目光,端着桌上的白粥,慢条斯理的舀了一口,刚要入口,却不慎碰到唇上的伤口。
“嘶”
“都说了小心烫。”贺堂溪看着姜砚辞唇上的伤口和他微肿的唇珠,眸光闪了闪,神色认真地解释道:“你昨晚喝醉了,我把你放在塌上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不是什么大问题,过几日便好了。”
“是么。”姜砚辞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贺堂溪,将粥送入口中,缓慢吞下,简单的动作却显得赏心悦目。
“当然了,总不能是我故意撞的吧。”贺堂溪严肃的说道。
“嗯,昨日多谢照顾。”姜砚辞说完不再开口,不急不慢地喝粥。
“都是一起喝过酒的交情了,不必对我言谢。”贺堂溪盯着眼前人润泽的朱唇,不由得想起昨夜品尝的柔软与香甜,眸光逐渐深邃。
“喂,你们听说了吗!月家昨晚一夜之间被灭门了!”
“整个月府都被烧的不成样子了,听住在附近的王婶子说,昨个夜里隐隐约约有人的叫喊声,但是人家一老老实实的普通老百姓,连窗户都不敢打开偷看一眼,更别说去救火了!”
“月家好歹也是武学世家,怎么轻而易举的就被灭门了?”
“说明凶手厉害呗,月家主好歹也算是个武功高强的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月家主偶然得到了一卷天青残页,这你们都知道是什么吧,那可是当年白鹿庄庄主的武功秘籍残页!结果还没来得及参透,就被人杀了!”
“真是造孽啊!”
“谁说不是呢?据说又是魔教干的好事!”
月家被灭门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南州城,茶馆酒肆皆是议论纷纷。
月家虽算不上是顶尖的门派世家,实力却不俗,这样的庞然大物一夜之间轰然倒塌,还是在南州城,盟主府的眼皮子底下,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姜砚辞听着一旁小吃摊子上的对话,与贺堂溪对视一眼,一齐往盟主府走去。
盟主府,正厅内
“看来两位小友都已经听到消息了。”张骋坐在主位上,神情凝重道:“月家猝然迎来灭门之灾,可武林盟事先却丝毫没有察觉,若是不能尽快查明,怕是会引起城中百姓恐慌。”
“意外来得突然,可查清需要时间。”贺堂溪坐在右手边的位置上,神情严肃。
“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先放出传闻,就说是魔教杀人夺宝,反正他清月教这些年来无恶不作,嚣张放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就值得怀疑,暗地里再仔细探查便是。”一位长老犹豫地说道。
大厅内陷入了沉默。
这位长老见无人回答,继续试探地说道:“虽说这样的手段不够磊落,可是当前要紧之事是
稳住满城百姓和幕后指使之人,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此话一出,渐渐有人开口附和,的确没有更妥当的办法了。
姜砚辞垂下眼眸,不发一言。
说的好听是大局为重,其实不过是为了维护武林盟的颜面。
毕竟,在眼皮子底下,这么大一个家族一夜之间被灭门,武林盟却连凶手都找不到,倒不如嫁祸给魔教,反正清月教无恶不作的名声人尽皆知,在武林盟的地盘铤而走险也理所应当,还能激起众怒,孤立本就臭名昭著的清月教,简直是一石二鸟。
张骋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无可奈何地说道:“只好如此了,至于暗中查探之事,不知姜少侠可愿走这一趟?“
姜砚辞闻言心中诧异,面色不露声色的说道:“晚辈自当尽力而为。”
张骋不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亲信,居然交给他这样一个刚入盟主府的客卿?
“那我和你一起去!”贺堂溪开口说道,“多个人多分力嘛。”
“那么此事就拜托给二位少侠了。”张骋满意的颔首道。
姜砚辞起身告辞,转身离开,贺堂溪紧随其后。
周围皆是一片荒芜,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和烧焦的气味,往日奢华雅致的楼台庭院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和倒坍的墙面。
姜砚辞站在后院水井旁,压抑着眼中翻涌的情绪,手指紧握。
下毒,放火,最后补刀,甚至还留下了专属于清月教的印记。
这些手段,都是如此的熟悉,无数次的出现在他的午夜梦回。
“你在想什么。”贺堂溪查探完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起身走了过来。
“清月教每次做完这种事都会刻意留下印记么。”姜砚辞收敛住情绪,面无表情的说道。
“清月教我没兴趣了解过,但像沈不宣这种人,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贺堂溪想了想说道,“尤其是这种哗众取宠的事。”
姜砚辞不由得想到,在十二年前的那场大火中,清月教又是扮演的什么样的角色呢?还是只是被人嫁祸?
还不能这么早下结论。
但表面上姜砚辞还是微微颔首,正要开口,敏锐的察觉到身后一道隐晦的视线。
月家难道还有人侥幸逃过了一劫?还是说
姜砚辞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贺堂溪,显然他也已经察觉到身后的人。
下一秒,两人同时跃起,分别从左右两边往身后坍塌的墙奔去。
躲在墙后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姜砚辞抓住了肩膀,扳过身来,露出惊惧狼狈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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