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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日落时分我才迷迷糊糊醒过来，rollo已经醒了，侧着脸在看外面的夕阳，听见动静才转回来，看上去还是有点虚弱的样子。
裴幼真终于开完会回来，还顺道找了俱乐部的医生来给他看看，其实烧已经退了大半，只是还会有一些咳嗽的症状，医生给他开了几板药又不放心，想了想还把营养师找了过来给他重新制定进食配比。
虽然感觉有点大张声势，但是裴幼真一直都冷着一张脸站在那不说话，我和rollo欲言又止地互相对视了一眼，直觉上选择乖乖闭嘴。
果不其然，医生和营养师一走，裴幼真一脚就踢在了墙上，留了个不大不小的脚印，看上去很生气：“他奶奶的”
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我和rollo从来没有见过裴幼真发火，迅速对视了一眼，最后在眼神对峙中我败下阵来，挠着脖子有点悻悻地开口：“姐……咋了啊”
“朴成明那个王八蛋，说什么我教不好rollo，想让他转组”一想起下午那个僵持不下的会议裴幼真就气的半死，“居然还拿今天rollo发烧的事情说事？到底是谁一大早嚷嚷着要晨练啊，在这里也给我摆什么前辈架子，我真是脑子有问题了才会答应他”
换组？我瞥了一眼rollo，差不多明白了几分：“是原来就想收rollo的那位？”
“就是他”裴幼真啧了一声，忽然顿了几秒，看向rollo：“你要去吗？”
我们皆是一愣。
“你去的话……我也不会怪你的”裴幼真沉默了几秒钟，有些自嘲地笑笑：“可能他说的也对吧”
“我耽误你了”
其实裴幼真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她的小徒弟最初并不是冲着她来的。
可他的小师姐对他的影响太过巨大，继续待在她手下受着外界影响对他来说一点益处都没有。
也许换个教练能让他训练的更好。
至于结绫——她忽然看向我，顿了几秒，又像是在否定什么一样摇摇头，转身出去了：“晚上会有一场组内会议”
“关于……rollo和你的换组问题”
我？
我怔住，下意识站起来：“等下！为什么还有……”
门关上了。
rollo像是才反应过来，茫茫然看着我：“老师她……是什么意思？”
我静了几秒，从口袋里捞出手机，看见新的消息时愣了愣，想了几秒还是点开了聊天窗。
俱乐部哪怕是在夜晚也是灯火通明，临近奥运，大家训练的强度比以往都提高了不少。
我和rollo收到通知离开训练馆的时候别组的成员都下意识停下动作看了过来，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凝滞，我站在原地，看着rollo一言不发收好了东西站起身，低垂着眉眼对我说：“走吧”
裴幼真，2009年因伤退役，今年32岁，2000年代表韩国出战大学生运动会，一人包揽个人反曲第一，团体第一，2001年世锦赛第四名，2002年亚运会第二名，2004年雅典奥运会止步五十强，2005年亚锦赛冠军，2006年世界杯因伤退赛，2007年复出，2007和2008两届世界杯共获6枚奖牌，个人反曲金牌一枚，团体金牌一枚。
2008年北京奥运会第四名。
2009年世界杯上海站冠军，世锦赛亚军。
同年，因伤退役。
当时才29岁吧……我一面走，一面忍不住回想这些资料——当年父亲替我挑选教练的时候就问过我知不知道裴幼真的名字，怕我不太了解，还特地搜罗了一堆资料供我翻阅。
当年被媒体疯狂报道的天才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是不太相信她会愿意转行成为教练来教我罢了。
会议室门前我停住脚，侧头看了一眼rollo：“你怎么想的？”
他刚刚一直在走神，说话还有点鼻音，听见我的声音后才惊醒一样回过神，抽了两下鼻子，没有回答我，伸手打开了大门。
里面似乎刚刚才爆发了一场争吵，几个眼熟的教练此时都是眉头紧锁的模样，裴幼真带着鸭舌帽窝在椅子里看不清表情，整体来看，情绪最激动的两个人就是那位想要rollo转组的朴成明和裴幼真的师姐——金允熙。
那两个人侧头看了一眼我们，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开始用韩语吵上了。
我和rollo找了个位置坐下，其余教练都或多或少朝这边看了几眼，又看了看裴幼真的方向，也是一副头疼的样子。
朴成明似乎是懒得吵了，直接看向rollo：“我认为幼真实在是太年轻，一个羽生结绫她都教不过来，更何况她属于女子反曲，怎么说我也觉得……”
“你个自大鬼说够了没有”金允熙看上去想一拳把他脑袋打爆，“rollo一开始来就说要找幼真，结绫一开始也是幼真带来的，你在这边上蹿下跳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竞技反曲还要分男女？你在歧视女性吗？朴成明？”
我偷偷瞥了一眼裴幼真，伸手，握住了她轻微打颤的手。
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当年在日本她说的那句话——【我们的话，最常见的伤就是运动性肩背筋膜炎，不好好疗养的话可能会缩短你的运动生涯】
我沉默几秒，侧头看向她。
一开始应该是肩部和腰部过劳损伤，到后面是频繁出现“腕软”现象，2006年世界杯她因此退赛，2009年的时候伤病已经到了一种严重的地步才导致她不得不选择退役。
尽管射箭这项运动的寿命很长，但是当年她的状态，无法在韩国那种竞争压力下继续保持良好的在役情况。
“当年被小幼真打败的不也是你吗”金允熙讽刺的勾起嘴角，“这里不是韩国，别给我摆什么前辈架子，不过就比我早生了几年罢了”
坐在首座的人终于动了动，似乎是很无奈，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吵完了吗？”
裴幼真终于抬起脸看了过去。
“换组的问题你们再吵也没有用”那个看上去很和蔼的老人忽然转头看向这边：“rollo，你的想法呢？”
rollo听见后抬起眼，却直直看向了对方的身后。
在只有他看得到的世界里，阿尔忒弥斯颦着眉，却没有任何动作。
长久静默之后我的心脏忽然咯噔一跳，空气凝滞了很久，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我申请……”rollo抿了抿唇，轻轻开口，“换到意大利教练carlorossi组内”
这可就是突如其来的意外了，所有人皆是一愣，不约而同齐刷刷转过头看向坐在金允熙旁边的那个金发男人，那人也是懵着脸，呆看了rollo几秒，干笑了一声：“他的确有向我提出这件事……我还以为开玩笑呢”
“并不是玩笑话”rollo垂下眼不去看我，“rossi教练加入俱乐部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
裴幼真低着头没吭声，我开口想要说话，看到rollo的侧脸时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憋了几秒之后只好作罢。
那个为首的人看向我：“羽生选手？你呢？”
“我不换”我想也没想，死死攥着裴幼真的手，“如果想让我换组的话，我觉得我可以选择换俱乐部了。这样的话，父亲的投资……”
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拿父亲威胁人。
难免心虚，接下来的话我没有说完，只是静静看着那位老人，他听见我的话以后静了几秒，很轻的笑了笑：“幼真”
“你有两位好学生”
散会后裴幼真才慢慢泄了一口气，我把她送回房间之后有点想去找rollo算账，转过身看见那个老人拄着拐杖被一堆人簇拥着慢慢走来，出于礼貌，我定住脚贴着墙想等他们慢慢过去再离开，侧身经过的一瞬间他忽然停下脚，很和蔼地朝我笑。
“羽生结绫”
我不明所以，还是老老实实低头，思索了几秒叫法：“师爷”
他笑了笑又往前走，只是那声感叹很轻的落在风里——
“你会是她最骄傲的学生”
“不过，她也是我最骄傲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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