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今年真是多事之秋。”
江夫人出事, 江致远没有将实情说出去,江耀华发狂伤人的事被死死按在江府,如果不是萧晟昀派人守在江府,江苓会和其他人一样, 只知道, 江夫人因病去世, 却不知道内里有这样的隐情。
身为江家人,江夫人的葬礼, 江苓需要去一趟。
“殿下要和我一起去吗?”看萧晟昀也换了身衣服,江苓问。
“是, 孤和你一起去。”江夫人的事有蹊跷,萧晟昀不放心江苓一个人回去。
江夫人的丧事办得不算隆重,江苓和萧晟昀一起出现, 来参加的官员们心中惊了惊。
江致远心中也有些惊讶,压下脸上的表情, 将两人引进去。
“大伯,节哀。”当着宾客的面, 江苓没给江致远难堪。
进屋后, 江苓看到了披麻戴孝的江绪。
江绪脸上有浅淡的悲伤,江苓许久未见他了,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合。
给江夫人上完香,江苓退到一边。
外面因为江苓和太子的到来,掀起小片喧哗。
“不是说太子殿下和江尚书关系不睦吗?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再怎么不睦, 太子妃是江家人的事实都改变不了,应当是陪太子妃来的吧。”
江夫人母家也来人了, 见江绪守在灵堂, 江耀华不在, 脸上表示出不悦。
“耀华呢?”江夫人大哥环视一圈,没看到亲侄子,问。
他语气不太好,江耀华身为江夫人的亲生儿子,这样的场合不出现算怎么回事。
“他病得严重,在院子里修养。”江致远低声解释。
外人只知,江耀华受药物影响,会时不时失去神志,并不清楚,他的病情严重到什么程度。
江夫人母家亦是如此。
“病得多严重,今天连面都不能露?”江夫人大哥不满。
“他们要吵起来了吗?”江苓和萧晟昀站在另一边,小声嘀咕。
“这样的场合不会吵起来。”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好面子,像江尚书这样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今天变成一个笑话。
至于江夫人的大哥,有几分是在真不满,又有几分是想借这件事给自己谋好处,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果然,萧晟昀话音落下不久,江致远低声与江夫人大哥说了几句,对方安静下来。
江苓和萧晟昀没有久待,走完过场便离开了,他们的离开对其他人来说不意外,两人能一起来已经给足尚书府面子了。
江致远亲自将人送出去,目光悲伤:“小苓,你大伯母以前有百般不是,人死如灯灭,希望你不要怪罪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江夫人感情有多好。
“大伯说的哪里话?”江苓笑了笑,登上马车。
罪是原主受的,怪不怪罪只有原主有资格说。
马车辘辘,走的却不是回宫的路。
“殿下,我们去哪里?”
“医馆的药材已经运回京城了,要不要去看看?”
自然是要的。
药材被放在一处僻静小院里,萧晟昀下了马车,牵起江苓往里走。
“是昨天晚上到京城的,今天刚好带你来看看。”
“我让程大夫带人来把这些药材运回医馆。”江苓一一看过去,他能凭本能看出,这些药材的质量有多高。
得到消息,程大夫忙带人赶来,长顺也在随行之列。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长顺已经能独当一面了,程大夫做主让他转正,现在他已经是一名大夫,而不是学徒了。
“这都是近几批的药材,”程大夫仔细检查,“竟然能追回这么多,难得。”
卢嘉木被抓,医馆面貌焕然一新,程大夫本以为这是极限了,没想到,江苓能带来更大惊喜。
“这些药材,正好能补足医馆的欠缺。”长顺比以前稳重不少。
“暂时只有这么多,更久之前的可能找不回来了。”江苓道。
他通过萧晟昀了解到更多内情,这些能被找回来的药材都是在大启境内的,更久之前被卢嘉木卖掉的,可能已经不在大启了。
“能找回这么多已经很惊喜了,”程大夫叹道,“一开始,我完全没想到,还能找回来。”
“按大启律法,卢嘉木所得的部分财产,归医馆所得,部分归朝廷,做下这等恶事,真是便宜他了。”长顺看着药材,心痛不已。
这些还只是被卢嘉木最后卖出去的,此前十年间,他祸祸了多少好药材?
江苓赞同:“确实。”
既然出了宫,江苓索性和程大夫他们一起去了趟医馆。
知道江苓是医馆真正主人后,医馆的人见江苓到来,有些局促,江苓知道不可能回到原来氛围,和程大夫去了后院。
程大夫与江苓说了医馆最近几个月的发展,没了卢嘉木之流,医馆在程大夫等人的带领下,名声渐渐变好。
现在外面再说医馆以前怎么怎么样,总会有人解释,那是因为医馆以前的馆主不做人事。
卢嘉木做的恶,理当由他来承担后果。
“这批药材,对医馆来说绰绰有余,属下想,等到冬天,制成简易治疗风寒的药物,便宜卖给周围的百姓。”程大夫说出心中想法。
“每年冬季,因风寒去世的人不少,程大夫有心了。”萧晟昀道。
江苓没有异议,他会整顿医馆,本意就是为了能让医馆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而不是成为某些人的敛财利器。
秋意越来越浓,江苓卸下夏日单薄的衣服,换上偏厚一些的。
褚峤那边带来了好消息,那个男人吐露出,在上山前,自己待的位置。
根据他的形容,刑部和大理寺联手,带领官兵,找到了他之前待的地方,可惜的是,官府的人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现在线索断了么?”江苓坐在萧晟昀身边,放下刚看完的折子。
“不算完全断,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在那里发现了一些新线索,现在我们至少能肯定,巨石的事不是上天预警,而是人为。”是后者,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本来就不可能是上天预警。”江苓撇撇嘴,在他原来的世界,有灵气,可修炼,都没遇到过什么上天预警,这么一个灵气稀薄的世界,哪来的上天预警?
“苓儿不相信这些?”
“也不是说不信吧,”江苓单手托腮,“就是觉得,上天没必要无端端降下预警,大启现在没有战乱,没有灾祸,百姓安居乐业,没有预警的前提条件。”
即使禹县有地动,但事情已经解决了,没有带来特别严重的后果,上天又不是闲着没事做,一天天预警这个预警那个的。
巨石的事在京中引起过一段时间的讨论,这次证实是人为,引发了新一轮的议论。
“之前不是有人信誓旦旦说,是上天给大启的预警,怎么着,现在事实摆在面前,没人说了?”
“指不定这些传谣言的人和弄来巨石的人是一伙的。”
“那巨石上的‘亡’字怎么解释?”
“这个之前不是有人解释过吗,虽然用的是普通蚂蚁,只要提前用蜂蜜写上想要的字,再把蚂蚁放过去,就能造成那样的后果。”
九皇子从宫外听到消息,迫不及待与江苓分享。
“江哥,现在外面都在传,巨石是有人故意放那的,红色蚂蚁爬出来的字是因为蜂蜜……”
“不是蜂蜜,”江苓纠正,“不过也差不多,是另一种供红色蚂蚁吃的食物,褚峤那里留了些红色蚂蚁,你要是好奇,可以去看看。”
九皇子知道褚峤是负责处理巨石上红色蚂蚁的人,想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一幕,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对它不好奇,就不去看了。”
“对了,江哥,曹宏礼组了个小宴,要不要去玩玩。”
曹宏礼,是经常和他们玩在一起的世家子弟之一,是曹国公的次孙。
“在曹家?”
“不是,嘿嘿,在新开的酒楼,那里晚上还可以欣赏歌舞。”
江苓诧异:“青楼?”
“我的好江哥,这可不能乱说,”九皇子忙制止江苓的话,小心打量一圈四周,见宫人都离得远远的,低着头,对他们的话没有反应,才继续,“那里只能欣赏歌舞,不能做别的,除了听歌赏舞,还能看杂耍,还有不少新鲜口味的点心、菜品。”
“曹宏礼说,他祖父很喜欢那些锦鲤,现在家里主要负责养鱼的已经变成了他祖父,还有五子棋的下法,他祖父也很喜欢,为此,他从他祖父那得了不少好处,想好好答谢你一番。”
但是江苓大多数时候在东宫,给曹宏礼多少胆子他也不敢直接来东宫找人,只好委托九皇子将人邀出来。
“这些和我没多大关系,不必特意谢我,”江苓托着下巴,“在宫里闷了许久,出去走走也好,定的什么时候?”
“两日后,下午,我到时候来接你。”听他答应,九皇子喜上眉梢。
江苓:“乐章他们会来吗?”
“当然都会来,”九皇子顿了一下,“不过回来后,乐章又开始深居简出了,不知道他来不来,我先去问问。”
“定远侯府最近有出什么事吗?”江苓放下手。
“没有啊,去行宫前,乐章大多数时候也是深居简出,不必担心。”
“你说的酒楼叫什么名字?”
“叫‘蜃楼’,江哥,你去的话,别和太子皇兄说,是我邀请你去的,说是曹宏礼邀请的就行。”
九皇子边说,边在心里对曹宏礼说抱歉,死道友不死贫道,曹兄,你定的地方,就由你来承受太子皇兄散发的冷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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