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剩下的报告交给我就行了。”
“谢谢前辈。”
“没事没事,你早些回去休息,下次有机会还要一起合作嘛。”
向共事的咒术师道别后,藤原初夏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时间是下午3点整,冰帝的双打应该结束了,她把乌丸反绑在背上,加快脚步赶往网球场的方向。
因为错过了进场时间,一路上没有遇见其他相同目的地的人。
“是这边没错吧?”和预计中人声鼎沸的场地不同,她绕着绕着走进了一条不知名的辅路,周边种植着郁郁葱葱的珊瑚树,在午间阳光投射下形成大片斑驳的光影,当风拂过时,光斑晃晃悠悠,像一群游弋的金鱼。
环境是很优美没错啦,但是再不过去比赛就要结束了。
藤原初夏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距离,附近指示牌不能说和网球场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关系,她垂死挣扎般地对比地图后,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忍不住小声地嘟囔道:
“我的方向感没这么差吧?”
“没有哦。”
“诶?!是谁?”藤原初夏被草丛里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是我啦,夏。”和声音一同冒出来的是个绵羊绒毛似得脑袋,粉橘的头发在草丛间像朵颜色奇怪的绣球花,少年身后枕着球拍的背包,眼神还带着点迷蒙,看样子是在这里躲懒偷睡。
藤原初夏拿出手机确认了两眼,“慈郎?你今天不是有比赛吗?”
“还早呢,而且前面的比赛实在是太无聊了,观众又那么吵……”他打着哈欠拍拍身侧的草坪,“夏也来一起睡。”
芥川慈郎嗜睡的体质并不是秘密,早在国中那两年藤原初夏就见识过他的秒睡技能,她有些两难,但犹豫了一会还是折好裙摆,侧身坐在了他身边。
虽然有些对不起好友,但她已经很久没有偷懒过了,谁又能拒绝一只绵羊的邀请呢?
“川樱说你不会来了。”
“抱歉。”藤原初夏解下乌丸,一边擦拭弓身一边道歉,“我以为抽不出时间。”
芥川慈郎枕在网球包上,他侧过脸看向藤原初夏,“啊……你的嗓子恢复了?”
“才发现吗?已经说了好半天话了!”
“因为太开心了,没有注意到。”
“……什么嘛,奇怪的理由。”藤原初夏对芥川慈郎的撒娇习以为常,顺手衔下少年刘海里落叶,“快睡吧,再过一会迹部就该让桦地来捉你回去了。”
这时芥川慈郎突然抬起胳膊,将藤原初夏的右手轻轻握住。
“你的手怎么了?”他掰开藤原初夏下意识蜷缩的手掌问,语气难得有些强硬,不过手上的力道明显有所收减,很小心地没有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藤原初夏见遮掩不住,便只能摊开手掌任由他检查。
身为弓箭手,藤原初夏和普通人的手有着显著区别,她的手背白皙纤细,乍看过去和普通女高中生的手没什么区别,但只要她翻过掌心,指节处的老茧就区别出了两者的不同,这还是她为了维持敏感度努力保养的结果。
“只是勒伤而已,过几天就恢复了。”她为证明伤势不重飞快动了几下手指,然而红色的痕迹遍布在她的掌心,像数条狰狞的爬虫,随着角度的变换扭来扭去。
有点丑。
芥川慈郎懒得听她解释,起身从背包里掏出运动员常用的消肿药剂。
“张开。”
小绵羊也会有生气的时候呢,藤原初夏叹了口气,乖乖地放松右手让他上药,同时在脑海里搜索其他话题。
“你还是单打二吗?对手是谁?”
“不知道,反正我会赢。”
“好自信呀,慈郎。”她本想努力开开玩笑,可是纠结到最后也没找到合适的内容。
她自嘲地笑笑。
看来还是高估自己了,社交能力恐怕只是前进了百分之五而已,开玩笑这种高难度的工作还是交给五条前辈比较合适。
“抱歉。”
卷发少年正专心涂药,头也没抬地问,“为什么要道歉?”
藤原初夏抿抿唇,一时间有些坐立不安,“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不想让大家担心,勒伤对弓箭手来说挺常见的——痛!”
她立刻为自己的胡言乱语付出了代价,芥川慈郎随身携带的消炎药含有一定的酒精,薄荷味的绿色粘液渗进伤口里,感觉酸爽极了。
芥川慈郎掀了掀眼皮,把她吃痛的表情收进眼底,他打了个哈欠,神情有点困顿。
“没有生夏的气……只是觉得我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你,也没办法减轻你的烦恼。”
相处两年的学弟说出这样生分的话,藤原初夏下意识想开口反驳,但她现在的身份又像是一捧冷水,咒术师也好,阴阳师也罢,这可能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领域,芥川慈郎的话没有错,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有隐瞒,这样的事实摆在面前,让她无话可说。
“夏,你可不可以回冰帝,继续做我的学姐?”
“那就给我好好的用敬称啊。”藤原初夏佯装生气反驳道。
她用空出的那只手在少年脑门上弹了个脑崩,然后再揉了揉他的头发。
“抱歉。”
她还有必须去做的事情。
藤原初夏感觉今天说‘抱歉’的次数甚至比以往一年还要多,可是除了这句话,她没法留下别的承诺。
余下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芥川慈郎为防止她把药膏蹭得到处都是,一直坚持握着她的手腕直到睡着,而藤原初夏靠在树干旁,不知不觉间也打起了瞌睡。
桦地崇弘听从部长的命令,一路寻找某偷溜人员的身影,掀开草丛中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树荫下,粉橘色头发的少年抱着另一人的手臂呼呼大睡,白嫩的娃娃脸和黑色外套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左侧的少女也睡着了,脑袋倚在树干上,柔顺的长发披散在地,几片碎叶夹杂在其中,让偏冷淡的五官增添了几分温度。
“桦地,你来找慈郎?”藤原初夏被脚步声吵醒,她揉揉眼睛,说完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好在桦地从来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他向来有问必答,只不过内容还是那句万年不变的‘是’。
两人交谈的声音没有吵醒芥川慈郎,他依旧沉浸在睡梦中,还有余情砸吧几下嘴。
桦地崇弘沉默着伸手,仅用一只手就把芥川慈郎拎了起来,然后像抄麻袋一样固定好他的腰,慢吞吞地向网球场的方向前进。
力气好大。
芥川慈郎的身高在同龄人中偏矮,刚刚一米六出头,但他的体重是标准的五十公斤,相当于两袋大米的重量,也就是说桦地能够面不改色地单手搬着两袋大米到处跑,而且这种重量对他来说绰绰有余,离他的极限还差得远。
国中时期,藤原初夏不止一次怀疑过桦地可以强化□□,或者说网球部全员都有些特殊能力,毕竟正常人打网球怎么也打不出砸碎地面、精神攻击这类的效果吧!但在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她发现网球部的学弟们的确只是普通人类……如果硬要说什么说特殊之处,就是他们打网球的时候动作和技能都很夸张。
是她浅薄了,这明明是青少年活力的表现。
跟着桦地崇弘拐过好几个路口,总算到了比赛用网球场的门口,和预料中有所偏差,冰帝的双打似乎刚刚结束,现在双方都在调整状态,准备进行后面的单打。
“喔,赶上了赶上了。”向日岳人扒着好友的肩膀向入口眺望,“也只有桦地能找到偷跑的慈郎吧,这家伙还在睡,一点急迫感都没有嘛。”
忍足侑士推推眼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没想到在两人身后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不太确定,连忙拽了一把正翻看照片的忍足川樱,“是藤原学姐吗?”
忍足川樱糊弄小狗般摆摆手,她还在为双打一胜一负的成绩烦恼着。按照以往的经验,青学和冰帝几乎没有可比性,现如今却打出了平局的场面,双打一那场比赛,如果不是青学的乾贞治遵守规则,主动承认了界外球,青学甚至会2:0反压冰帝一头。
“你还有心情东张西望?榊老师放过你,我还没放过你呢。”她翻看着刚才的录像,飞快分析对局中犯下的错误,“青学的双打二好像临时组的队伍?真奇怪,你和岳人可是最默契的搭档啊,到底问题出在哪了……”
“唔……侑士不会轻敌了吧?”耳边传来少女温吞的声音。
忍足川樱抱有同样的想法,她咬牙切齿地说:“可恶,真不想承认侑士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话还没说完,脑袋里发出‘铛’的一声,她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盯着身侧垂眸看录像的黑发少女,凝重的表情逐渐被惊喜取代。
“阿夏!”忍足川樱想也不想,直接把相机丢给满脸无奈的弟弟,激动地和藤原初夏熊抱在一起,“你的声音恢复了!身体还好吧?”
“已经没有大碍了。”
以往藤原初夏的恢复过程要持续整整一星期,中间还夹杂着不间断的高烧,每到那段时间,忍足川樱就会在放学后推掉全部的社团活动,来藤原家帮她辅导学习。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今天恰巧路过这里,双打已经结束了吗?”藤原初夏没有说自己趁机偷了会懒,直觉告诉她说出来可能会挨打。
忍足川樱点点头,“一胜一负,现在只能看单打了。”
两人的交谈没能持续多久,十五分钟休整时间过后,单打三的赛场已经准备就绪。
这一场比赛……似乎是桦地vs青学的河村?
在目睹双方示威和青学单方面的热血宣言后,裁判终于宣布了比赛开始。
“力量型的对决吗?”观战席上,为了能更清楚的观察到比赛细节,忍足川樱又戴上了眼镜,这时她和忍足侑士并排坐在一起,是陌生人也能一眼看出血缘关系的相似程度。
两人身后是冰帝网球部的正选,此时脸上不外乎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作为部长的迹部景吾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俯视还在试探阶段的桦地崇弘。
他显然对这场纯靠硬拼的比赛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响指命令道:“桦地,这些小喽啰趁早给我解决掉。”
先不论在空旷的网球场,桦地是如何精准地捕捉到迹部的响指,单说听见响指声后,他的猛然间变化的力量和速度,怎么看都像是被操控的傀儡,或者说……听见哨声的忠犬。
“无论看多少次还是无法理解。”忍足川樱把镜头调转向迹部景吾,将银灰发色少年的面部表情圈在屏幕中,“你真的没有对桦地下什么心理暗示吗?比如‘我的心unlock’这类。”
听见好友的举例,藤原初夏闷笑几声。
“哈?本大爷才不会用那种无聊的手段。”迹部景吾显然没看过这部在女生之间相当流行的漫画,他的语气依旧傲慢,不过视线仍然牢牢地黏在场中势均力敌的两人身上,“桦地只不过是服从命令罢了——本大爷的命令。”
忍足川樱还是没搞懂其中原理,她向藤原初夏耸耸肩,两人相视后露出无奈的笑容。
单打第一场比赛相当漫长,双方在力量逐步提升,后期在这样的基础上又加上了技巧性的模仿,直到桦地的球拍被击飞,河村隆力竭被场外喊停后才结束,这时参赛两人的手掌都被球拍磨得鲜血淋漓,最后被青学的教练按头拉去了医疗室。
这一场比赛的结果是双方弃权,大比分依旧是1:1平。
“慈郎,醒醒,到你出场了。”因为桦地受伤离场,能够物理叫醒芥川慈郎的人不在,藤原初夏在冰帝众人一致同意下,再次充当起人形闹钟。
“啊?夏,你怎么在这里?”芥川慈郎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从看台上爬了起来。“好困,几点了?”
“四点半了……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藤原初夏叹气,她抓住少年的胳膊把人扶了起来,然后按着他的肩膀晃了晃,“而且我是和你一起过来的。”
“青学的选手已经准备好了,慈郎你也快点。”向日岳人凑过来,他麻利地把球拍塞到芥川慈郎的手里,反复强调道,“你要认真打啊!”
一旁剪了短发的宍戸亮双手插兜,也对他说,“认真打。”
“知道了知道了……”芥川慈郎抓抓头发,眼角还沾着生理性的眼泪。
迹部景吾拿他没辙,却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你先睁开眼睛再说。”
双方的啦啦队已经重新整理好气势,此时正拿出夺冠的气势呐喊着口号,吓得芥川慈郎一个机灵,他突然回头拉住坐回原位的藤原初夏,“对了,夏,还有鼓励!”
“鼓励?”被拽住的藤原初夏一脸迷茫。
“就是那个。”他指向对面青学的啦啦队,那边的学生正热火朝天地喊着‘不二’的名字,“我也要。”
“那我去和拉拉队沟通,换一下台词?”
芥川慈郎摇头,他看着藤原初夏的眼睛直言道,“我要你的就够了。”
“我的?”藤原初夏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大脑里这方面的浅薄知识量不足以她立刻醒悟过来,便只能抬起手臂做握拳状,犹疑地说,“那……慈郎,加油?”
芥川慈郎没说话,过了一会,他脸上露出懒洋洋地微笑,抱着球拍地走进球场中,只留下还处于状况外的藤原初夏和一众满脸意味深长的冰帝众人。
“啧。”待藤原初夏落座后,在一旁围观许久的忍足川樱臭着脸,突然伸手环过黑发少女的脖颈,压低声音问道,“阿夏,你对年下有什么看法?”
“年下?什么意思。”藤原初夏觉得这个词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就是和比自己年纪小的人谈恋爱……比如,比如草间野分和上条弘树!”
这也是最近在女孩子间流传颇广的女性向漫画《纯情罗○史》里的一对角色,因为其大胆的性向和dokidoki的剧情广受年轻女孩们的好评,藤原初夏自然有所耳闻。
“这样吗……”她双手交叉,抵着下巴思索,“我个人更喜欢美咲他们哦。”
在一旁偷听的冰帝正选们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
“不过川樱是有喜欢的人了吗?年下?”
“不不不我也是年上党哈哈哈,我喜欢成熟那一派……”
“榊老师那种吗?”
“不是啦!”
忍足川樱涨红了脸,她尴尬地向回头看过来的榊老师疯狂摆手,她不明白,一开始最先放下陷阱牌的是她,为什么到最后被绕到坑里的也是她。
“现在还是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吧?工……考试已经很累了。”藤原初夏适时出声打破了僵局,她转头看向生命不息八卦不止的冰帝众人,“尤其是比赛和学习都要兼顾的大家,对吧?”
忍足川樱松了口气,她反肘捅在自家弟弟的腰眼上,无视忍足侑士的呼痛声,笑眯眯地说,“哈哈,是呢,说起来……侑士,你不会也看过《纯情罗○史》吧?”
“我知道我知道!”向日岳人举手揭开搭档的老底,“是他从理美那里借来的!说是想要了解近期女生们的爱好——嗷!侑士,你打我干什么?”
“你少说两句吧——嗷!姐,你也下手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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