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教学楼前有很长的一段楼梯,楼茗轻车熟路翻过去到水景广场,一个寒假不见,广场中央的小喷泉时断时续。

    楼茗看不下去,偏头看着教学楼前人挤着人看分班名单的家长和学生。

    方向一转,上了四楼。

    早在来的路上,楼茗就被以前的同学告知分到了九班。

    她分科以前的班级。

    说来也巧。

    这般想着,楼茗人已经走到高一九班门口。

    班牌还是之前的那块没换,只是教室里的桌椅都很整洁,班主任已经提前找人打扫过了。

    楼茗步子往前迈,现在教室里已经来了二十几个人,抬眼扫过去都是生面孔……哦,不,有个眼熟的。

    杨黎。

    之前微信上通知楼茗分班情况的女生,楼茗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杨黎起身让到过道:“快进去,我提前给你留了位置。”

    “谢谢。”

    “你来多久了?”楼茗问她。

    “上午就来了,走读嘛,离的近就过来了。”杨黎和她说完目光又定格在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女生身上。

    头发很长,文静地扎着马尾,人坐在凳子上,也不和人讲话,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很文静。

    当然也只是第一印象。

    ——孙浅。

    当然,现下楼茗还不明白这人的本性。

    彼时杨黎戳了戳孙浅的肩膀:“同学,同学。”

    女生闻言转过头,孙浅看她一眼:“干什么?”

    “你以前是几班的?”

    “一班的。”孙浅:“你们呢?”

    “我叫杨黎,她叫楼茗,我们原来都是九班的。”

    “哦,我叫孙浅。”

    突然没话了。

    女生说完又转了回去,杨黎撑着下巴小声,凑到楼茗耳边:“怎么感觉她好内向啊,都不知道怎么交流。”

    “社恐吧,第一次见面都这样。”

    “也对哦……”女生嘴里的话浅浅絮叨。

    楼茗没怎么听,视线在教室里一一扫过,从前门到窗边,再到后门,突然怔住。

    彼时风静。

    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哦不,是一张熟悉的脸,关于那晚天台的记忆,按理说是很久以前的事,至少也过去了好几个月,楼茗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用心去记过的事,偏偏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复刻在眼前。

    这张脸。

    楼茗视线凝固,可能是察觉到旁边的人迟迟没有回应,杨黎转过头看她一眼:“楼茗?”

    “嗯?”楼茗堪堪回神。

    “你在看什么?”

    “没。”话虽这样说,楼茗的视线却没怎么往回收,杨黎循着她看的方向望过去,整个人也是一惊,抓着她的胳膊拍了下:“哇!车闻也在我们班?”

    “谁?”

    “车闻啊,你没听说吗?四班长得很好看的那个。”杨黎说着积极给她科普:“之前我有同学在四班,说她们班有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就是他,楼上还蛮出名的。没想到分到我们班来了!”

    “他很厉害吗?”楼茗闻言略有不解。

    女生闻言抿了下唇:“这个不清楚,但长得好看嘛,关注总会多一些。”

    倒也是个道理。

    楼茗这般想着,又听见对方问:“不过你刚才老盯着他看干什么?看上了?”

    “……”

    楼茗:“你别瞎说。”

    “没有没有。”杨黎:“开个玩笑,不过他长得真挺好看的,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张艺兴那款的。”

    “……”

    聊天的时间总是过地很快,不到半个小时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零零散散将空旷的教室填满。

    一个身高近一米八的女生扎着羊尾辫,从教室前门进来的步伐快要生风。

    前桌的孙浅见状忍不住转头对她们说了句:“她好高。”

    后桌两人附和地点点头。

    杨黎凑在楼茗耳边咬耳朵:“这么高,她会不会找不到男朋友啊?”

    “……不知道。”

    两人说着又往女生的方向看了眼,羊角辫坐在窗边,手拿着笔正目不转睛地写着什么。

    距离太远,看不太清,班里依旧嘈杂。

    楼茗往那边扫了一眼后又收回目光,拿出包里的速写本。

    2018年3月17日,晴。

    是一群人的春天。

    楼茗提笔画了起来。

    宽阔又拥挤的教室跃然纸上。不多时,楼茗勾勒完最后一笔,班牌的位置写上——高一九班。

    铅笔往下署名,高跟鞋点着地面。

    年轻的女人走进来,脸上表情严肃。

    胡沁。

    高一九班的班主任。

    女人的视线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惯例的开场白和自我介绍以后,女人介绍完规定事宜,随即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表格上。

    “同学们,我现在点一下名,叫到的同学上去做一下自我介绍。”

    “第一个,冯久阳。”

    身量娇小的女生很快走了上去,姿态从容,看着台下明媚地开口:“大家好,我叫冯久阳,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我的家人希望我永远过地像太阳,明媚阳光。”

    “冯久阳同学说的很好,很阳光。”女人说着视线又在教室里环绕一圈:“大家要向她学习。”

    话落底下响起一片掌声。

    待安静以后,女人又重新开始点名:“下一个,楼茗。”

    楼茗走了上去,拿粉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看清是哪两个字后,底下讨论声渐增。

    无一例外,这个姓不常见。

    “大家好,我叫楼茗。”

    “楼不闻车鸣,仍在梦中。”

    这是楼茗某次在书上看到的话,记不清出处,但印象挺深,索性在这会儿拿来用了。

    不曾想话出口以后,有一小部分人往后门边的方向看了过去。

    才组建的班级还不太受管制,有人起哄说了一声:“闻哥,小姐姐的名字和你很配啊!”

    “滚。”被叫到‘闻哥’的人笑着骂了句,起哄的男生随即手做拉链,缝合。

    班上又重新寂静下来。

    “名字很好听。”胡沁点评了一句。

    楼茗抿唇说了声‘谢谢。’迈步走了下去。

    “下一位……”

    “大家好,我叫郭柠,爱吃柠檬。”

    “那你怎么不叫郭檬啊!”

    全班笑了一阵,气氛活跃过后,胡沁示意大家安静:“好了听同学说完。”

    郭柠下去以后,又有很多人走了上来,彼时楼茗忙着上色,都没太仔细听,直到之前脚底生风的高个子女生走了上去。

    杨黎忙拐拐她胳膊:“欸,来了来了。”

    楼茗:“什么?”

    “那个女生啊。”杨黎说着语气激动:“到她了。”

    闻言明白过来,楼茗也跟着移过去视线。

    女生站在讲台上,是真的很高,但声音却有点意料之外地好听:“大家好,我叫吴予倾,从今以后和大家都是同学,希望我们能一起进步。”

    “嗯,吴倾予同学的身高让人很有安全感。”

    哭笑不得。

    ……

    又过了许久,胡沁点到下一个名字:“最后一个,车闻。”

    男生走了上去。

    身量很高,在讲桌上站定,修长的指节从盒子里勾了根粉笔,少年转过身,背后的黑板其实已经被写地密密麻麻。

    男生随意找了个位置写下自己的名字。

    ——车闻。

    好巧不巧,正上面一点的地方就是“楼茗。”

    楼茗见状握笔的动作微顿,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男生写完,转回头去扬下了下唇,冲底下的人说到:“大家好,我是车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男生说完便走了下去。

    楼茗却迟迟没再下笔。

    没想到他的声音是这样的,低沉中微微一点清冽。

    车闻。

    随着车闻走下台,自我介绍环节到此结束,胡沁走上讲台做了下总结,随即提出了选班委的问题。

    “刚刚的介绍,同学们也都大致有了印象,对于名字没记全的,也别担心,后续我们还有两年半的时间可以相互了解。”

    “那介绍环节就到此结束,现在我们来说一下选班委的事情。”女人说着又往底下扫了一圈:“首先是班长,有自荐的吗?”

    “老师,我想试试。”

    是一道女声。

    此话一出,全班的视线都纷纷望了过去,本来想举手的杨黎也顿了一下,呢喃:“是她欸。”

    楼茗也跟着看了过去。

    吴倾予。

    那个高个子女生。

    “胡老师,我以前在16班当过副班长,在这方面有过实践经验。”

    “那好,班长就这么定了。”

    “副班长呢?”

    ……

    最后一名生活委员确认完毕,楼茗转了下头,看向一旁的杨黎:“怎么不举手?”

    “突然觉得有点麻烦,还是算了。”

    “好吧。其实当个平头小百姓也挺好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两人正说着,台上的人又发话了:“哦,对了,还有一个问题,你们现在都分寝室了吗?”

    底下的学生都摇摇头。

    “还没有啊。”女人说着拿出寝室分配表:“那确定一下。”

    “先来男生的吧。嗯……”女人说着又看了眼,“我们班住校生还不少呢。”

    “第一个,男生b栋407,是哪四位?想组队的就赶紧站起来。”

    话音落下以后,后排的凳子挪动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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