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闻在走廊外站了一天,回教室就被胡沁调了位置,男生被安排去了讲台边的特殊位置,楼茗的新同桌换成李乐妍。

    窗边和前门一侧。

    遥远的斜对角。

    班上对此都缄默不言,胡沁这招算杀鸡儆猴,威慑了许多地下小情侣。

    只苦了被拿来开刀的车闻和楼茗。

    两人自那天起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了。

    楼茗有感觉到,车闻最近好像在刻意疏远她,平时上课的时候,因为课业紧张,两人的位置又相隔天涯海角,自然没什么接触的机会。

    可现在就连唯一可以放松的体育课,车闻也会在打球时见她过去就起身离开。

    心里有点难受。

    终于等到放假的星期六。

    教室里的人陆续收拾东西,准备回寝室和回家,孙浅作业没写完,这周准备留寝室,过来拍楼茗的肩:“走啊茗儿,一起回去。”

    彼时楼茗闻言抬头往讲台的方向看了眼,陈空正在讲台边问车闻:“一起吗闻狗?”

    彼时男生握笔的动作微滞,偏头回去看了一眼窗边的方向,和楼茗短暂对上视线又迅速移开:“你先走吧,我把这题写完。”

    “不是——”陈空说着眉心跟着颦了下,压下身来低声:“闻狗你这过了吧。”

    “你不懂。”车闻说着捏了一下鼻梁骨:“一会儿过来找你。”

    陈空闻言愤愤揪了一下书包带子:“你丫就折腾吧你。”

    说完大步流星迈着步子走了,楼茗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车闻还握着笔,楼茗转身对孙浅说:“走吧。”

    两个女生一起出了教室。

    确认外面的脚步声走远后,车闻才放下笔起身收拾了东西,在位置上坐了会儿,从桌洞里掏出一盒西瓜味水果糖,往窗边走,走到楼茗的位置上坐下,把上一盒快要见底的水果糖换掉,随手勾了一颗进嘴里。

    良久,车闻叹一声气,眼睫低垂着似是呢喃:“说了心情不好就吃糖,怎么还剩这么多。”

    说着把换掉的那盒装进自己包里。

    又在位置上坐了会儿,车闻随即起身,抬脚往外走,将教室里的灯光好,检查完门窗,车闻单肩挎着书包从前门出去,脚步迈出的下一瞬间被人扑进怀里。

    动作顷刻间顿住。

    楼茗抱住他的腰,脑袋埋在他胸膛。

    彼时风静,走廊里空无一人,不远处树梢上滑着雨滴。

    两个人都没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前的脑袋才闷着声问了句:“车闻,为什么躲我?”

    “我没……”

    “你撒谎。”女生说着终于抬起眼看他,那一眼却让车闻怔住。

    楼茗的眼睛很红,眼底的委屈难以描述。

    楼茗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之前想着好好堵着他问个明白,可看到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那样失神发呆的样子,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看见他出来,只想抱住他。

    抱久了又有点生气,还委屈:“你凭什么躲我,在办公室里的事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连话都不跟我说,见到我过来你就走,车闻,你什么意思嘛!”

    楼茗小嘴叭叭着一通输出,说到最后看他还愣着没有解释,眼眶一湿,眼珠子说掉就掉。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在喜欢的人面前一受委屈就掉眼泪,楼茗自己都受不了,可偏偏就是收不住,越想越不舒服。

    只匆匆抬手抹了两把脸,楼茗肩膀颤抖着不想理他,感觉脑袋被人揉了揉,杵了半天的车闻一把伸手过来抱住她。

    力道很大。

    下巴压在她头顶:“对不起。”

    楼茗声音闷在他衣服里:“谁要听你说这个。”

    “我跟胡沁打了赌。”车闻揉着她脑袋,语气有些无奈:“她说考进年级前五十就能搬回来,做不到就一直坐讲台,还会通知家长。”

    “楼茗,我们现在是高三,我不想一直有这样的状态影响我们,而且……我、我就是一看到你过来就控制不住……想着这段时间刻苦一点,年级前五十我心里真的没底,但是我没想到你……你会这么伤心。”

    “谁伤心了,我才没有。”楼茗吸着鼻子嘴硬。

    车闻唇角勾了一下,顺着她:“嗯,是我伤心。”

    “那你以后,还躲我吗?”楼茗眨着眼睛问。

    “不躲了。”

    “那考试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努力。”

    “哦。”

    -

    周一照例的国旗下讲话结束以后,学生陆续离开操场回到教室,楼茗嘴里抿了颗西瓜糖,车闻从她旁边经过,往她手里塞了块雪糕。

    一旁的孙浅见状止了唠叨,待人走远后撞撞楼茗的胳膊:“欸,和好了?”

    “……嗯。”楼茗咬着雪糕点了下头。

    孙浅闻言啧啧摇了两下头,“还以为你们好不容易吵个架能冷几天呢……”

    “冷了三天。”

    啧。

    孙浅不说话了。

    李乐妍在旁边笑弯了眼,不过除此以外这段时间的两人都还挺忙的,楼茗下午还是会犯困,不过学会了自己偏头去看一眼冯久阳的猫和老鼠提神。

    抬头见黑板上的时间只剩273天。

    时间渐渐临近,越往后,班里的氛围越紧张,很多时候下课再也听不见打闹的声音,疲累的学生抓紧每分每秒的时间补觉,整层教学楼安安静静只剩翻书的声音。

    就这样,在试卷与习题挤满的时间里,考试的时间临近了。

    这次的考场布置轮到楼茗这组,她留下来在扫地,车闻帮忙搬着课桌,最后打扫完出来,两人一起下楼梯,车闻送她到寝室楼下,临分别前,楼茗冲他招招手。

    “车闻,你头低一点。”

    车闻闻言疑惑,但动作还是照做着低了下来,微俯下身。

    片刻,见楼茗踮起脚尖,额头轻轻贴了一下他的眉心,说:“你总说运气不太好,我把我的分给你。”

    喉结没忍住滚了下,车闻唇边是忍不住的笑意:“这么乖?”

    楼茗从眼前退开,临落地前又被他拦手握住后颈,带着她距离往前了点,车闻嗓音微哑,看她又低了声:“宝宝——”

    “能不能再来一下。”

    结束,楼茗红着脸退回寝室,催他:“你快点回去吧,晚上早点休息。”

    “嗯。”

    -

    考试结束。

    高三以后的情况要略有不同,对比之前固有的调休在高三这里也成了妄想。

    只有几节没排课的晚自习供他们凑在一起歇会儿。

    真的栓q

    英语考完以后照例回教室集中,5017认领完自己的课桌以后出去买章鱼丸子,一路走着回天台边聊天,路上李乐妍叹了口气。

    李乐妍在一中校园墙上刷到了沈诚的照片。

    是往届毕业的学姐鼓励高三的学弟学妹——

    【学弟学妹们一定要珍惜现在的学习时光啊,只要再熬一熬考上大学,你们就能遇见优秀的学长学姐了,呜呜呜还好我那时候熬过来考上了奉城师范,给大家看看我们现在的校园生活,这个同届的沈诚男神可太好看了!大家一定要努力啊,最后来给我们奉城师范打个广告,欢迎报考哦!!】

    底下的评论一溜烟围绕着激动的。

    李乐妍却没忍住咬着木签叹了声气,孙浅在旁边问她:“怎么了?”

    “没事。”李乐妍抿唇:“就是感觉一中的题有些难,有点没信心。”

    “害,你这算什么,我在一中待两年多了,从来就没感受到题难不难,和我比,你这该高兴才是啊。”

    李乐妍闻言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一下,看向孙浅,感激:“谢谢你啊孙浅,我没想到你人这么好,用自己的伤口安慰我。”

    孙浅:“……”

    倒也不用这么想。

    到最后李乐妍还是被孙浅安慰到了,不管怎么说反正已经考完了,至于结果怎么样,全看天命吧。

    到了成绩公布那天,楼茗手里明明握着笔,却有点写不下去。

    说不紧张是假的,按理说以往的那么多次考试早已把人练得心态稳定,都不用说紧张,起码心里的波动已经聊胜于无了。

    这一点在孙浅身上体现得可为淋漓尽致。

    在知道自己多半又是多科不及格后,孙浅心态倒也稳得住,没办法,已经麻了。

    楼茗其实也不是担心自己的成绩,她在紧张车闻的。

    全年级前五十,放在一中,理科十八个班里,除了并行的十几个个平行班以外,还有实力强劲的实验班和最厉害的联盟班。

    这几率,楼茗都不敢想。

    没忍住揉了下眼睛,再睁开时胡沁已经走了进来。她这次手里没拿成绩单,直接食指上挂了个优盘,自从高三以后,每次的成绩分享都很严谨。

    年级里需要各班主任汇报情况,胡沁干脆把每次的重点率和名校指标做成表格的形式一目了然。

    李乐妍自从来九班后参加过大大小小的几次考试,但都没有期中考来的正式,这会儿不禁紧张地抓住了楼茗的袖子:“楼茗,我有点紧张。”

    “没事,不是高考。”

    “也对。”楼茗的话起到了一定作用,李乐妍缓了口气,只是视线仍旧不由自主地粘在多媒体上。

    过了一会儿,显示屏上放出这次的上线率。

    九班整体上线人数27,占比全班327,在平行班里一骑绝尘。

    果然,成绩放出来后,班上什么话也没说,先是噼里啪啦一阵掌声。

    等安静下来后,胡沁才重新开口:“都是你们自己考的好,这次奖励翻倍,另外,除了我们班的整体上线率,这次的高分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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