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反复重来了这么多次,久保田穗渐渐总结出了这个世界运行的一些规则,甚至对它的存在基础进行过很多猜想,比如她曾经想过:有这么一种可能性,为了维持这世界的运转所需付出的代价,是“每月向死神献祭一名社长”。
旭胜义是社长吗?
是。
他危险吗?
危险。
他有自知之明吗?
看起来还蛮有的。
在久保田穗暗示、伊达航点明“凶手可能不是村上丈、其所针对的目标也未必是毛利小五郎”之后,等差数列顿时都变了脸色。
“意思就是说,或许,目前受到袭击的四人之中,除了弘树先生是真正的目标之外,其他三人都只是凶手的障眼法啰?”毛利小五郎攥紧拳头,眉头拧紧,“可恶!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
相比于毛利小五郎的愤怒,其他几人则多在担忧“如果杀手不是针对毛利小五郎、那这一系列案件究竟是针对谁”,每个人都在思考自己最近有无跟人结仇,有几位脸上明显心虚,显然记忆之中存在着值得报复的亏心事,真凶泽木公平阴沉的表情混入其中毫不违和。
“其实我还有一件很在意的事。”久保田穗又道,“不管对方是谁,是村上丈还是别的什么人,他为什么要以旭先生的名义把所有人邀请到这里来呢?”
柯南一个激灵:“因为他也在这里!”
童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潜在被害人们大惊失色,小山内奈奈回头张望,生怕下一刻就有杀手出现在她背后。
“什么?”目暮警官也很吃惊,“等等,你们的意思是,村上丈、或者冒充村上丈的那个凶手,之所以把所有人都邀请到这里来……”
“是为了把所有目标一网打尽吗?”伊达航接着道,“确实很有可能。”
“……旭先生,在接到我们的电话之后,你应该有增加过安保对吧?”白鸟任三郎问此间的地主,“外面的保卫人员应该已经远远超出了餐厅开业的所需,所以,他们其实都是从你接到电话之后,为了开业顺利和个人安全才新增的对吗?”
旭胜义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这样。”
柯南思索道:“进出水水晶餐厅的道路只有一条,必须通过外面的水上缆车,虽然人数有所增加,但保卫人员都分布在大门和外面的游乐设施,离这里最近的也是缆车的登车点那里,餐厅内部一个都没有,这样真的能保证安全吗?”
旭胜义对小孩子的想法嗤之以鼻:“哼,只要没有可疑人员进入这间餐厅,这里自然就是绝对安全的。”
“但这间餐厅之前也有过工作人员出入不是吗?万一凶手混在其中进来却又没有离开的话……”柯南换上纯真的语调,“不就可以藏在餐厅的某个角落里面,等所有人来到之后再伺机行动了吗?有没有可能,现在他就藏在餐厅的某个角落里面?”
目暮警官十分赞同柯南的想法:“柯南说得有道理,这间餐厅还需要进行仔细的检查才行……旭先生,请让我们先对这间餐厅进行一下检查。”
旭胜义看了看几名“受邀嘉宾”,又看看警察、侦探、漫画家还有小鬼的组合,到底还是觉得生命更重要、后者更可靠,哼了一声算作同意。
“那我要跟久保田姐姐一起!”柯南一跃过去抓住了久保田穗,“久保田姐姐,我跟你一起去检查好不好?”
“柯南……”小兰几乎是习惯性地进行阻拦柯南在案件现场的瞎掺和行为,并且,也很习惯地听到了“没关系”的回答。
“没关系。”久保田穗十分顺手地摸摸柯南的脑袋,“就让他跟我一起去参观一下这座海底餐厅好了,小兰……”她压低声音,示意小兰看时不时用手遮挡一下自己腹部的目暮警官,“目暮警官被袭击的伤口只是做了缝合,万一凶手突然出现的话……你就留下来保护一下他和奈奈小姐,这孩子交给我就好。”
小兰握拳应声:“是!”
两名警官加上毛利小五郎已经跟三位男性来宾分别组队、分头开始了检查。
久保田穗跟柯南对视一眼,选择了暂时无人的方向,也是另外三组默契留下来的、他们已经通过了一次、理论上应当最为安全的方向——通向缆车的走廊。
检查是真的要检查,不过柯南主要是想找久保田穗确认一件事。
“喂喂,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啊?”他一到走廊上就迫不及待地发问,“小兰怎么会、怎么会忽然就……”
久保田穗倒是似模似样地在检查沿途经过的每一扇门:“很简单,‘总比没有好’的高情商版本。”
柯南:……
一扇门被打开,里面只是普通的杂物间,久保田穗又向着下一扇门去,边走边问:“说起来,我其实一直想问,毛利侦探是不是有什么‘亲密关系恐惧症’之类的?”
“……哈?”
“虽然内心非常惦记妃律师、每次见面都能看得出关心的表现,但又总在渐入佳境的时候把事情搞砸……跟自己老婆吃饭的时候,忽然喊着夜总会妈妈桑的名字离开餐桌,说真的,你不觉得这有点刻意吗?”
柯南愣了一下,心说女孩子的友谊属实令人费解,她们之间还真是什么都会说,一周前的家庭聚餐上毛利小五郎就是这样激怒了妃英理,小兰竟然把这个都告诉久保田穗?
“喂,小学弟,你觉得毛利侦探是不是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什么的?”久保田穗诚挚地建议,“我了解一位还算过得去的心理医生,可以介绍给他。”
“……”柯南扶额,“这就不劳费心了,我觉得毛利叔叔的问题,就连心理医生也解决不了。”
但他出现之后搞不好能解决心理医生啊。久保田穗心想。
水水晶餐厅并无隐藏的可疑人员。
目暮警官听着伊达航的汇报,对这条本应该很简单的情报做出了超标的惊诧反应:“什么?你是说……”
伊达航予以肯定的眼神。
目暮警官看向毛利小五郎,这位前同僚回以茫然的眼神,反倒是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久保田穗对目暮警官微微一笑。
“那既然这样的话……好吧。”目暮警官一脸严肃,“如果你们确定的话……”
旭胜义看他反应奇怪,皱眉问道:“怎么回事?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目暮警官答道,“只是找到了一些跟这起事件相关的证据。”
这种含糊不清的回答让正受生命威胁的几人都有点上火,好在目暮警官也没打算多卖关子:“就在不久之前,警局接到电话,有人报警称发现了疑似村上丈的尸体,现在局里正派人前往米花公园方向……如果尸体身份确定是村上丈,那么,我们今天的调查就会到此结束。”
“什么?!”小山内奈奈不可置信,“如果村上丈真的死了,不就说明凶手不是他了吗?那我们的生命还是依然受到威胁啊!”
“不,如果村上丈已经死亡,那么邀请你们来此的大概率就不是村上丈,这可能只是一场凑巧发生的恶作剧而已,用不着刑警介入……”目暮警官伸手抚了一下腹部的伤口,“各位自行离开这个地方就可以了。”
久保田穗笑道:“怎么,奈奈小姐,如果村上丈已经死掉的话,对于受到他威胁的人不是更好吗?”
小山内奈奈觉得她不可理喻:“你刚刚还说凶手有可能……”
“‘有可能不是冲着毛利侦探而来’,辻弘树先生的遇袭十分危险并且特殊,对方或许想要杀死他——所以警察先生们还需要再去调查他的情况,只能率先离开了。”久保田穗坐回自己的椅子,“不过既然奈奈小姐这么在意这件事,不如在等待那边身份确认做完的时间里,邀请毛利侦探和刑警先生们重新对这起案件进行一次推理怎么样?”
十分钟前,走廊。
“诶,大姐,你不觉得今天的事很奇怪吗?”柯南又提起案子,“来到这里的人,小山内奈奈、宍户永明、仁科稔,跟毛利叔叔都没有什么关联,彼得·福特倒是被叔叔看到跟那位十和子小姐在一起,我们去夜总会保护十和子小姐的时候他也正在那,呃,唱歌……但这种联系……”
久保田穗接道:“太牵强了。”
“没错,就是牵强。”柯南皱紧眉头,“确实,按照你的猜测,对方假托村上丈之名、以毛利叔叔为幌子遮掩真实行凶目标的可能性很大,那么,这个人恐怕……”
“这个人对毛利侦探有一定的了解,知道村上丈的存在,跟辻弘树有过节,跟在场所有的人都有交集,熟知旭胜义今日的行程和所处的位置……”久保田穗笑道,“按照这种方式来筛选的话,可疑的对象并不多。”
柯南皱眉道:“只按其中一部分条件就能选中嫌疑人了,但另外那些条件,那个人又是如何达成的呢?还有动机,动机是什么?前面的案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以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想要将犯人定罪几乎不可能。”
“凶手将所有人集中到这里,自然有下一步的计划,只需要坐等,就能看到对方的破绽了——反正你已经锁定嫌疑人了不是吗?一直盯着他不就好了?”
柯南睁大眼睛看着随口提出建议的久保田穗:“你是在说,要让小山内奈奈做诱饵吗?喂喂,要是他袭击失败的话,完全可以说自己是在开玩笑之类,哪怕被抓个正着无法辩驳,只要他不承认前面的事件我们也拿他没有办法,而万一他袭击成功,可是会损失一个人的生命啊,怎么能为这种事拿一个人的生命去冒险?”
久保田穗停下推门检查的手,低头看了眼小侦探:“虽然我有自信说今天在场的各位有能力保护那位小姐,不过我也尊重并且敬佩你为保护每个人生命做出的努力……所以,现在你有更快的办法吗?”
柯南一噎。虽然通过种种条件锁定了怀疑对象,但情报量不足是个致命缺陷,他们还不清楚对方的动机,也无法预测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久保田穗又看了他一会儿,做出妥协的样子:“如果你坚持,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能让他露出马脚。”
柯南两眼一亮。
久保田穗摸摸他的脑袋,柯南小脸一垮从她手底下挣脱出去:“真是的,别动我的头!”
久保田穗笑着收回了手:“计划是有,不过我们需要其他人的配合……伊达警官,你觉得如何?”
安静走近的伊达航咧嘴一笑:“说来听听看。”
“基于假设的、村上丈已死的前提,我们来做个游戏吧。”久保田穗对所有人说道,“一个名叫‘谁是凶手’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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