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凌城,满城已是一片金黄色。今年入冬似乎要早些。虽是凯旋而归,也没有百姓夹道欢迎的场面。凌城笼罩在惶恐之下,彼时繁华的不夜城,此时却寂寥的很。
“灼儿,休息片刻可好?”陈弈骑马到我坐的轿子侧。他以为我是什么娇弱的大家闺秀嘛?动不动就从队伍前面退下来看看我。而且我都进城了,离将军府根本没有几步路,他还让我停下来休息?当真是一孕傻三年?夫妻一起傻?
“不用了,先回府吧。”我回答。他才不是心疼我,他完全是心疼自己的孩子。
到了将军府,我也是百感交集的。说好了要给这小子露一手,结果自己倒成了累赘。都是肚子里这个小崽子的错!陈弈这个罪魁祸首也跑不了。嘴上说什么“灼儿还小,生育太早了。”身体无比诚实!诡计多端的老男人!
小丫鬟银环、秋回和几个老仆人出门迎接。银环一见我的肚子先是一愣,随后就招呼秋回兴高采烈的扶着我回房。
“我们夫人真是有福气啊,看这肚子一定是个大胖小子。”银环的喜悦之情难以压抑。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我则还是那样的只有想死的心,士可杀,不可辱!更不能怀!我都能想到凉迟那厮得意的样子,还不招呼三姑六婆大摆宴席,热闹个三天三夜?
“瞧夫人说的,银环可没有这种福气。”银环扶着我的腰让我躺在床上,给我盖上早就用热词瓷壶温好的被子,又忙着给我倒了杯热水。秋回端上早备好的养胎药,伺候我喝下。被她们这么照顾我都不好意思了。天上虽有仙子照顾,可不是这般仔细的。要是惹他们不高兴,都是自己的活。做了神仙就崇尚个人人平等,谁都惹不得。
我痛快的喝下药,然后像平日一样期待——这药是谁给我投毒的堕胎药或是毒药,让我免了这灾祸。
等忙活完,两个小丫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探讨如何养胎,看得我这一个焦虑。本就多出一块肉,还捂在被子里,谁难受谁知道啊。不过……若是分娩时,我出了什么意外也是极好的。陈弈走进卧房,两个丫头识趣的走出去。陈弈和我一样是不喜欢无时无刻有个下人在旁边伺候的。
我才掀开被子一角伸出腿凉快凉快,就让陈弈手疾眼快的塞回被子。我不高兴的瞪他:“你干嘛!我好热!”
他却一脸似水温柔笑意:“灼儿,再忍忍。若你觉得受这些苦不平,我和你一起受着。”说完他就脱起衣服,丝毫没有之前犹豫害羞。那面容姣好的脸与我嫉妒的平坦坚实的小腹,使我思考许久是不与他生气,还是给他一拳。
过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你脱这么干净做什么!留着里衣!”我不知他是本就如此无耻,还是和我学的?他也不听我的,钻进被子给我抱的严严实实的。更热了……
整夜,我听他均匀的呼吸,气不打一处来。我是因为这肚子怎么睡都不舒服,他倒是吃干抹净后睡得香甜。我就知道生孩子不是什么好事!
真想一巴掌给他呼醒!
谁让本尊为人良善呢,也就是心里想想。
天蒙蒙亮,屋外下了一层霜。我见陈弈睡眼颤动,就知道他要醒了,赶紧闭上眼睛,免得他为了让我睡得好又去求什么苦死人的药方。他起身穿上里衣就出了房门,为了不吵醒我,他都是回自己的卧房换官衣。对,他有自己的卧房,但是开荤之后,他大多住在我的房间。
我想是南华熙着急找他吧。照着南华熙的性子,没在回城是叫他入宫已是大恩了。我预感不妙,反正也睡不着,便叫刚睡醒守在我房外的银环给我穿戴整齐,随陈弈一起入宫。
当然陈弈是极力反对的,他一眼就看出我彻夜未眠,让我好好休息,不要插手这些事情。我只好威胁道:“你不在的时候,我要是故意不小心摔了肚子,你可不要后悔。”
“唉……”他叹气。
“我可不是无理取闹啊,南华熙正着急见我呢。”我给他分析。这孩子对南华熙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该怎么拴住不信任的重臣呢?就是靠这些了。当然做皇帝任何一个重臣都要留着把柄的。尤其是有兵权的人。要问皇帝相信怎样的大臣,我只能说皇帝谁不信,也谁都不能信。
“我不骑马了,备轿。”陈弈吩咐管家。他还是那我没辙,只能带着我去。我猜坐轿子也是为了照顾我吧。
“那就谢过夫君啦。”我敷衍的给他行礼,正要往前走就被他拦腰抱起,毫不费力。
“既然夫人执意要去,便如此吧。到了宫里人多口杂、让百官看着……”他欲言又止,明明没说后话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你也不嫌丢人。”我无奈的说。他也学的和我一样的无赖做派了。在宫里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啊!
“不丢人,夫妻和睦不是佳话吗?”他垂眸看我,眼神有些危险。我可不会被这吓退,抱着就抱着吧,将军高兴就好。这老脸,不要也罢!
到了宫里,人人侧目。我是羞红了脸,而这男人笑意却越明显。
“放我下来!”我小声在他耳边说。
“夫人,莫要说话引得他人看闲。”他拒绝。
正是上朝的时候,文武百官人潮涌动,皆是文质彬彬遵守规矩的。赫然一个抱着媳妇上朝的,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你抱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又气又羞的在他耳边说。南华熙见我都是在他的书房,那可是在后殿,他抱我来正殿做什么!
“嘘。”他不回答。
等到文武百官按照官职排位在正殿站好,陈弈目无旁人的抱着我。周边细碎杂言让我把脸藏在他的怀里。也没有人提醒陈弈,当然不会有人提醒,因为在座各位都觉得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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