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检查了操作台和各部门的运作进度，看了看下属工作人员，确定没有遗漏什么事情，认真的答：“好像真的没有。”
殷溯下巴一抬指向电子屏上的倒计时，惜字如金的说：“倒计时，广播。”
“……是。”小哥满脸疑惑的低头操作。
广播播报以某个感染者异化完成为标准，现在没有新的感染者完成异化，且倒计时发生巨大变动时殷溯都没有要广播通知的意思，现突然进行广播播报，不符合殷溯一贯作风。
小哥摸不着头脑，他皱着眉头指尖飞舞切换广播站频道下达指令。
身边的同级同事用手肘轻碰了他一下。
小哥说：“别闹。”
同级同事神神秘秘的耳语：“没闹，我就是有个大胆的猜测。”
小哥头也未抬：“说。”
“乔乔，长官该不会觉得，那个瑟安跟闵黎太黏糊了，故意让放广播打断他们吧？”同级同事悄声道。
“不会吧……长官一向……”小哥想起了什么，将要说出的话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见情侣如见仇敌。”同级同事压低声音给出回答。
和殷溯共事的人都知道，殷溯平生最见不得小情侣在他面前黏黏糊糊。
用他的话说，情侣搭档只会影响工作效率，降低战斗能力。
在殷溯的队伍里，别说男男情侣搭档了，就是男女夫妻情侣档都是绝对禁止。
现在有人想在他面前搞暧昧，那不得立马扼杀青年人的可怕的欲l望苗头。
小哥恍然大悟，传达指令的手指敲打机器的声音都快了一倍。
“有时候，我都怀疑，咱们长官，是不是被哪个女人伤透了心，尝遍了爱情的苦，才这样恨不得所有人断情绝爱。”同级同事低声抱怨道：“就因为这，我老婆都不敢来我们指挥中心看我。”
“……长官才多大，多少人求他不得，还爱情的苦，你快别瞎联想了。”小哥按下最后一个键，说：“而且指挥中心本来就不让外人进入，你老婆不能来是部门章程规定，跟长官没关系。”
“我就是怎么一说。”同级同事偷偷看着殷溯的脸，叹了一口气，感叹道：“就这脸，这能力，要什么样的人得不到，咱们长官这么多年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该不会是少年懵懂被谁偷心了，现在还惦记人家，给人家守身如玉吧？”
小哥对着同级同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能不能别造谣了，异种当前，你觉得咱们长官有心思想这个，咱长官恨不得一天24小时掰成48小时用。你看长官盯着屏幕上的瑟安和闵黎都快盯出窟窿了，不就是盼着感染者计划成功，多一个可以斩杀异种的强战斗力吗？你可别忘了，上屿的异种只是沉眠，随时都会苏醒。”
“我没忘，我不就是找点话题缓解紧张气氛嘛。”同级同事抿了口咖啡，再次看了眼殷溯，说：“我就是觉得，长官，年纪轻轻，给人感觉很独孤，没有一点烟火气，什么都不是真的在乎，像是随时都会离我们而去，要是有个人能够让他惦念，也挺好的。”
小哥顺着同级同事的目光望过去。
殷溯独坐在高高的指挥中心位上，数面监控屏在他眼前铺开，他灰白的眸子一一扫过，瞳孔中倒映监控的画面，机械冷漠，不掺杂任何他个人的感情。
他的面孔像是被精心雕琢，从眉头的浓密，眉峰的弯起、眼睛的弧度、唇瓣的形状薄厚，每一处都似精心计算，小心把控，恰到好处的俊美精致，像是主宰宇宙生命的神祇，美丽而没有感情，静静的俯瞰着脚底似若蝼蚁的云云众生。
小哥觉得，殷溯就是《外神录》里记载的那些外神。
神力强大却有种让人心尖为之颤动心疼的孤寂，蛊的人忍不住靠近。
至于靠近之后……
“怎么了？”感受到脸上的目光，殷溯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向小哥。
“长官，你是对闵黎感兴趣吗？”小哥鬼使神差的问。
殷溯看向监控屏。
屏幕中的人，琥珀色眼睛恰好撞入他的视线里。
殷溯挑了挑眉头，静默了片刻，淡淡的答：“算不上。”
“也是，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引起长官的兴趣。”小哥挠了挠后脑勺说。
“为什会这么问？”殷溯难得的开口继续话题。
小哥抓了抓头发，他说：“总觉得，长官对闵黎有点特殊，当然，闵黎确是也是这批实验品里最有希望成功的一个，长官对他特殊照顾一点也正常。”
殷溯闻言，静静的打量屏幕内闵黎的眉眼和他后颈处的蝎子印记，他懒散的语调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小乔，听你和梁博士的交谈，你对《外神录》很熟悉？”
小哥端正了神色，严肃的答：“是的，长官，看了许多遍，想着万一对付异种能够派上用场，已经记在脑子里了。”
殷溯继续问：“其他的这类书籍？”
小哥：“基本都读过，像什么《古神与外神研究史论》、《星河记外神消亡录》、《异种起源与外神渊源》等。”
“很好。”殷溯转过头，斜斜的倚在椅背上，说：“你还记得《星河记外神消亡录》里，沉眠篇，是怎么写吗？”
“沉眠篇…”小哥细细的思索了一会，徐徐的说：“那是讲的外神奈亚的沉眠史，史学界对此颇有争议。”
殷溯难得极为有耐心的引导：“不管争议，你直接说就好。”
“是的，长官。”小哥回忆着书里的内容说：“传说外神奈亚性子恶劣，变化多端，喜欢恶作剧，经常挑架找事。古神们找准了它的弱点和习性，特地设了个圈套吸引他来玩耍，他果真落入圈套，随后七个古神齐心协力，将他封印沉眠在了无妄山山底，又害怕封印松动，他变幻逃脱，便由山神陆吾以身做印镇守无妄山山顶，将他压在无妄山下。”
殷溯不悦的眯起眼睛，又缓缓睁开，说：“记录不完全正确，奈亚并非落入圈套，而是故意为之。”
小哥：“长官怎么知道？”
“……看书知道的。”殷溯答：“你要是奈亚，被山神压l在身l下数亿年，听着山神的呼吸，熟悉了山神的气息，一觉睡醒，发现身l上压着的山神不见了，你会是什么感觉？”
“很开心啊。”小哥说：“能够重获自由了，可以继续恶作剧了。还能去找山神算账。”
“你说的不全对。”殷溯双手合握，唇角扯了一个阴测测的笑容，他说：“他很生气，非常生气，气的恶作剧都没心思了，只想把山神抓出来，以牙还牙，压在身l下数亿年。”
小哥问：“那万一他打不赢山神陆吾呢？”
“不会，当年要不是奈亚一时失察，他们压根连他的影子都碰不到，甚至被山神压在山下，也只是奈亚想了个新的恶作剧，故意让古神以为他们镇压了他。”殷溯敛下目光，说：“可惜的是，从无妄山下出来的奈亚，翻遍了整个星系，甚至在宇宙间漫游旅行多年，都未能找到山神陆吾。”
“长官怎么知道这些？”小哥渴求知识的目光巴巴的望着殷溯说：“是哪本书记载的，长官可以推荐给我吗？”
“野史传闻。”殷溯说。
“哦。”小哥若有所思：“不过外神找不到古神很正常呀，外神无来世无转生，是宇宙混沌之物所化所生，生之外就是沉眠和消亡。但是古神不一样，我国的古神在亿万年前都是人、物、精、魅所化，要历练要转生，甚至神仙多了有些还被消除回归本相。山神陆吾可能再次历劫转生去了，奈亚一时找不到也是正常，但是外神只要不消亡就享有无边的寿命，奈亚要是不放弃，总有一天能找到山神陆吾的。”
“你说的没错。”殷溯偏头看向屏幕，他说：“只是，万一奈亚真的找到了陆吾，陆吾可就要小心了。”
“长官……”小哥忍不住脑袋里联想浮篇，搭建了一个又一个骇人惊闻的故事，他奋力的摇了摇头，心虚问：“您刚刚讲的那些只是神话故事对吧？咱们身边没有无妄山，也没有奈亚和陆吾，对吧？”
殷溯心情颇好的笑了笑，说：“你猜？”
小哥连忙答：“我猜就只是神话故事！”
“随你。”殷溯单手托腮，半阖起眼睛，猩红的瞳孔看着屏幕内的闵黎，他懒散的说：“故事讲完了，时间耽搁的够久了，你该催广播站播报倒计时了，小乔。”
“是，长官！”小哥偷偷回头，瞟了殷溯几眼，欲言又止。
殷溯出言道：“有什么想说的，说。”
“长官，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您听到的野史传说里，最后，外神奈亚找到山神陆吾了吗？他打算怎么处理山神陆吾啊？”
殷溯无奈的答：“不知道，野史传说没记到哪里。”
“那……有没有种可能，这么漫长的岁月，奈亚一直寻找陆吾，对陆吾有点异样的感情了呢？”小哥问。
“没有。”殷溯打了个响指说：“小乔，你是需要我自己去催广播站吗？”
“我现在立马去。”小哥麻溜的敬礼告辞，走向下属工位，低声的嘀咕道：“这广播站是出了什么事吗，指令发出去都五分钟了，为什么还没有执行？不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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