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有个人！有个人啊！她她她！死了吗！那有个人哎！”
一群人都拦不住徐新安的撕心裂肺，他从七手八脚的拉扯哄劝中冒出头来，看林观白面无表情还要靠近那个“女尸”，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小林！你快回来，你在干什么？回来啊！”徐新安看着无动于衷的众人不可思议：“你们在干什么，拦住他啊，老林，你弟弟中邪了，快把他拉回来！”
离他最近的林净深耳膜快要被他吼聋，不耐烦的一巴掌拍在徐新安的后脑勺上：“我看你才是中邪了，安分一点，叫魂呢在这。”
但是徐新安没有安分一点，他看见林观白竟然低头弯腰，用手去碰那个女人，眼睛瞪得老大，状若疯狗：“小林！你在干嘛啊！你别碰她！快撒手，你们去把小林拉回来啊！”
白杏儿抱着他的一只胳膊，顾溶月抓他的衣服，林净深推着他的肩都不能让他冷静下来，实在是太吵了，林观白弯腰探了探妇人的鼻息，捂着耳朵走过来：“人没死。”
“小林，你……”徐新安的哀嚎戛然而止：“还活着呢！”
……
几个人围成一个圈蹲在妇人周围，徐新安站得最远，不肯靠近，妇人面容青白，嘴角还有白沫，胸膛微微起伏。
林净深摸着下巴：“看着像是中毒了。”
“那我们怎么办？”顾溶月问：“是现在把她背下山去找郎中吗？”
“应该来不及，”林观白站起来四处查看：“如果只是简单的中毒，催吐也可以。”
寻常普遍的催吐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喝大豆汁，一种是灌大粪水，大豆汁目前找不到，但是农家菜地里面需要灌溉，到处都有存储雨水的肥料坑。
那样就简单多了，可是，谁去把坑里的水舀出来又灌进妇人嘴里呢？
不约而同的，大家把目光转向徐新安。
“？”徐新安后退了一大步，活像是要扒他的衣服：“我不去！”
“没事，你不想去就不去吧，”林净深这个时候意外的通情达理，他对着顾溶月和白杏儿道：“毕竟是个摘了花又突然看见尸体的小姑娘，胆子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徐新安：“……”
他娘的！
林净深看了他一眼，似乎还要在说，徐新安一边撸袖子一边往灌水的水池子边走：“去，我去还不成！闭上你的嘴。”
“好的。”林净深满意的安静了。
旁边还长着几块芋头，徐新安用手捧着，舀了水走回来，再掰开妇人的嘴，颤颤巍巍的往里灌进去。
颜色较深的水慢慢溢满妇人的口齿，咽不下去，再漫出来，滑落到脸颊边耳后。
此情此情，众人齐齐后退了一步：“咦～”
亲自上手的徐新安：“……”
他是真的很想把芋头叶里面的水泼到这群恶人脸上，你们又没动手，嫌弃个什么劲儿啊！
一捧芋头叶水灌下去，妇人毫无动静，徐新安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林观白看了一眼：“还不够。”
要不是那天在巷子里林观白一打二下手狠毒的场面记忆犹深，他就……和林观白对视半晌，徐新安僵硬的提起叶子朝水池走过去。
林净深这人可恶，看见人家做得不情不愿，他还非得让人家情愿一点：“老徐，莫要这样苦大仇深的，你这样想，以后老了，今天在山上这一段也算是一种老来谈资。”
徐新安正在扒开妇人的嘴往里灌漆黑的汁水，闻言把叶子举起来面无表情：“这个谈资给你要不要。”
“咳，”林净深转身指着红薯藤里面长着的一朵小白花对林观白说：“这里有朵花哎！”
说的跟没见过花似的。
林观白那个冤孽竟然也附和他：“这样白的花不多见。”
真是人秃秃一个，人贱贱一窝，徐新安怄得吐血，手上动作也快了一点，捏着妇人的鼻子让她张开嘴，一股脑的把叶子上的水往里灌。
他已经往返跑了四五次，这次妇人胃里有了足够的量，她猛的大喘了一口气，翻身坐起来，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呕吐，吐出来的全都是青黑的汁水，泛着腐烂的臭味。
徐新安飞速后退，站在旁边呲牙咧嘴的看着她。
妇人呕了半天，从大量的黑色秽物到带着白色泡沫的呕吐物，然后是黄色的胆汁，最后是吐无可吐的干呕。
她看着上了年纪，头发夹杂着花白，头发也乱了，撑在地面上，看着有点可怜。
白杏儿最心软的那一个，她蹲在看着还有点晕眩的妇人面前，把自己的小帕子递给她：“伯母，您是有什么事吗？怎么倒在山上的地里呀。”
妇人愣愣的抬起头，凌乱的头发挡在她的眼前，这才看清了周围人。
“你们，是谁？”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大片的污秽，心思一转间就明白自己是被救了，思及此，妇人握紧了拳头，对白杏儿的帕子视而不见，忽然一下低下头，神情仓皇带着点神经质颤抖：“你们是哪里来的少年人，救，救我做什么，还不如让我去死，我的毒药呢，我的毒药。”
妇人翻身，趴在地面上用手扒着泥土，红薯根茎被她翻起来，地面上一片狼藉，看着狰狞又恶心。
这妇人看着不太对劲的样子，顾溶月把白杏儿拉回来，但是这人这么多，她也不是不怕的，两条细细的眉毛皱起来：“你快要死了，我们朋友为了你跑来跑去还灌你，”顾溶月顿了顿：“水，手都累断了，你一句感谢不说看着还有点像责怪我们多管闲事，哪有你这样的人。”
妇人仰头看着她，眼睛赤红：“少年人年轻不懂事，谁让你救我的。”
顾溶月被养出来大小姐的脾气，尤其是吃了半天力还不讨好，她都替徐新安不值，转身就走：“就当是刚刚喂了狗，老徐，走，我请你回去吃饭。”
白杏儿看了眼地上的妇人，又看了看顾溶月的背影，讪讪的想要跟上，却让妇人发了狂。
“你们，不能走，不能走，你们要对我负责，”妇人慌忙的想要拉住那群年轻人的下摆，但是她刚刚喝了毒药又被灌了粪水，吐了一通头晕脑胀的在地上爬不起来，神情癫狂：“你们，你们不能走，你们站住。”
妇人扭曲的在地上翻滚，怎样就是拉不住眼前人，几个人都是十六七的少年，哪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都不好意思再走。
这大娘可能是有什么病，把想要上前的林观白拉到一边，林净深站在妇人跟前，谨慎的保持着距离：“我们要对你负什么责？”
妇人安静下来，顺着林净深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害怕的直抖，瞳孔也放大了：“你们，帮我抓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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