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妇人都这样说了,他们应该回家什么都不管了才对,但是几个人在草丛堆里合计了一下,决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毕竟事情离奇,少年人好奇心重,遇到点事就像给它扒皮抽骨的弄明白,不然就像是嗓子里卡了一根鱼刺,不上不下的很隔应。
其中以顾溶月最为愤慨,她是个认床的人,家里柔软的大床不睡跑到这个地方来打地铺,尤其对方还不领情,一腔心血喂了狗,顾小姐很生气。
“月姐,别这么生气,把手收一收,”徐新安劝:“你快把这一圈的草薅光了。”
顾溶月低头,他们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蹲着,杂草混着野花,她身前但凡手够得到的地方,全都露出土地来,一根杂草都没有,是那种可以种地的程度。
“不愧是小时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林净深笑了一声:“月姐有点底子啊。”
白痴,顾溶月翻了一个白眼,一手一堆,把草往他们俩身上扔。
“现在咱去哪?”蹲得腿麻,顾溶月撑着膝盖站起来。
如今妇人那处回不去,昨晚上那行迹飘忽诡异的女子也没了踪影,想查也没有头绪。
嗯……小伙伴们又蹲在一起商量,昨晚上的事,又被拿出来逐字逐句的反复推敲。
起因是他们来乡下玩,在山上的菜地里找到了口吐白沫中毒的妇人,然后徐新安给她灌了大粪水把人救活后,被妇人拦着不让走要让他们帮她抓鬼。
晚上林净深和林观白藏在柜子里,子夜的时候果真有一个鬼影飘进屋来。
这一连串看似没有头绪,白杏儿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她有努力的跟上小伙伴的节奏。
顾溶月:“你是说,昨天晚上那个鬼影还和莫名其妙大娘说了话,最后看见你们从柜子里出来就从窗台上溜走了?”
林观白点点头,白杏儿也严肃的点点头。
徐新安:“然后大娘就说不让我们管了。”
林净深点头,白杏儿也跟着点点头。
“……”
林净深:“大娘说那鬼影可能和她是旧识,我和小观听见那女子在屋里和大娘说话也是有这样的意思。”
林观白点点头,白杏儿亦正色沉思。
“这样啊,”顾溶月摸着下巴:“那也不算没有头绪,比较好找。”
其他三人点头。
白杏儿:“?”
什么时候有头绪的?她怎么不知道?刚刚错过了什么了吗?哪里来的头绪?
小姑娘满心疑惑,纠结的皱眉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顾溶月摸了一把她的头:“乖,摘花去吧!”
可怜的孩子,纠结得眉毛快要打成一个死结了,像是在书院里上学听天书一样。
“去吧去吧。”
大家都这样说,白杏儿觉得或许是自己在这让他们的思绪受到了干扰,她磨磨蹭蹭的站起来,旁边小野花小绿草还有小蝴蝶在上面飞来飞去,于是场面就变成了这样。
徐新安:“大娘那里我们回不去,就只能从半夜的那个鬼影下手,大娘说她们认识,你们还听见她们说什么了吗?”
林净深:“她说那个人差点和他儿子成亲,后面就不肯多说什么,只让我们明天就回去,然后,”
林净深说到这里,微妙的顿了一下,徐新安立即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林净深半真半假的往林观白身上靠了一下:“她就让我们回去休息,但是两个姑娘睡在外面,我们进不去,可怜我和小观,只能在草堆子上过了一夜,窗户上没纸,半夜透风。”
徐新安:“……”
所以这种事他到底要说几遍!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七遍了!
他们在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白杏儿在跑来跑去的摘花。
“既然大娘这么害怕那个差点和她儿子成亲的姑娘,”顾溶月咳了一声,试图把话题拉到正事上来:“那想必是那位姑娘应该不在人世,或者是在别人眼里看来她已经去世了。”
只有去世的人才会半夜子时出现,才会行迹飘忽让人害怕。
“所以说,”徐新安一拍手:“只要找人问问这个村子里之前有没有消息哪户人家要做喜事,就能找到半夜爬大娘窗户的那位姑娘。”
他们不信这个世上真的有鬼,况且昨晚上那女子演技太拙劣,不动手,也不拿东西,就像是故意吓一吓那位独居的大娘,当然呢,他们也不想信大娘真的无辜,如果不是心里有鬼,又这么会害怕到喝毒药,在晚上和那鬼影见过面之后又一反常态的让他们离开,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心虚,她有不可告人的,不敢公诸于众的事,才会被逼到无可奈何的时候在菜地里喝毒药,也会在看见他们几个陌生人之后拉着他们不让走,这样一想,便合理多了。
白杏儿手里还拿着一朵她刚才找到的小花,脸上因为刚刚跑了半天而显得有些红,她一边跟着众人走,一边抬头问:“我们为什么要去问问这附近村子里之前有几户要准备结婚的人家?”
下了山转过一到坡,开阔的农田就出现在眼前,这个时候不是很早,但不属于收种的时候,所以地里都没有什么人,不过他们运气不错,没走几步就遇上一个挑着担子吱呀吱呀走过来浇水上了年纪的汉子。
那汉子本身是挑水想要浇一浇地里的海椒苗的,还没走近,就看见田坎上站了五个穿着绣花的衣服,带着一看就很贵气,长相也很好看的几个少年人,尤其是这群少年人一看见他就眼前一亮,其中一个长相周正的少年拦住了他:“这位伯父,请问这村子里最近有没有要成亲的人家又没结成的?”
什么叫成亲的人家又没结成的,庄稼人还没反应过来,身材高挑的女孩子仿佛很嫌弃的就把那个男孩子推开,问:“伯父,你们这有哪户人家小姑娘新去世的吗?”
这问得又是什么话,庄稼人看着这群少年,谨慎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其中长得最高的少年笑着说:“我们是来走亲戚的,一不小心迷了路,这才叨扰伯父的。”
“迷路?”
“是的,我们想要找一个正当婚配的年纪又去世了的人家,伯父你知道这户人家在哪吗?”
他们很笃定问的是在哪,而不是有没有这户人家。
现在是上午刚刚过了一半的时候,太阳正猛,路上被照的金灿灿的,路上又一个人都没有,说是来走亲戚的,开口闭口又是问哪户人家结了亲,哪户人家死了人这样不明不白的浑话,而且这群少年之前都没有见过,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他们乡下的这些人,皮肤还很白,猛然地,一辈子老实巴交没见过什么灵异事件只是听说过的庄稼人打了一个寒颤,觉得自己今天好像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都说是将死之人身上有一股腐气,这样可以吸引亡灵来勾魂,现在他们打听哪户人家死了人,是想去勾人家的魂吗。
“你们,你们从哪来的。”庄稼汉的声音都打着颤,裤腿里的两只脚也轻轻的打着摆子。
“我们吗?我们住的地方挺远的,”徐新安挠了挠脑袋:“走路要走很久呢。”
对徐新安来说,走路超过半个时辰的地方就是很远的地方。
还不是我们这的鬼!庄稼汉都觉得面前这群少年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了,似乎眼底也带着不正常的青黑(其实是昨晚上没睡好的),他说话都不利索了,说话尾音都以为害怕而带着颤音,似乎有点呼吸不畅了:“你们,想要找谁?我,我之前没有见过你们。”
没有见过面,就没有瓜葛,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要来找我。
“我们也不知道呀,”白杏儿细声细气的开口:“我们想找的那户人家刚刚出了事,就想着去找她呢,伯父你放心,我们不干什么的,只是想去抓鬼。”
刚刚在路上的时候他们给白杏儿讲了这些推断,所以她说的也不算错,所以他们也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白杏儿的声音细,刚刚从山上下来有些累,所以她说话的调子有些拖,带着让人不适的漫长感,庄稼人更震惊了,竟然还自己承认了!现在这年头鬼都这样坦诚也可以抓自己的同类了吗?
白杏儿接着道:“伯父你放心,我们找到地方就走。”
出现了!了却心愿才可以投胎的孤魂野鬼!
庄稼人战战兢兢的低着头,那边白杏儿的声音听在他耳朵里像是有回音一样的打着转往他的脑子里钻,一辈子只种地的人哪受得了这个。
挑水的担子被扔在路边,庄稼人跪在地上崩溃的捂着眼睛:“对不起,我只是想来浇水,无意冒犯你们这些先人的,我素日里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就放过我吧,我回去给你们多烧一点纸钱,只求你们不要把我带走,我家里还有老人孩子要照顾,要是走了,我那老婆子一个人顾不过来的啊!”
只是想问个路却被人跪在地上磕头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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