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白慢吞吞的脱鞋,林净深就裹着被子看着他,林观白刚刚躺上来,被他盖得暖暖的被子就铺过来,林净深像小时候那样给他掖掖被角:“冷不冷?”
林观白就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偏头看时,林净深已经躺回去,自己倒是很随意的把被子往身上一搭,肩膀头子没盖着也不管。
木头做的窗框正好把月亮嵌在当中,清辉皎洁,像是一个圆圆的大玉盘,虽然是晚上,但林净深俊逸的眉眼在月色下格外清晰,林观白抬眼目光从英挺的脸上一扫而过。
刘叶秀和林澈一直觉得林净深不听话,小时候爱打架,长大了不服管,说什么都是嬉皮笑脸的混过去。
其实不是这样的,只是小时候林净深帮他打架,他机灵多了,一群小孩子欺负林观白,之后他记着人,挨个儿讨回来,他个高,小孩子单个儿打都打不过他,被揍哭的孩子父母自然只说把自家孩子打得鼻青脸肿的林净深,不提被一群孩子欺负的林观白。
那段时间每天都有人找上门来,自己孩子打了人,刘叶秀和林澈赔笑的脸都僵了,送走人关上门就开始收拾林净深,林净深被他爹娘追的上蹿下跳,就是不肯认错,晚上不许他吃饭,他就不吃,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假装看书,硬气得很。
林观白小小年纪懂得许多,林净深不提,他也知道这个小哥哥出门打架好像都是为了自己,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老是偷溜过去给他送自己藏下来的大包子。
从那以后,似乎就有这样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外面又来了人,林净深,是不是你又出去惹事了!直到后来,两个孩子都打了,林观白越来越猛,一个人就能打趴下一胡同巷子里的一堆小孩,林净深也不再帮他报仇了,不过林观白还有帮他偷藏包子的习惯。
晚上还想溜到林净深屋子里给他送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今天晚上林净深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吃的晚饭。
急匆匆的脚步也迈不回去了,林观白回屋去关上了门,在油灯下看着手上的大包子发呆,长大的时候有很多的事最开始是浅显不引人注目的,可是一旦意识到它,那一瞬间心头的滋味有些难受,那是林观白第一次意识到他和林净深都长大了,和小的时候不一样的。
冷掉的包子滋味没有刚出锅的时候鲜美,皮吃着还有点噎人,那样也不能浪费,林观白坐在桌子边一口一口的吃,油灯下面那个影子小小的,明明今天打赢了那些人,林观白晚上一个人吃着凉透了的冷包子却不是很开心。
突然间,他的房门被轻轻敲了敲,声音轻的林观白都疑心自己听错了,不过片刻露出来一颗不请自来的小脑袋:“怎么今天没有我的包子了!”
林净深走进屋来,看清了林观白手里的东西,叫了一声,快步走过来捏他的脸:“原来是你这个小贼把我的包子偷吃了。”
好没道理,那明明是人家藏起来的,林观白被他捏红了脸,又去柜子里给他拿了一个出来,怕林净深不够吃,他藏了两个。
在油灯下两个少年半夜啃包子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们两个都长大了,林澈和刘叶秀还是觉得林净深不踏实贪玩,林观白稳重踏实。
其实不然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林净深一直都是很照顾人的那个角色,出门的时候看着小观让他不要招惹悬崖上的花花草草,出去玩的时候留心他开不开心,就是在睡觉的时候,也会把被子给他盖好,不留一点空让冷风钻进去。
稳重的其实是个爱玩的,顽劣的倒是成熟的那一个。
“林净深,”林观白的下巴还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嗯,怎么了?”林净深本来在偏头看月亮,听见他说话又把脑袋转过来,半张侧脸在月色下线条流畅:“太冷了还是睡不着?”
跑了一天,林观白倒是有些累了,两个人一起在被子里果然是比一个人要暖和得多,他半睁着眼,墨色的眼珠带着一层朦胧的光,最后还是睡着了,只留下一句:“你把被子盖好。”
林净深看了眼被子,莫名其妙:“这不是好好的嘛。”
那眼睛已经闭上的人好半天,林净深都以为他睡着了:“肩膀也盖上。”
月儿静悄悄,却不知深交。
第二天早上,他们是被徐新安的大喊声吵醒的。
“老林,小林,你们在哪?小林!林净深!”
徐新安像只咋呼的马蜂,嗡嗡嗡的扑腾着翅膀从偏房找到了昨天晚上他们藏身的柜子,所到之处一路烟尘滚滚。
好好的一个相貌周正的少年倒是长了一个残缺的脑子。
后面,他掀开茅厕的帘子在里面探头大喊的样子实在太难看,林净深看不下去拢了一堆稻草在手上卷巴卷巴朝窗户口扔出去:“叫魂呢!”
“老林!小林!”徐新安脑袋上顶着两根草穗子转过头,当即热泪盈眶,就要扑过去“你们昨晚上怎么没回来睡觉,我还以为你们被女鬼捉走了。”
天知道他醒过来的时候到处没找见人的时候有多慌,就连以后给他们俩上香的时候买哪家寺庙里的香火都想好了。
“难为你费心了,昨晚上哪里就冷死我和小观了,在哪睡不是睡。”
徐新安跪到床铺上,就被林净深一手压下去了,皮笑肉不笑的问他:“你昨晚上睡得还好吗?”
就是这混账睡里面让两个姑娘睡外面他和小观才不好进去睡觉。
“怎么能这么说我呢,你和小林抓鬼,我又怎么能安心睡着,”徐新安脑袋压在稻草铺子上,一张嘴吃了一口草,恨不得指天发誓:“我昨晚上可是彻夜难眠,一直等着你们,到天亮的时候都没等着你们,才跑出来找的。”
“是吗,是我们的错,让你担心了。”
林净深气笑了,昨晚上呼噜震天响的人不知道是谁。
闹得太厉害,林观白坐在旁边,下半身盖着被子,抬手揉了一下眼睛。
顾溶月和白杏儿站在院子外面,透过窗户看他们:“你们昨晚上有见到什么吗?”
端着粥碗出来的妇人突然颤了一下,碗碟差点落在地上。
“先吃饭吧。”林净深从草垛上下来,按照像在家里那样把被子折起来。
人家都这样说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在人家这里厚着脸皮待下去,用过早饭,一行人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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