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新安咬着牙点了一晚上的蜡烛,彻夜不休,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把要交上去的十遍国学抄好了,连饭也顾不得吃,他囫囵收拾好课本,匆匆往书院赶。
“老徐,今天差点迟到啊!”林净深倒是一脸神清气爽,坐在案几前面和他打招呼,看见徐新安的脸上一愣:“你这脸怎么回事,青了一大片,被人套麻袋揍了?”
徐新安慢慢把书本放在桌子上,抬头幽幽的看着他:“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林净深回头看了林观白一眼:“我昨晚上在家啊,小观可以作证,我没揍你。”
“老林,”徐新安深吸一口气,努力对他扯出一个笑来:“不要再说了,再说我真的会忍不住和你同归于尽的哦。”
“……”林净深立马改口:“今儿天气真不错哈。”
徐新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把头磕在案几上面,现在离敲钟还有一段时间,他一晚上没睡,现在脑子嗡嗡嗡的,看什么都是重影儿,得缓缓。
“你看老徐咋回事,”看徐新安不说话,林净深转头和林观白偷偷咬耳朵,还说人家坏话:“我招惹他了?大早上的火气就这么重。”
林观白看着他,把翻开的书合上,探身向前,也压低了声音:“你是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林净深很认真的点头:“为什么?我做了什么?”
“你还记得你帮徐新安抄书吗?”林观白徐徐善诱,试图让林净深领悟自己的错处:“但是你的字迹……和他比起来有点不一样。”
“这不能怪我,”林净深为自己辩解,看林观白的眼神还带着一点委屈:“我帮他抄了五遍,他不感激不说,还想着和我同归于尽,虽然我的字和老徐的比起来,是有一点屈才,可我已经尽力写得差一点,努力和老徐的字一样了。”
想到林净深的苍蝇字,林观白张了张口,还是没说话,这就是他和林净深理解观念最不同的一点,明明林净深的字还不如小黑在地上刨出来的土样好看,但是他就是有一种莫名的自信,他的字最好看,谁也不能比。
曾经林净深试图帮林观白写字画,被林观白态度强硬且坚决的拒绝了,林净深一腔真心付流水,趴在桌子上看着他,脑袋上聚集了一圈正在打雷下雨的闪电乌云。
“小观,”林净深一开口,带着浓浓的不容忽视的怨念:“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写。”
林观白还没说话,林净深又堪称可怜的在桌子上抬起脑袋:“就算是你的字很差,怕他们在一起两相比较而言会内心受挫,但是没关系,我不会说是我写的。”
那可真是多谢了,林观白面无表情的把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都收走,留给林观白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不用了,多谢。”
林净深的前科实在累累,诸如这样对自己认识不清还有很多,只是想一想林观白就觉得自己苍老了不少,他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握着林净深的脸,让他直视自己:“林净深,你摸着你的良心,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字好看吗?”
林净深在这样严肃认真的林观白面前有点发怵,他愣了一下,脸维持着一个林观白捏着他的动作:“嗯哪。”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这个狗!”徐新安想要掀桌。
“算了算了,老徐,”顾溶月和白杏儿又一人抱着一只徐新安的手腕,同情的劝:“吃一堑长一智,咱这次就当长个教训,下次不跌进这个屎坑子里啊!算了算了,夫子快来了,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他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啊!”
徐新安气得快要爆炸了。
最后是钟声结束了这场闹剧,夫子手里夹着一大摞纸,还带着一只茶壶放在讲坛上,这是要一边监考一边喝茶了。
考试的时间比较充裕,基本上做完夫子出的题就可以回家了,所以林净深和林观白这两天下学格外的早,在树林子里掏了一堆鸟窝回家的时候刚好碰见买菜回来的刘叶秀。
她一边推开门,转眼就看见巷子口走过来两个熟悉的身材高挑的少年,眯着眼仔细一看就是她家的两个孩子。
不过最高的那一个用下摆兜着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脑袋上还有一根白色的鸟毛。
“林净深,又给老娘去偷鸟蛋,你脑子被驴给踢了!”
一声怒吼,在院子里懒洋洋摊开四肢晒太阳的小黑狗打了一个抖,被惊醒了,起来朝门口汪汪的叫。
门口茂盛的树枝一阵抖动,飞出几只鸟雀,叽叽喳喳的,吵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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