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风格外的大,树梢在枝干上摇得快要掉下来那样,林观白揉了一下鼻子,阿嚏一声,撞到了林净深的头。
“怎么了怎么了!”林净深一下抬起头,把脸凑到林观白眼睛前面:“你怎么了?”
“闭,闭嘴!”骤然凑近一张大脸,林观白的脑袋晕乎乎的又开始疼了,他抬手抵着林净深肩膀推开他:“离我远点。”
“哦。”
林净深踏着肩,脑袋垂下去,他安静坐了一会,被果酒麻痹的脑子反应了一会,又抬起漆黑的眸子:“是不是冷了?”
林观白睫毛微掀,慢慢的摸了一下鼻子:“有点吧。”
“那,那我们,”林净深转头看着开始暮色四合的院子,还有地上东倒西歪的几个酒葫芦,那是他们刚刚又跑去地窖里面偷出来的,又看着林观白恹恹的垂着眼,身上的衣服在月色里显得更加单薄了:“我们去睡觉吧。”
林观白扭头:“我不要!”
“可是天黑了,”林净深指给他看,很认真:“天黑就要睡觉。”
哪里有天黑就要睡觉的道理,林观白不服气的垂下脑袋,奈何林净深执着,一下一下的扯他的袖子,林观白不怎么清醒的脑袋迷迷糊糊的想,算了算了,喝醉酒的人要由着他性子来。
“好吧。”
林净深立即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弯腰拉林观白,眼睛眨啊眨,都说喝醉酒的人好说话,这话果然不假。
“小观,不,不要害怕,我哥哥带你睡觉去。”
“你,给我闭嘴。”
两人走路一个比一个晃荡,林净深扶着林观白的手臂怕他摔倒,林观白拉着林净深的肩膀怕他站不稳,两个人相携着走了几步比上战场打战还累。
房门口有一个桃花树,林净深生下来那年种的,如今已经枝繁叶茂了,前段时间没有修剪,有很多旁逸斜出的树枝,长出来挡人的路。
如今就有一枝挡在林观白眼前,他一偏头想要躲开,手上的力道一点没小,拉着林净深往旁边一拽。
林净深哎呀一声就往地上倒,林观白也被连累受了波及,两少年撞开门扑通一下倒进屋子里,仓皇间林净深只来得及把林观白翻了个个儿,让他掉在自己身上。
这一下把两个人都砸懵了,林净深倒在地上,林观白在他身上一只手还撑着地愣愣的看着他,两人对视半晌。
“没事吧?”
林净深大着胆子摸摸林观白的脸。
林观白摇摇头,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垂到林净深的脸上,林净深抬眼看过去。
林观白就在他的上方,林净深看见他细嫩的脖子还有线条流畅的下颌,再往上是一双平时经常抿着的唇,如今被酒润着,变成好看的棠梨色,林净深眸光加深。
他们两个离得那么近,他只要一抬头,只要一抬头……
就怎么样呢,林净深想不出来,但他抬起了头。
月光淡淡的,屋子里大门敞开,门口桃树的阴影落在气息纠缠的少年的身上。林观白微微睁大眼,睫毛颤动,像欲飞的蝶,林净深呼吸浓重,两个人酒香氤氲,他快要醉了。
林净深动作有些急躁,林观白受不住,泄出了点气声:“林净深。”
林净深肩头被抓得生疼,林观白撑着他的衣襟想要起来,林净深抬手按着他的头,下压。
“小观。”
“唔。”
林观白眼底泛着水光,一点力气也没有,偏生林净深还压着他,林净深闭着眼,眼尾发红,明明他是强迫人家的那一个,显得自己倒是委屈极了的一副模样。
罢了罢了,他喝醉了,林观白叹了一声,松开了揪紧林净深衣襟的手。
月亮被桃枝遮住了,少年身上的光影斑驳细碎。
……
刘叶秀和林澈是后半夜回来的,一进门儿就闻到满院的酒气,院子里还有没吃完的饭菜,精心饲养的花草七零八碎的倒在地上,还有几个空掉的酒葫芦,那两崽子的房门关得死紧,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看看,你看看,这样怎么离得开人!”刘叶秀的眉毛快要飞起来:“就一晚上不到,这两崽子在干嘛!这才多大,就敢趁着大人不在家喝酒了!”
“十五六了,还小呢!”林澈一边埋头收拾狼藉一边笑,他倒是觉得年轻小伙子就得把酒量练出来,日后至少在出门被人灌酒不会喝酒。
“还是偷的昨年你做的梅子酿,哟,你看,喝了四只酒葫芦。”林澈数了数,举起酒杯给刘叶秀看,梅子酿里面放的酒是陈年的烈酒,梅子的味道给它中和了不少,但是后劲依旧很上头。
“不错不错,这两好小子不错。”林澈收拾着桌上的盘子,觉得很满意,不愧是他的孩子。
刘叶秀不想和他说话,走到林净深的门前敲了敲门。
“秀娘,做什么?”
“我看看这俩喝死没有,和你一个德行。”刘叶秀说着,听屋里没动静,又抬手敲了敲门。
“林净深,睡熟了没?”
“让他们睡吧,夜深了。”
林澈劝,刘叶秀不放心,就想推门去看。
院里的动静吵醒了屋里的人,林净深睁开眼,一动头疼得厉害,条件反射的想要抬头揉太阳穴,手臂却被压着了。
他一顿,向下看过去。
林观白卧在他臂弯处,小半张脸盖在被子里,呼吸清浅,林净深呼吸一瞬间有些停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着刘叶秀和林澈声音,门板吱呀一声,仿佛是外面的人正要推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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