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律陪唐煜看完第二天的画展后回了富阳。
秦时律不知道纪白一个临江人干嘛没事总是往富阳跑, 看着怪烦人的,好在下了飞机纪白就说他有事先走了。
昨天在画展,唐煜跟纪白聊一幅画聊的忘乎所以, 秦时律当时都快酸成柠檬精了, 这世上他秦时律什么都不怕,就怕出现一个跟唐煜志同道合、能说得上话、长得不错还对他心怀不轨的。
纪白就是这么一个人,关键还是姜尧这个疯子亲自引荐的,确实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可唐煜的那些见识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成的, 就算秦时律有心去学, 他今年已经三十了, 等到他学会他是不是要年近半百?
秦时律有点后悔过去没跟秦沅混,不然最起码他能懂一样。
机场大厅里, 唐煜拽了拽他的手,黑色口罩上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看着他:“我在跟你说话呢, 你听见没有啊?”
秦时律醋味还没褪, 看向唐煜:“没听见,再说一遍。”
唐煜踮起脚冲着他耳朵大声说:“希雅给我发信息叫我晚上出去吃饭, 问你要不要一起?”
秦时律被他给吼笑了,他按住唐煜一蹿一蹿的脑袋:“这回听见了。”
唐煜瞪了他一眼, 总是不好好听人说话。
秦时律问他:“就你们两个?”
唐煜老实下来:“还有葛飞。”
秦时律:“葛飞?”
唐煜点头:“嗯, 就是那个警察, 你不记得吗?”
秦时律当然记得,他还吸溜过人家呢,他怎么可能会忘?
秦时律问他:“你们一直跟那个警察有联系?”
唐煜纠正他:“不是我,是希雅。”
唐煜一边给李希雅回消息一边问:“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就算了, 我自己去。”
“去, 我没说不去。”秦时律嘶了一声,“宝贝儿,我发现你最近不仅脾气变大了,连耐心都不好了。”
唐煜歪着头看他,自我反省了一下,然后知错不改的“哦”了一声。
“”秦时律发现他越来越知道怎么气他了。
他提起唐煜的下巴,霸道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周围来往的人很多,唐煜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秦时律看着他一点点蔓延上红色的耳廓,娇嫩的像是在引诱他把它吃掉,他忍不住说:“你可真是越来越勾人了。”
唐煜委屈坏了。
他什么时候勾人了,他什么都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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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白离开机场直接去了医院,医院地址是姜尧给他的,之前唐煜就在这里看的心理医生。
为了不破坏医院的规矩,纪白挂号排队一样没少,但也没花什么时间,医院的心理咨询科人不多,排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最后一个。
进门,医生一抬头,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纪白?”梁一升惊讶的站起来。
纪白没想到会在这遇到自己的老同学:“你是这的心理医生?”
梁一升啧了一声:“挂号单子上不是都写了我的名吗,你看都不看的?”
纪白确实没看,这会儿才看了一眼。
梁一升问他:“你出什么事了?居然沦落到来挂我的号,我记得当年你的心理学成绩是最好的,不是还去国外深造了吗?你是应了那句话,医者不自医?”
“这么多年不见你嘴还是那么碎,”纪白把挂号单往他手里一塞:“我不是来看病的。”
梁一升不信:“那你来干嘛?你不要觉得见到老同学就不好意思,我虽然成绩不如你,但我也是正儿八经的心理医生,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我给你排解排解。”
纪白气乐了:“我真不是来看病的,我来是来跟你打听人的情况,一个男孩,叫唐煜,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他之前还担心这里的医生不愿意给他有关唐煜的资料,现在看到梁一升,纪白就不用费那么多不必要的口舌了。
说起来梁一升还真记得那个叫唐煜的,上来就说自己有精神病的人毕竟不多。
“记得是记得,但是你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不能随便把病人的情况说出去。”梁一升狐疑的看他,他认识纪白这么多年,知道纪白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你说的唐煜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小男孩吧?他是你什么人,还让你专门来挂号打听。”
梁一升八卦,纪白也口不择言惯了:“我喜欢的人。”
梁一升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他一愣:“你,你喜欢的人?你说的跟我说的该不会不是同一个人吧?我说的那个好像已经结婚了。”
看他这么大反应,纪白“哦”了一声:“那应该是同一个人,我喜欢的那个也结婚了。”
梁一升倒吸一口气:“你是不是国外呆久了?国内可不兴这样。”
纪白笑了下:“不兴哪样?不兴喜欢结了婚的?我只是喜欢,又没说要对他做什么,怎么就不行了?”
纪白这张嘴,梁一升信不过:“不做什么你还上我这来打听?”
纪白还想问正事,没工夫继续逗他:“他是姜尧的弟弟。”
梁一升又是一愣。
梁一升高中是在临江念的,跟纪白和姜尧是高中同学,梁一升跟姜尧的关系不像纪白那么瓷实,但也还算不差。
梁一升寻思了一下:“他弟弟?你不是说那是他臆想出来的吗?你当初学心理学还说是为了治他的妄想症。”
纪白:“年少时的二逼话可以不提了吗?”
纪白也不让梁一升为难,那些病人资料他一概不看,只是问他唐煜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梁一升记得还算清楚,都是一些片段似的梦境,说完他也想从纪白这取取经,他问姜尧:“我觉得他就是出了意外产生的幻觉,你觉得呢?”
唐煜到底没把纪白当成心理医生,听梁一升说完,纪白才知道唐煜那天漏掉了那么多没说,不过说不说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幻觉”里面每一次都有秦时律的存在。
纪白之前只是猜测,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是情感依赖。”
梁一升点头:“我也这么想过,但除了那些‘幻觉’,我再问他有关那个人的时候,他看起来又不是特别专注,感觉又有点像是感情回避。”
纪白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况,明明心理上有很严重的情感依赖,表面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好像那种依赖是生在潜意识里,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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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秦时律跟唐煜来了李希雅订好的餐厅,葛飞和李希雅已经到了。
四个人坐在一块,场面莫名的有些诡异。
明明是两男两女,但
李希雅咳嗽一声:“我宣布件事,我跟小飞在一起了。”
唐煜十分会配合气氛,李希雅说完他就啪啪啪的拍起了手:“恭喜你们。”
秦时律茫然的看向葛飞:“你不是女的吗?”
葛飞刚“嗯”了一声,就被李希雅一把搂住了胳膊,李希雅说:“怎么,你还搞歧视啊?”李希雅给唐煜一个眼神:“唐小煜,你怎么教育的?”
唐煜说了声“抱歉”,转头跟秦时律说:“男女平等。”
秦时律知道男女平等,他问李希雅:“你们家同意吗?”
李希雅为了追葛飞已经花掉了所有力气,现在她只想公布这个喜讯,至于家里,她还没想过,她耸耸肩:“唐煜说你们两个是先斩后奏,我决定效仿你们。”
秦时律看向唐煜:“唐老师现在连这种事都往外传授了?”
唐煜动了动眼珠子:“我没有传授,是她自学成才。”
唐煜举杯:“祝你们永远都像今天一样喜欢对方,祝你们身边的亲人都会像我一样祝福你们,祝你们白头偕老,祝你们生不离死不弃。”
前面的话都好好的,说到最后李希雅拧起眉头:“不是,你说的像结婚致辞就算了,怎么还生来死去的?听着好不吉利。”
秦时律按了按唐煜的头:“抱歉,他老毛病犯了。”动不动就把生生死死挂在嘴边,没个忌讳。
吃完饭葛飞和李希雅先走了,唐煜跟秦时律去停车场取车。
秦时律刚才在饭桌上没说,这会儿见唐煜还在开心的冒泡,忍不住说:“李家就李希雅这个一个女儿,他父亲是家里的独子,他们家所有的希望都在她身上。”
唐煜知道,李希雅也知道,所以她跟葛飞在一起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约出来,因为只有在他们面前她可以不用顾忌任何事坦然的说“我跟葛飞在一起了”,她想听到祝福,哪怕这祝福的声音只有那么一两个。
唐煜的祝福是真心的,他希望相爱的人可以永远永远的在一起,也希望她们身边的人可以像他一样祝福她们。
停车场里,唐煜慢悠悠的跟着秦时律往前走:“我知道。”
唐煜还想再说什么,身后一道远光灯打在两人身上,唐煜回头,被晃的眯了下眼睛,随后就听引擎轰的一声,那辆连什么颜色他都没看清的车突然加速朝他们开了过来
唐煜脑海里又出现了梦里车祸的那一幕,他蓦的放下挡在眼睛上的手。
秦时律:“小心”车速太快,秦时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猛地一推。
唐煜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秦时律:“快走开!”
秦时律猛地向后趔趄了几步,只听砰的一声,那辆车撞倒了唐煜,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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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尧连夜从宁广赶了回来,到医院已经是凌晨了,这个时间医院早已禁止探望,可病房外的走廊上依旧站着几个人。
林喆和黎诚去那栋大厦调取了监控,并报了警,查过之后发现哪是一辆□□,监控虽然拍到了开车的人,可那人戴着帽子口罩,根本连男女都分不清。
好在唐煜推开秦时律之后没有傻站着,他躲开了,可又没有完全躲开,车撞到了他的腿,昏倒是因为撞到腿后没站稳摔倒的时候磕到了头。
沈一池跟姜尧一起从宁广赶回来,他急匆匆的走过来,问余乐洋:“他怎么样?”
余乐洋跟谭南山一起来的,他摇摇头:“还没醒,医生说不严重,可我看见医生都给他打石膏了。”
秦时律的脸上毫无血色,阴沉的要命,黎诚见到他这样都不敢多说废话。
秦时律:“去查全富阳所有这个型号的车,一点痕迹都不许放过,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这个人找出来!”
这家医院是之前唐煜来看过心理医生的医院,梁一升下班的时候看见秦时律抱着昏厥的唐煜进来,他跟去急诊室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打给纪白,姜尧也是从纪白那听说唐煜受伤的事。
秦时律从把唐煜送进医院开始就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没人敢惹,纪白更不会主动去触这个霉头,他来了之后就在一旁安静的呆着,秦时律也顾不上他。
林宜之前来过,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唐煜是为了推开他才被车撞的。
纪白眼看着那位女士对秦时律一顿怒斥,说他没用,说这种事还要唐煜去挨撞,那一顿输出,纪白真怕秦时律一个没忍住弑母。
纪白一眼病房门,唐煜能冒着危险推开秦时律不惜让自己受伤,这还不叫喜欢吗?命都不要了。
林喆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情况,但他更想知道唐煜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推开他的。
时间已经很晚了,医院这边只留下了秦时律姜尧和林喆。
姜尧从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他看着病床上头上缠着绷带腿上打着石膏、他走之前还是活蹦乱跳现在却躺在这一动不动的唐煜,镜片下的那双眼暗淡不明。
唐煜不醒,这两个人就好像是放满了一屋子的煤气,稍不注意就能烧起来。
林喆开口:“姜少,我去附近的酒店定个房间,你去休息一会吧,医生说唐少明天就能醒过来,他现在也需要休息。”
半晌,姜尧动了动,他看了眼秦时律:“让他去。”
秦时律没理他,拉过病房里唯一一把椅子坐在了床边。
姜尧最后还是被林喆给劝走了,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秦时律一瞬不瞬的看着熟睡的唐煜。
vip病房的床很宽敞,足够两个成年男人睡在上面,可秦时律仍怕碰到唐煜的伤口,不敢轻易去碰他。
他怎么都想不通,明明是个懒得要命的人,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把他推开,那种情况下连他都来不及反应,唐煜却在他之前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他看着脸色苍白昏睡不醒的唐煜,哑着嗓子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
唐煜做了个梦,梦里他捧着一盆冰兰站在秦时律面前:“婚礼那天你戴这朵花好不好?”
秦时律连人带花拥入怀中:“你舍得吗?”
唐煜:“舍得啊,这花就是给你种的,你喜欢吗?”
秦时律:“喜欢,可惜只有一朵。”
唐煜笑着说:“没关系啊,等我们结婚后,我就种一院子的冰兰给你,到时候我要在院子里盖一个花房,玻璃花房,我们每天从二楼房间的阳台往下看都能看见那里面的兰花,你说好不好?”
秦时律吻上他的眉心:“好,你说的都好,真希望婚礼的日子快点到,我都快等不及了。”
秦时律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天已经大亮,刚坐起来就被坐在床的另一边脸色难看的姜尧吓了一跳。
“醒了?”姜尧讽刺道:“睡的还挺香,就说昨晚应该让你去住酒店。”
秦时律没说话,大概是刚才的梦让他心情不错,让他懒得跟姜尧一般见识。
仔细回忆他还能清楚的记得梦里的每一个场景,清晰的程度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似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好真实,但又不符合现实。
现实中他已经拥有了唐煜亲手种的一院子兰花,也有了玻璃花房,只是他从没跟唐煜一起从楼二往下看过。
看着还没醒过来的唐煜,秦时律在心里说:等你醒过来,我一定每天陪你在二楼看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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