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温屿将行李整理好搬去主卧时，他只来得及看到戚舟成拿着外套出门的背影。
原本紧绷着的神经倏然放松下来，他推开主卧的门，一股很好闻的木质气息扑了过来，积攒了一天的倦意也随之而至。
深夜十二点半，戚舟成还没有回来。
短信编辑到了一半，还是被温屿一字字删除，最终作罢。
他躺在床上，轻软的薄被上传来那似有似无的独特清冽气息，温屿渐渐放松下来。意识迷离之际，他才后知后觉察觉到这个气息也许来自于戚舟成，心跳似乎在那刻快了一拍。
大概是太累了，温屿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让他朦胧转醒，他隐约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接着是一侧的床垫微微下陷，随之而来的一股酒气钻入鼻子。
温屿彻底清醒，刚想起身，下一秒便有一股强势的气息压了过来，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了他的身子。
“你喝酒……”问话还没完全说出口，便被一双灼热的唇堵住了全部。
那个人吻得用力，吻得发狠，像是要攫取掉温屿所有的氧气，将他拆吞入腹才肯罢休，微凉的指尖游走在温屿的腰际，那人好像不满意于此，手指又探入睡衣……
温屿警觉地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将戚舟成推开些许。男人的手轻巧地挣脱了温屿的束缚，单手钳住他的下颚就要再吻下来，却被温屿偏头躲开了。
两个人的距离极其暧昧，戚舟成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温屿的耳廓，带起灼人的热意，温屿不自觉又偏了偏身子。
“你喝醉了。”鼻间充盈着那股浓郁的酒气，温屿皱了皱眉。
“我没醉。”戚舟成的声音带着酒后的低沉暗哑，吐出的气息撩拨着温屿耳畔。
“我去帮你接杯水。”温屿借口想摆脱二人此时的暧昧氛围，但戚舟成却紧抓着他的肩膀，又将温屿按了回去，丝毫不给他逃离的机会。
屋内一片漆黑，朦胧月色穿过那半掩着的窗帘投射进来，温屿借着微光似乎看到了戚舟成有些迷离的目光。
“别动。”戚舟成俯身搂住温屿，将下颚靠在他的肩上。
男人身上炽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到肌肤，连带着温屿周身的热度也在攀升，他伸手去推，戚舟成却将他搂得更紧了。
“戚舟成，你放开我。”回应他的只有戚舟成逐渐平稳规律的呼吸声。
良久，拥着自己的男人再无动作，温屿以为他睡着了，便想轻手挪开男人的身子，才搭上戚舟成的手臂，耳畔便有温热的气息传来。
“这六年，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温屿僵住了身子，手指微蜷，目光低垂，他没有想过会突然问他这个，大抵戚舟成是真的醉了吧。
这六年，其实没什么好解释的，没有隐情，他为了钱把戚舟成卖了，就是这样。
温屿沉默着松开了手，男人以为他要逃避，倏地反握住温屿的手腕，迷蒙的目光紧紧盯着温屿，等着他的回答。
温屿挣扎着，男人却紧拽不放，像是今夜一定要他答复一般。
“解释什么？”温屿直白对上戚舟成的目光，“或者说你想听我说什么？”
“温屿，拿了那一千万是什么感觉？”
温屿沉默，他不太愿意再去回想六年前的那些事了。
“回答我。”男人的声音变得有些凶狠。
“戚舟成。”温屿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戚舟成没有动作，等着他的下文。
“放手吧。”这三个字温屿说得很轻，也不知是在说给六年前的戚舟成还是现在的戚舟成听。
手腕上的力道逐渐变小，戚舟成放开了温屿，男人微微坐起身，温屿只能在黑暗中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当年的事，你一句都没有要说的吗？”戚舟成的声音低沉，似乎极力压抑着情绪。
“没有。”温屿的回答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戚舟成内心的怒火终是被温屿的态度彻底点燃了，男人眼里暗流涌动，他望了身旁的人一眼，俯身钳制住对方，以吻封缄，将一切都吞没在了汹涌的情绪中。
温屿推搡着抗拒，戚舟成却单手紧扣着温屿的后脑勺，一点逃离的余地都不给。
带着酒气的吻霸道而绵长，温屿没有回应，只是被动承受着。
半晌，戚舟成轻轻放开了温屿，微凉的掌心抚上温屿的脸颊，拇指在他的眼角缓缓摩挲着。
轻柔的动作惹得温屿的身子不自觉地颤了颤，这个动作……六年前的温屿很熟悉。
他的左眼角下方有一颗泪痣，以前戚舟成吻他的时候就很喜欢摸他的这颗泪痣。
温屿抬眸看着面前的人，六年的漫长时光在那刻恍若一阵风从他们之间呼啸而过，他似乎看到了过去的戚舟成。
男人的目光依旧迷离，他停下了动作，倾身向前靠去，低沉喑哑的声音在温屿的耳畔响起。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温屿沉默，指甲下意识地掐住了手腕，然后他又听到戚舟成说了一句。
“温屿，你猜猜，这些年我有多恨你。”
一句话，早有预料，却依旧免不了听到后那种如至冰窖的感觉，心跳在那刻似乎短暂停滞了，原本白皙的皮肤此时被指甲扣得泛红。
温屿以为自己能做到如表面般不在意，然而只是这样一句话就把他筑起的高墙击得溃不成军。
“戚舟成，闹够了没有？”温屿终是忍耐不住，一把推开了对方，他从床上起身，准备往屋外走去。
没走两步，戚舟成便追了上来将他拽回了床上。
“让你走了吗？”男人将他紧紧拥在怀里，浓郁的酒气依旧萦绕在温屿鼻间。
温屿望着窗外的月，疲惫感不断涌现，算了，他不挣扎了。
“不走了。戚舟成，你满意了吗？”
良久，久到温屿以为戚舟成睡着了，却又听到一声很轻很轻的回应：“嗯。”
印华的行动力还是很强的，温屿才签完解约协议没多久，周冶便将相关合同等文件送了过来，顺便接温屿去见一下经纪人与助理。
周冶安静地开着车，温屿坐在副驾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他看了眼正在开车的周冶，将心中藏了很久的顾虑问出：“我签进印华……”
周冶马上意会，解释道：“温先生放心，您是以正常流程签入印华的，另外印华与嘉行签了保密协议，您无需有其他顾虑。”
“辛苦周助理了。”话里带着明显的自嘲之意，温屿再次沉默下来。
车平稳到达印华地下停车场，15楼会议室。
温屿推门进去的时候，一个颇显青涩的青年手里正拿着笔记专注地记录着一旁女人的指示。青年身材瘦高，短短寸头倒是显得他整个人干净清爽，女人身着深色旗袍，衣着勾勒出她玲珑曼妙的身形。
温屿一眼就认出了虞雅之，业内非常有名的金牌经纪人，手底下捧红了一众如今位居一线的明星或演员，她看人的眼光独到，行业嗅觉敏锐，洞悉市场需求，加之印华资本的加持，成就了虞雅之如今在圈内的地位。
“虞雅之，喊我虞姐就好，今后你的工作由我来负责。”虞雅之伸出右手，温和笑笑，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倒是衬得她愈加沉静动人。
温屿伸手回握：“虞姐，往后请多指教。”
“我先前就注意到你了，那时候就觉得你不在印华可惜了。”
虞雅之的话让温屿一愣，他这些年不温不火，也没什么代表作，大概是对方的客套之词。
“刚刚跟小许说过了，工作会慢慢展开，这两天你们先互相熟悉一下。我等会还有事，微信联系。”虞雅之看了眼时间，挥了挥手机匆匆离去。
青年叫许向阳，今年刚考到艺人经纪证，面容上还带着些许青涩与少年人的热忱。
简短的招呼过后，由于近期暂无工作安排，温屿便先让许向阳回去了。
“今天戚总在公司么？”
周冶推了推眼镜，回答道：“在的，最近戚总接手公司各项事宜，已经在办公室连轴转好几天了。”
温屿一怔，周冶的话让他有一瞬的犹豫，片刻后又被打消，他今天来公司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灯火黎明》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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