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宁郡主沈遥润,乳名蛮蛮。
承了她父王母妃的好相貌,生得是唇红齿白,粉雕玉琢。按她太/祖母沈老太君的话说,整个望京城往前数三十年都找不出比她们家蛮蛮还水灵的小姑娘。
自家的孩子当然怎么夸都嫌不够,这夸赞里充满了沈老太君对蛮蛮的疼爱。不过蛮蛮也真担得起这份夸,精致漂亮,跟画儿里走出来的一样,让人见了就心生欢喜。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出生时听懂林晚宜说她丑了,小小年纪就格外爱美,发髻、首饰、衣裳、绣鞋,样样都得精巧鲜亮,在铜镜前坐上半个时辰也不觉得无趣。
这么个爱美爱俏的小人儿,理应是个安静的,她偏不是,调皮捣蛋,胆子大性子娇,闹出不少笑话。
有一回趁她爹在书房午歇时,偷偷钻到桌底下给她爹脸上画乌龟。她爹哪是常人,敏锐得很,还没下笔就睁眼逮了个正着。她没有一点做错事的觉悟,抱着她爹脖子撒娇,不画个乌龟出来不肯罢休。
沈意远虽不忍心拒绝,但明白过分宠溺是害她,又拿了一支笔蘸满了墨,和她商量好了,她画一道他就画一道,她画哪里他就画哪里。
蛮蛮小郡主多爱美,当然不愿意往脸上画这乌黑的墨汁,退一步,撩起袖子跟她爹互相在手臂上画画,林晚宜来书房寻的时候被他们父女俩满胳膊的花鸟鱼虫吓了一跳。
蛮蛮玩得不亦乐乎,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笑弯弯的眼眸有星辰闪烁,兴高采烈地晃了晃手中的笔,邀请林晚宜一起玩。
她刚蘸了墨汁,墨点从羊毫中四散飞出,溅了她一脸。玩得兴起也不嫌脏了,手背一抹,埋头继续画她的大作。
“蛮蛮是个小花猫。”林晚宜走进,掏出帕子,没有打断蛮蛮,先帮沈意远吸去颊上溅到的墨点,“就你惯着她。”
蛮蛮抬头,抓了笔搁上沈意远用过的笔递给林晚宜,贴心地把沈意远另一只胳膊上的衣袖翻起来,眼里亮晶晶的:“阿娘一起画。”
林晚宜接过笔,简单几笔勾勒出蛮蛮的侧脸。
羊毫柔软,带着潮湿的墨汁划过手臂时,沈意远翻手裹住了林晚宜搭在他臂上的手。
“别乱动。”林晚宜嗔道。
蛮蛮朝他们看了一眼,惊喜:“是蛮蛮呀,阿娘真厉害!”
圆圆的小髻,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开心地扑向林晚宜,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一个不小心手里的毛笔在林晚宜淡色的衣裳上留下长长的墨色。
林晚宜替她擦了鼻尖的墨点,拎着她的衣袖说:“蛮蛮自己脏还不够,还要让娘也跟着脏啊。”
“蛮蛮错了,阿娘能原谅蛮蛮吗?”认起错来倒是毫不含糊。
林晚宜揉揉她的黑脸蛋:“那要看蛮蛮陪不陪娘去换衣裳了。”
“陪!”低头看了看自己,好看的鲛绡纱裙上沾了不少墨点,玩心终于淡了,开始嫌自己脏了,小嘴一抿,“蛮蛮也想换衣裳。”
林晚宜给沈意远递了个眼神,沈意远抱着蛮蛮起身,送她们去了浴间。
蛮蛮一路上还在念叨:“爹爹能不能不要沐浴,阿娘和蛮蛮的画多好看呀。”
“所以啊,这么好看的画遇水就没了多可惜,蛮蛮下回画在纸上好不好?”林晚宜适时跟她讲道理。
沈意远捏了捏蛮蛮的手背,指着上面的小乌龟,问她:“蛮蛮会洗掉吗?”
蛮蛮犹豫了。
林晚宜提醒她:“明日要去宫里的哦。”
出门当然要美美的,蛮蛮瞬间放弃:“爹爹也洗了吧,蛮蛮下回画纸上,阿娘重画一个蛮蛮好吗?”
“好。”
“还要画一个爹爹,还有阿娘。”
到了浴间,秦桑她们已经备好了热水和换洗的衣物,蛮蛮从沈意远怀里下来,由林晚宜牵着走进去。
内室有纸笔,她们沐浴时,沈意远仿着她们的笔法,将她们的画留在了纸上。
浴间有哭声传来:“呜呜阿娘……怎么还是黑黑的?”
虽然沈意远只画了两只小乌龟就停手了,但是她画得多啊,沈意远那一胳膊都是她的杰作,画了不少时辰,墨迹都干了浸进纹理里去了,没个两天消不掉。
林晚宜说话声音轻,和着蛮蛮的哭声,沈意远听得不甚分明,大抵是在哄她跟她讲道理。
蛮蛮抽抽嗒嗒地保证:“蛮蛮再也不往人身上画了,阿娘,明日能不能不去宫里?”
应该是同意了,蛮蛮的哭声渐停,沈意远听清了林晚宜的话:“蛮蛮爱干净爱漂亮,爹爹难道就喜欢脏脏的吗?蛮蛮不喜欢的事情,不能要求别人办到。”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对于蛮蛮来说还太深奥,此番亲身体验才能真有所感悟。
“好,蛮蛮懂了。”还带着哭腔,“可是蛮蛮的手脏脏……”
鼻涕泡都出来了,林晚宜用巾帕帮她抹了脸:“娘帮蛮蛮搓干净。”
只顾着玩没有午歇,一通哭又费了力气,蛮蛮被浴间的热气蒸得昏昏欲睡,穿衣裳的时候头一直小鸡啄米似的直点。
绿枝要抱,林晚宜微微摇头,自己将蛮蛮抱起。
闻着阿娘香香的味道,蛮蛮咕哝:“阿娘,你也画爹爹了,爹爹为什么不画阿娘。”
林晚宜笑而不语,抱着她进了内室,在沈意远的帮助下,缓缓将她放到床榻上,再轻柔地盖上被子。
“蛮蛮问你怎么不画我呢,怎么不画啊?”她坐在床榻边沿,仰头看沈意远时轻声笑着。
沈意远揽住她的肩:“舍不得。”
林晚宜假意挣扎,稍微抵抗了一下就靠到他怀里:“还舍不得,我看你最舍得的就是我了。玩都是你跟蛮蛮玩,道理都由我来讲,蛮蛮以为你多宠她呢,喜欢你都比喜欢我多了。”
不得不承认,他教蛮蛮真的有一手。从来没有红过脸说过一句重话,却也能很好地规范蛮蛮的行为,让她懂礼知事且一点没有打压她天真烂漫的天性。
沈意远了解她,知道她不是真计较吃醋,噙笑低头在她耳边说:“我宠灿灿。”
林晚宜心里甜滋滋的,睨他:“油嘴滑舌。”
“就知道爹爹最疼的是阿娘,舍不得画阿娘却舍得画蛮蛮,我再也不理爹爹了!”被子里蛮蛮突然坐起来,控诉沈意远后开始掉眼泪,“爹爹真是坏!”
林晚宜先是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憋笑看着沈意远,离了他的怀抱,倚在床靠上看热闹。
蛮蛮哭着抬手自己给自己擦眼泪,却瞥见手背上没洗干净的墨迹,哭得更大声了,往林晚宜身边爬,倒在她怀里哭:“阿娘,爹爹真的太坏了,蛮蛮以后只喜欢阿娘了。”
林晚宜抱着她帮她擦泪,她看不见的地方,林晚宜笑得止不住。
不过幸好蛮蛮也好哄,沈意远带她骑了一圈马,父女俩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过年时趁大家不注意拿了香炉里燃着的想去点炮仗,结果在雪地里摔了个大跟头;在宫里跟皇子公主一起爬城墙,爬高了不敢下来,谁抱都不要,吹了半天冷风,非等沈意远来救她;在将军府里偷偷剪了顺昌伯的胡子,耍无赖将事情推给顺昌伯还不会走路的孙女身上……
要不她怎么特别受各府小公子小小姐欢迎呢,有她的地方就有好玩有趣的事情,小孩子都爱凑热闹,知道她会来事而且跟在她后头闹不会挨骂,都争着同她交好。
今日登门庆蛮蛮生辰的都是带着家中孩子来的,林晚宜把望京城街上最受欢迎的摊贩例如糖葫芦、泥人、糖画、杂耍摊子全请到了王府,按着蛮蛮的喜好办了一场生辰宴。
蛮蛮最喜欢过生辰,虽然什么都不缺,但是生辰一年才一次,很是特殊,她早几个月就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了。
今日这样的场面她该兴奋的,却意外有些反常,跟小伙伴们玩起来心不在焉的,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
林晚宜仔细看了一遍,除了昨日染了风寒在家养着的礼部尚书家的孙女,确定没有漏了谁,牵着蛮蛮到凉亭中说话:“蛮蛮能将心里的事跟阿娘说说吗?”
蛮蛮点头又摇头,软和的小手牵着林晚宜,眺望前院方向:“晚上悄悄和阿娘说。”
林晚宜俯身,捧起她的小脸:“那蛮蛮喜欢这个生辰宴吗?”
“喜欢!”一点没有迟疑,连连点头。
林晚宜帮她理顺绕在发丝里的流苏,亲了亲她的脸蛋:“喜欢就要尽情享受,一年只一次生辰,什么烦恼都要等生辰过后再想。”
正好杂耍那边开始口中喷火,引得孩子们阵阵惊呼,将蛮蛮的目光夺了去。
“去吧,畅快地玩,任何事都有爹爹和阿娘在。”
蛮蛮抱住林晚宜亲了一口,急急跑去了呼唤她的小伙伴身边,被接二连三的花样震得忘了眨眼。
后面林晏昼来了,带着一个比人大的纸鸢,领着一众孩子们去空地上放纸鸢去了。除大纸鸢外,他还备了许多精美的小纸鸢,孩子们人手一个,跑着闹着在春风中放起了纸鸢。
蛮蛮毕竟还小,一会儿就将惦记着的事抛到脑后去了,留下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有林晏昼在,蛮蛮在内的孩子们玩得一身汗也不肯歇,到了用膳时辰,千催万促才把人都喊回来。
玩闹了那般久,不出意外的,孩子们都是吃了几口就开始犯困。蛮蛮眼皮已经耷拉下来,估计只要稍微拍拍背就能直接睡过去。
宴席将散,绿枝突然进来,脚步隐隐有些乱。
林晚宜听她说完,霎时间也慌了,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蛮蛮一下子就不困了,刚刚还惺忪的睡眼一下子睁圆:“是祖父,是祖父回来陪蛮蛮了!”
清脆的童音传入众人耳中,个个都觉得难以置信。
遂宁郡主的祖父远在南栗,算起来已经有十八个年头没有回过望京了,在场有近半数人如林晚宜一般没见过这位平南将军。
成亲这么久了,蛮蛮都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见公爹,林晚宜不由地紧张。
蛮蛮都高兴坏了,拉着林晚宜就往前院去,路过小伙伴身边时,还不忘叫醒他们同她一起去看她的将军祖父。
都还没睡熟,蛮蛮一叫,都晕晕乎乎地跟在蛮蛮后面一起去了。见到沈老将军时,个个困意顿消,眼睛里都放着光。
无他,皆因沈大将军和蛮蛮约定好的,穿着泛着银色冷光的铠甲来见她。
一群小娃娃,只见过戏班子里的武生,从未亲眼见过威风凛凛的将军,既好奇又害怕,不敢上前。
蛮蛮第一次见祖父,一点都不陌生,直接扑进沈老将军怀里,甜甜地唤:“祖父。”
“蛮蛮乖。”
沈大将军这么多年在外领兵,身边没有亲人小辈,还有些不适应,应声时冷硬得很。蛮蛮一点不害怕,还吆喝她的小伙伴们上前摸她祖父的铠甲。
有个胆大的走上前伸了手,他娘因为愣神,想拉已经来不及了。
见他没遭到呵斥,其他孩子也心痒了,一个两个都上前去,慢慢地都围过去了,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自己心目中战场的情形。
趁着众人的视线都在沈大将军身上,林晚宜悄然走到沈意远身边,垂手至身侧任衣袖滑下,暗暗牵住了沈意远的手,轻轻挠了挠:“我陪着你。”
她安慰他,自己手心却沁着汗,沈意远淡淡笑着,反过来安慰她:“莫紧张,我陪着你。”
趁蛮蛮缠着沈大将军,林晚宜定了定神,抬眼看沈意远,示意他出声。
沈意远摇头:“再等等。”
林晚宜看着笑成朵花的蛮蛮,点头:“嗯。”
等蛮蛮问够了打仗的事情,终于想起来她的爹娘,张开手臂想让沈大将军抱她去她爹娘身边。
沈大将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蛮蛮贴心提醒:“祖父,抱蛮蛮啊。”
铠甲硬邦邦的,其实很不舒服,但是实在威风,蛮蛮坐在沈大将军的手臂上高兴得直晃腿。
还不等往沈意远他们身边去,沈老太君到了。
沈老太君年迈,没有凑今日的热闹,沈意远和林晚宜早晨带着蛮蛮去将军府一起吃了寿面。听到顺昌伯派人传回去的消息,立刻差人套了马车过来。
蛮蛮生辰,顺昌伯一家当然在,只是顺昌伯见到十几年未见的兄长,近乡情怯,一直僵站在边上看着。
沈老太君到后,顺昌伯终于有了动作,冲到沈大将军身边,隔着几个孩子,努力抑制激动的情绪。
“儿啊,我的儿!”沈老太君向来脚步稳当,此时却有些颤巍,眼圈也红了。
一家人团聚,宾客们识趣地领走自家的孩子,低声同林晚宜道了别。
宾客散后,顺昌伯再抑制不住,一把抱住沈大将军:“大哥!”
沈老太君喃喃:“好好的就好,好好的就好……”
还没说几句话,太上皇的旨意就到了,传召平南将军入宫叙旧。
这个时辰,宫门已经落钥了,此时传召是破例了,还要换下这身铠甲,恐耽搁太久,顺昌伯松了手。
看着老母亲不舍的眼神,沈大将军脚步沉重,终于望向沈意远:“临之,先送祖母回去。”
说罢,要将蛮蛮放下。
蛮蛮哪像他手下的士兵听话,当即收紧手臂,不肯放手:“我要祖父抱。”
林晚宜知道,她该上前了:“蛮蛮,祖父去办事了,办完事还回来的,阿娘抱好不好?”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何况她这么美。
走近后脑袋空了,公爹、父亲、爹,几个称呼在嘴边绕,眼下这样的场面,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亲近些好还是该规矩些好。
“爹。”沈意远在她身侧,看出她的纠结,替她开了口,“这是灿灿。”
林晚宜顺着他的称呼:“爹。”
沈大将军点头,然后对着沈意远说:“很好,好好照顾妻儿。”
沈意远朝蛮蛮伸手,蛮蛮聪颖,知道不是撒娇的时候,卸了力气,到了沈意远怀里。
来传召的內监在催了,还说马车内备好了衣物,沈大将军跟沈老太君多说了两句才走。
朦胧夜色中,铮铮铠甲声格外清晰。
送沈老太君回将军府时,沈意远和林晚宜带着蛮蛮留在了将军府。
蛮蛮起先很是兴奋,要等祖父回来再睡,不过没等半个时辰,还是挡不住困意,林晚宜带着蛮蛮先去睡了,沈意远则和顺昌伯在岱通院陪着沈老太君。
岱通院灯火通明,沈老太君坚持等沈大将军回来,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在望京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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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太上皇举杯邀沈大将军对饮。
沈大将军看酒杯中摇晃的人影,淡淡道:“戒了。”
太上皇嘴角一僵,扯出个笑:“是了,襄平素来不喜酒气,难为你还念着。”
一口饮尽杯中酒。
沈大将军沉默片刻:“太上皇保重龙体。”
殿中只他二人,內侍全守在殿门外,无人伺候续酒,太上皇自斟一杯:“真龙已经换人,保不保重又有何妨?”
听着颇为落寞。
沈大将军挺直坐着,丝毫不为所动:“皇上孝顺仁善,太上皇颐养天年,当为皇上保重,为天下百姓保重。”
“哼,颐养天年。”酒盏重重落在桌面上,太上皇冷笑,“吾与举明岁数相仿,举明领兵戍边,吾如何颐养天年,难道要在这太极殿中寂寂余生?”
沈大将军不说话,垂眼看身前的斟满酒的杯盏。
“举明,在南栗这么久了,回来吧,老太君年纪大了。”
酒中荡漾的波纹扭曲了太上皇的面目,连带着关怀的话语都变得阴寒。
“臣此番回京,得了皇上允准。”
“是,是要上奏的,该上奏的。”太上皇脸色迅速沉下来,转瞬又恢复平静,“是该上奏皇上的,不过皇上经事少,不懂年迈母亲思子之情,举明你该考虑将来了。还有蛮蛮,那孩子,眉眼像极了襄平。”
“太上皇。”沈大将军语气变冷,直截了当地说明,“有公主在天上看着,不论是臣还是临之,亦或是蛮蛮,都不会卷入皇室纷争之中。我沈家儿郎只保疆卫国,绝不同室操戈。”
“砰嚓”酒盏落地,碎片随酒水四溅:“大胆!”
“太上皇恕罪,臣是酒后胡言。”请罪时不卑不亢。
太上皇这几年手中权势渐渐被分出去,早没了在帝位时的冷静头脑,看着沈大将军波澜不惊的神色,更是怒火中烧:“滚!”
“太上皇保重,臣告退。”
又是保重,没了皇权,他宁可死在四年前,掀翻桌上酒壶杯盏,颓然靠在椅背上,自嘲道:“保重。”
殿门打开,沈大将军踏出殿门时,仰头望月,留下一句:“公主会在天上保佑太上皇秋千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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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将军回了平南将军府,同沈老太君和顺昌伯彻夜长谈,天微亮时沈老太君熬不住了,拉着沈大将军的手睡下。
和沈大将军一道出岱通院时,顺昌伯驻足,面带悔恨:“大哥,我对不起大嫂,更对不起临之。”
这一夜,沈老太君讲了这几年的许多事情,也提到顺昌伯误会襄平公主的事情,还说娶了林晚宜是沈意远的福气,帮他们叔侄化解了积怨。
沈老太君自问关心沈意远,却不知道他心里藏着这么件大事,每每见他们叔侄俩不睦,只当是因为个性不合,还是林晚宜旁敲侧击点出来才慢慢了解,觉得有愧于早逝的儿媳。
沈大将军眸色复杂,半晌才回答:“往后好好相处还来得及。”
他又何尝对得起公主,只可惜一切不可挽。
送走了顺昌伯,沈大将军往前院去。
沈意远在书房等他,父子二人饮一壶热茶。
都以为他们夫子情淡,其实不然,他们的步调从来都是一致的。
辰时,蛮蛮醒来。
林晚宜带着蛮蛮去前院找沈大将军和沈意远,祖孙三人一起练了套拳法,更衣后去了岱通院。
沈老太君已经起身,眯了一会儿精神好了不少,一家人和乐融融地用了早膳。
早膳后,沈大将军远去南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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