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不是很乐观,你是江栗是家属是吗” 手术室走出一个满面愁人的医生, 手里拿着的是病危通知书。
“是:“我是他老公。”陆峥迟缓地低头,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很害怕医生问他是不是家属。这个问题他只能回答是家属,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死亡通知或是病危通知书之类的送到他手里,他又不得不接着, 但是面对奄奄一息的江栗他又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病危通知书,你签一下。”果然,医生还是拿出了陆峥最不愿看见的东西。
“这么严重吗他只是晕倒了吧" 陆峥两只手捏着病危通知书的一角, 迟钝地望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 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很严重,他以前做过知道吧 他这很明显就是除干净, 又无视了人体排异,强行植入了, 一般这种情况病人都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但是他能撑到现在还活着罕见这个词医生都是说得委婉了, 他翻阅古今所有的病历, 都只有江栗这一例活下来了。
“那”,还有救吗”陆峥的手都在抖, 拿不稳笔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名字。
“只有一个很危险的办法, 就是把, 但是死亡率很高,而且就算成功了也只能做个没有生育能力的beta。”陆峥深呼吸一口气, 在病危通知书的家属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试试吧,只有这个办法了。’ 6210510451
“好。”医生转身回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重新亮了起来, 这一亮也不知要亮多久。陆峥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手肘压在大腿上 ,他想让自己因为焦急和心 荒而不停抖动的大腿停下抖动, 但结果却是心情越来越糟,脸色就跟失血过多的死人白差不多。陆峥看了眼吸烟室的指路牌,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 想了想还是塞了回去。陆峥完全没有想到,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是柔柔弱弱毫无攻击性的江栗 ,会突然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凶残, 像是把他在陆峥身边积攒的十几年委屈, 积攒在一下又一下的烟灰缸上面。 也幸好江栗总是最乖的那个小孩, 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伤害别人, 给了陆峥一线活路。江栗逃离的时候,陆峥还有自己的意识, 只是脑袋上被砸了个洞而已, 和他害怕江栗逃跑的心痛一比, 就什么都不算了。陆峥草草用衣服给脑袋止血, 接着睁着有些胀痛的眼睛, 一路紧紧跟随着江栗。江栗晕倒在家的时候,陆峥也就及时赶到, 在第一时间把江栗送去了医院。 倘若江栗还是个alpha, 这几下烟灰缸绝对会把陆峥打得神志不清, 幸好他不是, 他早就失去了以去反抗的力量了。陆峥推开门看到江栗晕倒的时候, 心跳都快停止了,幸好他追 上了江栗的步伐,否则今天签的就不是病危通知书而是殡仪馆的丧葬合同。窗外的光景由亮转暗再又亮起鱼肚白, 一天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终是在橘黄色的晨曦透过窗户, 落在几乎绝望的陆峥身上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但带给陆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更深的绝望。
“大出血,情况很不好,需要
这话就是说给陆峥听的, 这小县城里恐怕都难找几个, 更何况是陆峥这种顶级alpha, 他的血液质量是最好的。陆峥的眼下凹下了一圈, 泛着疲惫的黑紫色,他扭头看向医生, 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的脑袋上还留着江栗给他的口子, 勉勉强强止了血。 医生问他:“你现在状态也不是很好, 抽血救他的话,可能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 陆峥没说什么,只是催促医生赶紧抽血救江栗。抽血泵的针刺了进去, 鲜红的血液顺着空心管向上攀升进了血袋里 ,没过多久陆峥就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 眼冒金星,这是他的身体因为缺血开始敲响警钟了。医生看了看血袋的容量, 按住陆峥的肩膀把他的意识唤醒到白大褂上, 问:“他是,你有标记他吗这句话医生问了三遍, 陆峥的耳朵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嗯,标记了。”陆峥点头。医生的焦灼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好像看到了救命的曙光, “那等会再从你的-他的腺体平稳度。”
“可是他害怕我的信息素。”陆峥羞于出口, 他从送江栗进医院开始, 就一直声称自己是他的家属, 可是让医生提及彼此标记的时候,陆峥就不得不把事实说出来了。事实就是陆峥强行用信息素压制了病人, 并强行标记了他。 一切的基础都不是建立在爱上,而是强迫的。医生的脸果然又黑了回去,“没事, 他对你的信息素有反应就行,就怕他没反应。” 陆峥心虚地问:“憎恨的感情也可以吗”
“再看吧,手术还没成功呢。”
“好。” 陆峥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壁走回了手术室的门口, 他往那一坐,什么也不吃,一动不动又过一天, 像极了个门神。后来陆峥又陆陆续续抽了好几次血, 甚至他想过如果江栗的器官衰竭了, 他就把自己的给江栗。怕死,他只怕再也见不到江栗。手术室的门开了, 但不等陆峥看清楚病床上躺着的人, 那人就被团团围住簇拥着送进了重症监护室里, 。陆峥不被允许进入监护室里探望, 因为他的信息素对病人来说太具有刺激性了, 所以被排斥在了监护室外。
“医生,怎么样”陆峥找了很多医生询问情况, 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棱模两可的, 没有人能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没人保证能活,也没人保证会死。重症监护室像极了薛定谔的猫, 在这扇门为他敞开前,一切都是未知的, 一切都没有定论。陆峥在门外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 每次有医生出来,他的心都会提起来, 发现医生不是找他的,又放了下来, 可是想想江栗还没醒,这颗心又提了上去。有时候会畸形的认为江栗是故意不醒来见他,只要把他熬死在医院, 江栗就会重获自由。总之陆峥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 他会不自知的晕倒昏迷, 还说些谁都听不懂的梦呓, 或是无意义地开始重复江栗的名字。不过唯一的共同点是, 他发疯的时候嘴里念得一定都是江栗。 他每次都只敢碰碰重症监护室的门, 然后克制地退后半步,从不敢闯入这扇门。 薛定谔的猫盒子,他不敢轻易打开。他如同游魂, 神志恍惚地游荡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 直到某天他又昏迷了, 才被医院找到机会把他送进了精神科治疗。可是精神科和重症监护室相隔半个医院, 太远了,陆峥没办法醒来就能守在监护室门外。 他不配合治疗, 医生也只能给他开一些安抚情绪的药, 但实际对他的病情没有任何治疗效果。 !9
“医生,他还能醒来吗”陆峥觉得他再不醒, 自己就真的要死在外面了。 陆峥的身体和神志都像极了绷紧的弦, 一点点的刺激都可以让他分崩离析, 他已经被焦虑的情绪腐蚀的千疮百孔,救他。
“快了,身体各项指标都快达到目标线了, 很快了。”
每次都是这个答案, 所有人都只会和他说这句话,快了,快醒了, 他快好了,马上就能见你了。没有期限,永远都是快了, 就好像明天永远都在明天一样, 谁也不知道还要多少个明天才能到尽头。陆峥的腿又开始因为焦虑而抖动, 一只手按在墙上用指尖敲出令人心烦的当当声 ,很快他就又要因为理智失控而失去意识。可就在这个紧要关头, 重症监护室的门竟然又被人推开了, 是负责江栗的护士,兴奋地嚷嚷:陆峥的神志瞬间从悬崖边上被拽了回去, 盯着护士喃喃问道:“谁、谁醒了” 陆峥问完这个问题就不敢去听回答, 他害怕醒来的不是他的江栗,而是其他病人。 但护士抓着陆峥的手, 把他带进了重症监护室里。 床上的江栗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鸦羽般纤长的睫毛把眸色遮了大半, 但还是看得出来他有在努力聚集瞳孔看清床边的人。陆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下跪在了江栗的床边, 两只手一起把江栗的掌心裹住, 放在唇上轻轻的吻。陆峥神色虔诚,他像在为他的神明致敬他的思念。
“对不起,对不起陆峥的眼泪浸湿了江栗的手背, 在他狼狈的脸上写满了对江栗的想念, 以至于江栗醒来的瞬间,他先哭得没了声。陆峥像个小孩子,赖在江栗的身边, 与他手拉着手,生怕在与他走散。
“对不起,是我不乖,是我总让你难过。”陆峥学会了如何温柔克制地亲吻别人, 他的吻终于像一线春雨,绵密柔软, 不带丝毫压迫。
“我爱你,我发疯的时候也在爱你。”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