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
宋野：“……”
他冷笑一声：“买鞋多麻烦，直接把你的腿砍断一截就行了。”
声音里全是威胁，如果眼下他手里有一把刀，说不定真的会动手。
结果沈辞听了这话，跟没事人一样，甚至还笑了一下：“那我下半辈子可就要赖上你了。”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地在宋野脸上打量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他贴了创口贴的额头上，眸光微闪了一下。
宋野的声音更冷了：“赖上我？你不怕死的话可以试试！”
说完，他再次道：“赶紧让开，我要出去！”
他本身就不是有耐心的人，面对沈辞的时候，这种情况更甚。
要是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赶紧就让了，偏偏沈辞依旧一脸淡定、毫不回避地直视着宋野：“你要逃课？”
沈辞是一班的班长，还是学生会主席，权力大得很，理所应当管着所有学生的纪律。
但宋野明显不会配合他，冷嗤一声，下了最后的通牒：“关你屁事？到底让不让？”
声音里明显没了耐心。
战火一触即发。
班上同学都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幕，不约而同地想着一件事——
这两人要打起来了。
然而，就在宋野忍不住想揍人的下一秒，沈辞却是突然侧了一下身，让出路来。
宋野顿了一下。
他还以为沈辞不会这么快就让步。
沈辞见他满脸狐疑，挑眉问道：“不是要出去吗？”
宋野冷声：“用不着你提醒！”
说完就和沈辞擦肩而过，大摇大摆地往教室外走去。
然后，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宋野离开后，沈辞居然也跟了上去……
厕所就在走廊的边上，这会快上课了，没什么人。
宋野走进去，先是到洗手台那里洗了一把脸，随后往里走几步，摸出了一支烟。
他点燃，抽了一口。
烟雾弥漫开来，模糊了他脸上的戾气，显得整张脸的线条柔和不少，好看到不行。
这时，宋野余光瞥见有人进来。
他犹豫了那么一秒，想着要不要把烟熄灭，毕竟如果进来一个老师的话，他可能会被当场逮住。
倒不是怕，只是觉得麻烦，懒得写检讨书。
结果，等他定睛看去，看到的就是一张面色极冷、神情淡漠的脸。
这张脸就算是化成灰，宋野都认得。
阴魂不散了是吧？
宋野吐出一口烟，站直了些：“想打架就直说。”
相比起宋野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沈辞身形端正，几步路走得跟要上台演讲一样：“没想找你打架。”
宋野心里想着，不愧是bking，随时随地都那么装，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演给谁看？
他收起思绪，冷嗤一声：“不打架？难道找我交流感情？”
以他们两个的关系，想要交流感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鬼都不信。
这时，沈辞看了一眼他指间夹着的烟，问：“还有么？”
宋野：“？？？”
眼前这位可是所有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恨不得每天对着他夸一百遍，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抽烟？
只不过，宋野也只是震惊了那么一瞬，很快平静下来。
别说是吸烟了，就算是沈辞吸/毒都跟他没关系。
他向来不爱管别人的闲事，要不是眼前的人是他死对头的话，他连眼神都不会给。
他嘲讽道：“沈家少爷穷得连烟都买不起了？要不要我借你点钱？”
沈辞肯定不至于买不起烟。
沈家的家底可比宋家厚实多了，是真正意义上的顶级豪门。
宋野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羞辱他。
结果沈辞听完，却是面不改色，甚至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好啊，借多少？”
宋野差点被烟呛到。
靠！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他咬了咬牙道：“借个屁！我借你一副棺材要不要？”
沈辞挑眉：“那个暂时用不着。”
宋野：“……”
他是有多闲得慌，才在这里和沈辞斗嘴？
他们就应该是那种见到对方就互相没好脸色，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的人。
想到这里，宋野没了兴致，想着要不要走出厕所。
但是就这样走了，会不会显得自己落了下风？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冷不丁地一转头，发现此时沈辞离他特别近。
这人什么时候过来的？走路都没声的么？！！
正在宋野皱眉，想要把人推开的时候，沈辞突然动作，抓住了他的手腕，随后抬高他的手。
同时，独属于沈辞那冷冷淡淡的声音响起：“不用借，这里就有现成的。”
烟头刚刚被宋野抽了好几口，带着点些微的湿润。
沈辞凑近，轻抿一口，随后偏头，像是不适应一般，微微咳了两声。
他抓宋野稍微用了点力道，指节分明，根根弯曲，两人的体温随着这个触碰彼此传递。
宋野被他这个举动搞懵了。
回过神来后，整个人差点跳起来：“操！沈辞你他妈有病吧？！！有病赶紧去治！！”
说完话的下一瞬，宋野就想把手腕从沈辞的手中挣脱出来。
第一下居然没成功。
宋野：“？”
他不认为是沈辞的力气大，毕竟这人就是个书呆子，肯定没有经过什么体育锻炼。
应该是自己没有使劲的缘故。
宋野正要使劲挣开。
沈辞却主动放开了他，敛着眉眼，定定地看着他，嘴角似乎有一丝笑意。
宋野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他熄灭了烟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随后按了按手指，一副要揍人的架势：“想好埋哪了吗？”
沈辞还真沉思了一秒，随后淡淡道：“暂时没想好。”
宋野：“……”
操！
难怪他和沈辞天生不对付，随便一句话都能勾起火来。
宋野的手动了一下，正要去扯沈辞的校服领子，问他是不是真的嫌命长了。
这时，厕所门口突然发出一声动静。
宋野停下动作，皱着眉头，朝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不知道哪个班级的男生，手里拿着一个拖把，看起来是打算打扫卫生，看见两人后，瞬间面露惊恐，连连后退，嘴里不停说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不要打我！”
说完，拿着拖把就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宋野：“……”
经过这么一打岔，他也没有了继续揍沈辞的兴趣。
不是他仁慈，主要是觉得没意思。
好学生肯定手无缚鸡之力。
他要是出手了，显得跟恃强凌弱似的。
宋野收回了手，不再去看沈辞，吊儿郎当地走出厕所。
回到教室后，宋野拿出手机打了几局游戏，最后觉得实在无聊，提着书包就走人。
赵清安见状，急忙喊道：“晚自习不上了？”
“嗯。”
宋野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走出了教室。
宋野离开学校后，一时还真不知道去哪，最终去网吧待了几个小时，快到凌晨十二点才回家。
他本意是避开宋父宋母，省得大家都不痛快。
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没休息，正坐在楼下客厅说着话。
看见他回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说话，看了宋野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视线，像是多看他一眼都不自在。
宋野停下脚步，打了一声招呼：“爸，妈。”
没人应答。
整栋别墅一片寂静，就连刚刚还在旁边收拾东西的几个佣人也停下了动作。
这一刻，宋野像极了一个突然走进别墅的陌生人。
极其碍眼，格格不入。
宋家是那种典型的豪门，你争我斗，家族的人互相抓小辫子。
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是哪个亲戚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拿着宋野一家人的血样去做了个亲子鉴定，结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宋家夫妇养了17年的儿子居然不是自己亲生的。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消息很快扩散开来，相当一大部分人等着看好戏，看宋家人到底如何收尾。
最重要的是，他们想看看宋野这个我行我素的宋家少爷会不会痛哭流涕。
宋野当然不会痛哭流涕，从表面来看，他甚至都没多少情绪。
比如此时，他也只是在原地等了一会，确定宋父宋母不会回应自己，提着书包就上了楼。
他刚迈上一步台阶。
徐美玲却是叫住了他：“过来。”
声音冷淡，仿佛是在对着这个家里的佣人下命令。
宋野在台阶上顿住半晌，最终还是提着书包，走到了客厅，站在徐美玲和宋建华面前。
前段时间还是他父母的人，现在却是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目光注视着他，像是在判断这个儿子是否还值得他们养。
徐美玲通身都是豪门太太的气派，皮肤保养得很好，穿着高定纱裙，颈间带着熠熠生辉的珍珠项链，她皱着眉看了宋野半晌，问道：“你还是不准备听我和你爸的话吗？”
声音里带着怒其不争的意味，像是对宋野的表现很不满意。
她和宋建华这对父母，给宋野最多的评价就是“叛逆、不听话”。
说得多了，其他不知情的长辈也先入为主，每次提到宋野，口径都出乎意料的一致——听说宋家那小孩特别叛逆，一点都不听话。
宋野扯了一下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不知道妈你想让我听什么？”
宋建华接过了话头，语气严厉：“你说呢？你要是再一门心思想学画画，那就不要再待在我宋家！我需要的是一个能接手公司生意的儿子，而不是一个拿着画笔的。难不成你的价值就是到公司，给每个员工画一幅画？”
宋野冷笑一声：“也不是不可以。”
宋建华当场怒道：“混账！”
宋野没再说话，只是用沉默坚持自己的立场。
对于他画画这个问题，一家人不是没有过争吵。
只不过以前争吵，就只是争吵。
抱错孩子的事一出，除了争吵，还可以把人赶出家门。
这个时候，徐美玲站出来说道：“行了，小野，你先回房。”
宋野也懒得再待下去，转身就走。
他还没走到卧室，身后的交谈声就已经传来。
“怪不得这孩子从小就不讨喜，不是亲生的果然不行。”
“你赶紧调查一下抱错孩子的那家人，把亲生儿子接回来培养……”
宋野走到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
余下的话音就听不见了。
他嘲讽一笑，把书包随意丢在一旁的椅子上。
站了半晌后，隐隐察觉出胃疼来。
晚上没吃饭，现在就开始显出征兆了。
他这胃病打小就有了。
徐美玲说从来就不喜欢他，还真没撒谎。早在宋野还读小学的时候，她和宋建华就没花多少心思在他身上。
他们都是这态度了，家里的佣人自然也不会上心。
宋野从小都是有一顿没一顿地吃饭，长此以往，落下了病根。
更不用说其他方面。
他表面是风光无限的宋家少爷，实际上却是连父母之爱都没感受过的人。
他不是没有期盼过，也不是没有争取过，结果显而易见。
想到曾经努力尝试的自己，宋野自嘲一笑。
眼下，胃部一抽一抽地疼。
他也没打算去吃胃药，进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就胡乱睡下了。
翻来覆去直到大半夜才睡着，第二天自然也没精打采。
宋野难得没迟到，在早自习之前就到了教室，只不过他也不是来学习的，刚坐下就准备趴下补觉。
还没闭眼，就看见了沈辞单肩背着书包，抱着一摞书朝他这边走来。
沈辞身形高大，肩背宽阔，厚厚的一叠书抱在手上就像是没重量似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什么朝后排走来了？
事实上，除了宋野以外，班上的其他人也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赵清安正在吃包子，差点被噎住。
直到沈辞走到宋野面前……
宋野直起身子，懒懒地掀起眼皮，因为困显得更加的神色不善，冷着脸问：“你想干嘛？”
光是听这语气，就是风雨欲来的前兆，邻近的几个同学赶紧挪动椅子，离他们远了点，免得被战火波及。
沈辞自然是不怕的，还有闲心给宋野解释：“该换座位了。”
他们班的传统是每学期一开头就换座位，换到自己满意为止。
宋野知道换座位，但是这跟沈辞抱着书来到他们这一排有什么关系？
这里一共就两个座位。
宋野肯定是不会让开的。
至于另一位……
宋野的余光瞥见他的同桌已经收拾东西站了起来。
他有那么一秒钟的疑惑，直接问道：“梁，梁什么来着，你要换座位？”
虽然他连这个同桌叫啥都没记住，但是两人也没发生过什么矛盾吧。
赵清安总算把包子咽下去了，赶紧提醒道：“人家叫梁浩。”
此时，梁浩触不及防被宋野叫住，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我、我想换……”
梁浩一直以来都是怕宋野的，虽然对方大多数时候都不来上课，就算来了也是趴着睡觉，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提心吊胆，总觉得哪天宋野就要举起椅子砸到他脑袋上。
上次换座位的时候，他稀里糊涂就坐到了宋野旁边，战战兢兢了一学期，终于找到了愿意和他互换位置的人。
他感觉自己迎来了新生。
宋野见状，还要再说话，就见梁浩又是一抖。
宋野：“……”
他干脆换了一个目标，朝赵清安示意道：“你坐到后排来。”
赵清安刚想回答，冷不丁接触到了旁边沈辞的视线。
怎么说呢？
沈辞的视线虽然淡淡的，并没有多少威胁在里面，但就是让人觉得后背一凉。
赵清安怂了。
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作死的好，于是他连连摆手：“我就不来了，我最近有点近视，看不清黑板。”
宋野差点被他气笑了。
最后一排跟倒数第二排有什么区别？
他不再找人，干脆一仰头，盯着罪魁祸首：“不许坐。”
罪魁祸首朝他一挑眉：“你一个人坐两个位置？”
宋野：“不服？”
沈辞继续道：“还是说你怕我，不敢和我同桌？”
怕？
宋野的人生中就没“怕”这个字。
他当即恶狠狠道：“给老子坐！谁走谁是怂逼！”
同桌期间，不整得沈辞哭爹喊娘，他跟他姓！
沈辞嘴角勾起，放下书，坐在了宋野旁边。
他伸出手，试图拉近友谊：“同桌，以后多多关照？”
宋野看见他就来气，咬牙切齿道：“把你关照进医院信不信？”
沈辞收回了手，视线在宋野身上停留了好几秒才收回。
这人发脾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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