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柔睁开眼睛, 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这是在一片荒林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地上躺了数不清的尸体,死相千奇百怪, 惨烈异常,地面都被染成了红色。
她躺在地上不动, 抿着唇不太高兴地盯着湛蓝的天空,被耀眼的日光晃了一下,她阖上眼睛, 身体躺得分外笔直, 双手交叠在腹部, 等待着有人将她如获至宝地捧起来。
“……”
刚进入世界就出现这样大的纰漏, 系统立马就想把她召回来, 但想到剥离灵魂的痛苦,一时有些犹豫。
这是个以武为尊的世界,武力最强者甚至可以踏破虚空,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天地灵力也是浓郁浑厚的,有机缘者, 能以武道踏仙途。
这个世界的男主便是一个天赋惊人的奇才, 又因身负气运,机缘深厚, 在世界剧情中,他顿悟突破, 最终破碎虚空而去。
当然, 那两百年以后的事了, 现在男主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朝气蓬勃的小白杨,这样的年纪,是很愿意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的,不像那些老头子,被岁月磨得没了情趣,只琢磨着怎么变得更强。
系统觉得挑选的时机刚好,偏偏在投放的时候出了大问题,它感受到一阵灵力波动,被那股频率影响,错乱了一瞬,等它迅速撤离时,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
系统看着那把让人目眩神迷的刀,彻底傻眼了,如果它有手,当场就要捧着脑袋尖叫,它的宿主竟然穿成了一把刀!
人和人可以相亲相爱,谁会跟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刀亲亲我我,亲一下,还不得割破了嘴?
系统也是见多识广,它知道有那种刀客,刀不离身,睡觉都要抱着,比老婆还亲,可以说是真把手里的刀当老婆了。
但是,人家男主压根就不用刀,人家使的是剑啊,是剑!
系统没有办法,只能使劲儿给那把刀运输灵力。
这把刀绝非俗物,如果不是有世界限制,恐怕早已生出了灵智,即使没有灵智,也已有了魔性,之所以说是魔性,而非灵性,是因为这把刀是一把魔刀,江湖上的人称它为天魔刀,是世间至快至美之刀,只要见过天魔刀的人,都会被它吸引,想要疯狂地占有。
系统把能量转换成这个世界的灵力,再把灵力输送给天魔刀,它发现,天魔刀在自主地吸收灵力,旋出了一个漩涡,将周遭灵力全部吸了进去。
恰逢两波人为争夺天魔刀大打出手,死伤无数,没有一人生还,天魔刀有蛊惑人心的能力,他们在争抢时把它从寒玉石中取了出来,双方杀红了眼,最终只剩下一地残尸,还有那把裹着红绸的天魔刀。
系统给天魔刀输送灵力,而天魔刀又自主地吸取了那些人体内残留的内力。
终于,在一片光辉璀璨中,天魔刀化成了一个美丽少女,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足以倾倒众生。
与循柔本身的模样有七八分相似,是天魔刀在仿照她的模样。
系统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循柔有些不满又分外淡定地平躺在地上,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一把刀。
“……”
天魔刀一代代传下来,经历过漫长的岁月,相比之下,循柔自身的记忆,太过短暂,如同沧海一粟,被轻易地冲散,掩盖。
仿佛她生来就是一把刀。
系统试图跟循柔联系,能量被天魔刀吸了大半,而这把刀的排他性又极强,它叫了她半天,她也没听见。
循柔隐约听见了一点动静,好像是谁在喊着什么循……柔……
她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正想着在哪听过,忽然觉得手臂上有一阵痒意,她下意识抬起了手,看到一只黑色的小蚂蚁在雪白的手臂上爬行。
循柔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又抬起了另一只手,这是人的手,怎么会长在她的身上?
低头看去,循柔看到了一具曼妙的身体,她好奇地去抚摸新的身体,到处都是软软的,不如她原来的身体锋利,她微微地蹙了蹙眉。
在循柔为她的新身体而苦恼时,忽然听到枝叶轻颤,日光从缝隙中撒落下来。
一个年轻男子运着轻功而来,他的身法实在漂亮,轻盈又潇洒,足尖轻轻地掠过,仿佛蝴蝶停于花间。
身法漂亮,人也生得漂亮,修眉凤眼,丰神俊朗,好像看到了一汪碧蓝的湖水,沉静悠远。
循柔的视线缓缓往下移去,看到了他手里的剑,用剑的?
宋让微微一顿,猝不及防地看了不远处的少女。
乌黑的长发贴着纤细雪白的身子,身上裹着稠丽的红绸,她好奇地看向他,慢慢地站了起来,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半拢在身上的绸缎如流水般滑了下去,堆叠在玉足之下。
宋让飞快地转过身,垂下眼睫,迅速解开自己的外袍,朝她扔了过来。
扔得挺准的,像一张大网似的,直接兜头罩了下来,循柔的眼前一黑,伸出一双纤纤玉手往下拉了拉,把头露了出来。
宋让没有回头,但习武之人耳力极佳,他没有听到丝毫的动静,“姑娘?”
他的声音真好听,比以前那些刀奴的声音好听多了,循柔抬了抬眼,看着他宽肩窄腰的年轻身体,也比他们都要好看。
地上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荒林之中,一个美丽得惊人的少女出现在这样的地方是一件很蹊跷的事情,而她还……
宋让的指尖在剑鞘上按了按,望着前面的树木,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转过了身去,随即目光微凝。
长长的袍子罩在她的身上,她系也不系,两条骨肉匀称的玉腿随着她的走动,明晃晃地露在外面,更不要提其他的春色。
循柔披着他的衣衫,仰头看向他,黛眉轻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宋让似乎是误会了,他温声问道:“不会穿?”
魔门之中有一金叹老祖,最爱纯真如稚子的美人,他让人研制了一种药,服用之后会让人忘却前尘,行如稚子。
在宋让看来,眼前的这个少女极有可能是此种情况。
循柔当然是会穿的,即使她从来没穿过,也觉得这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她不想自己穿,于是她在他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得罪了。”宋让侧过头,眼睛看向一边,拎起一只袖子,“把手伸进来。”
循柔依言而行。
他拎起另一只,她抬手伸了进去。
宋让尽量不碰到她,捏着两边往中间合拢,旋即他意识到这件袍子对她来说有些太大了,拉上去又会滑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腰间的系带绕了好几圈,这才转过了头来。
循柔低头看着他的手在她的腰间系着衣带,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是一双很好看的手。在看到这双手的瞬间,循柔终于做出了决定,她要他做她的刀奴。
天魔刀从来就没有主人,只有奴隶,那些人自以为得到了她,不过是成为了她最忠心的刀奴,而他们还沾沾自喜,自以为可以拥有天魔刀。
循柔瞥了眼宋让的剑,本能地升起一股敌意,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天魔刀是世间至快至美之刀,其他的武器在她面前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这把剑却隐隐有旗鼓相当的气势,这是什么剑,竟会让她有如此感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刀剑之间,谁强谁弱,一比便知,这让循柔产生了一种危机感,有种想要与它一较高下的冲动。
宋让敏锐地抬眼看来,循柔把敌意瞬间收敛了干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他,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纤细的腰间,让他继续给她系。
宋让避开了她的手,垂着眼给她系了一个蝴蝶结,他给家里的小妹系过,不是很难。
循柔摸了摸腰间的蝴蝶结,抬头对他笑,“好看。”
不亏是她相中的刀奴,果然是心灵手巧,以后可以在她的刀柄上系上一个漂漂亮亮的蝴蝶结。
循柔睨了一眼宋让的剑,看到了么,以后他就是她的了,早晚让他把你扔掉。
她笑得轻柔似水,叫人看了只觉得舒心,宋让也弯了弯唇。
他笑起来更好看了。
循柔迫不及待地想把他的剑扔了,自个躺在他的手里。
他问:“不知姑娘芳名?”
这把循柔问着了,她想了想,眼睛亮了一下,“循柔,我叫循柔。”
虽然不知道是谁的名字,但心里觉得莫名熟悉,这会儿正好拿来用。
“你呢?”循柔眼巴巴看着他。
宋让的眼里有光,“宋让。”
循柔往他身边靠近了一些,悄悄地挤开他的剑,在他看来时,她揪着他的衣袖,看着地上的尸体,瑟缩地说道:“我怕。”
于是宋让给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块布条,询问道:“这样还怕么?”
“……”看不见就不会害怕,听起来好有道理。
循柔不撒手,“怕。”
宋让在四周查看了一番,他走到哪儿,她拽到哪儿,亏他性子好,没把她甩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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