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觉得有些奇怪,探过头去,看了看镜中人,微微一笑:“哪有鬼呢?哪有女鬼呢?我怎么没见到,公子,你可别唬人哈。那镜里人就是你呢,哪是女鬼了呢!”

    “我去,……”陈川腹诽一句,不是女鬼,难不成是个女人,然后,这镜中女人是我,我去,我什么时候变成女人了,心中无来由的惶恐,情不自禁用手在胸前摸了摸,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软绵绵鼓起的两个脂肪肉团,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忙低头看向裤裆处,不自禁地探手去摸了一下,心头老大一块石头终于“哐当”一声彻底落了地,嘿嘿一笑,道:“吓了老子一大跳,还以为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人妖了呢,……咳咳,吓死姑爷爷了,嘿嘿嘿。”

    那女子见他突然做出这些不入流的动作,不禁羞得面红耳赤,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公子,你怎么……人妖是什么?”

    “人妖,……人妖就是人他妈生的妖……”他惊吓之余,吁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说道,神色稍缓了缓,拍了拍胸口,然后继续说道:“你问我怎么了,我问谁去?我还以为我变成女人了呢,这不,这得给老子吓个半死了呢,嘿嘿。……”突然觉得在一个美女旁边老是说粗口很是不雅,便住了口。

    那女子不禁抿嘴一笑:“公子,他就是你,你就是他!你怎么会变成女人呢,你本来生得就比这满天下的女孩儿都还好看呢,就像是从画儿里走出来的仙子,……太后说公子若生在普通人家里,只怕会是人人玩弄的优伶,幸好生在了咱大陈的帝王家……”

    说话间,那女子忽然轻轻耸了耸秀挺的鼻子,微笑道:“公子身上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香香的呢。……记得有次太后说,当年王上攻下西楚寿州时,那时我才一岁,王上在乱军之中将我从寿王府中救出,送来宫中时,正值我们家公子临盆,出生时满室麝香,香盈王廷,按上古遗存下来的一本典籍上记载‘王征,得白狼、白鹿以归,自是荒服者不至。’太后还说,公子说不定便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上古时期,一个天上叫南极仙翁的神仙座下的白鹿仙子下凡来,投胎到了我们家,只怕是投胎时投错了身子,投到了一个男孩儿的身体里了,呵呵,……所以,太后吩咐每次你出去玩时,我们都得给你戴上面具,不让宫外的人见了你的样子后觉得惊异,……”

    “白狼、白鹿?”陈川突然插了一嘴,盯着疏漓好一会,促狭地嘻嘻一笑,有些恶作剧的意味,半开玩笑半是捉弄,道:“这么说来,我是小鹿儿,那你是小狼儿,偏生你又生得这么白,那我以后叫你白狼儿好了,嘿嘿。”

    那女子闻言,面上一红,有些羞赧的将头别过一边,小声说道:“我自小跟着主子,主子教我识文习武,虽是主仆,却形同师徒,与公子亦是同一个襁褓里长大,同一个奶妈抚养成人,今儿个小主子赐我这小名字,奴婢心中自是欢喜得很。奴婢……”话语越说越说轻,渐渐声不可闻。

    陈川所曾经过的前世是一个男女平等、自由恋爱的民主世界,闻言,微微一笑,正色道:“白狼儿,从此以后,你我便是朋友,是发小,没有尊卑之分,没有贵贱之别,大家伙儿有难同当,有福共享,有回锅肉同吃,当然,有蚂蚁打架大家伙儿同看。……你觉得如何?”

    那女子怔了一下,眼神古怪地看着他,这白痴小主子突然间说出这些从未曾说过的甜言蜜语,虽然这甜言蜜语有油嘴滑舌之嫌,也不明白回锅肉是什么肉,但难与福的意思却是绝对明白的,心头怪异之下,也有些感动,欢喜,心中“突突”一阵乱跳,不由脸颊绯红,低下头去,半晌方道:“……公子,其实我们大伙儿都不认为你是傻的,比如你看蚂蚁呀,玩泥巴呀,一整天的发呆呀,说不定就是天上神仙的作派,本就不是我们人间那样的,对吧,公子,你这般好看,你看起来傻傻的行为,都是你的优点呢。”

    听到身旁的女子如此说,突然想起前世的某一个歌星,仗着自家生了一个好皮囊,便做些诱奸小女孩的龌龊事,而那些受了欺骗的小女孩却还为他说好话,心里不免腹诽。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所以,你们这些小姑娘别老是只因别人一副好皮囊,便被那些不良子弟给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嘿嘿。……那种人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好了,乖哈,等会我给我们家公子梳洗穿衣,侍候我们家公子吃饭,然后陪我们家公子去看蚂蚁打架,好不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要疏漓姐姐哄呢,呵呵。”说着,微微笑了一下,抬起手来,轻轻在他嫩滑的脸颊上摸了一下,神色之间流露出一个姐姐对弟弟般的疼爱。

    “你有病呀,现在天都快黑了,还出去看蚂蚁,你骗我是傻子吧,哼!”

    陈川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用手摸着自己的五官,心中除了震撼,便是一阵冰凉,他还是他吗?

    难道真有穿越,难道我回到了古代,或者穿到了另一个时空、另一个平行世界?但是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就似听着夹杂着南方地方音的普通话一般,虽有些花香鸟语的,却也完全能够听得懂,至于他一开口便是这个地方的腔调,那自然是托了这个与他合体的小年轻人的福了。

    他带着满腹疑问,看着疏漓,和声问道:“疏漓姐姐,今天是什么日子,是哪一年,是在哪里?我是谁?”

    疏漓听他说话之间突然口齿清晰便捷,声音中正浑厚极是好听,全不似先前,心中奇怪,愕然抬头,定定看着陈川,柔声道:“今天是大陈国隆武二十二年阳春四月初十,你是在自家王宫里,当然是我的王子殿下陈彻。……公子,……公子,你今天怎么这样问呢,你以前可从来不懂问问题的呢。……公子,你这是……”说话间,抬手在他额上试了一下温度,眉头皱了皱,心里觉得怪怪的,却又不知如何说好。

    他大爷的,敢情是穿越了,陈川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反正体内两个灵魂的记忆已经高度重合在一起了,既来之,则安之,那就作一作这个什么大陈国的王子殿下陈彻吧。

    “殿下,你怎么起来了?”

    此时,一个纤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接着一个穿着淡绿色裙衫的娇俏少女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檀香木盒,去墙角处将小桌几上一个镂空为白鹿图案的空心铜球打开,那是一个铜制小熏笼。那少女从盒中取出一块瑞脑香片,放进球内平衡架上悬着的铁杯里,拿出一支火折点燃了,然后合上熏笼。

    一缕青烟袅袅从小熏笼中散出来,泛着一缕缕淡雅的香味,轻轻漂浮,与房外庭院中的花香遥相呼应,一种远离红尘的温婉与雅致,呼之欲出。

    她过来看了看陈彻,笑嘻嘻地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终于醒来了,这几天我们可担心死了呢。”

    “落樱,你刚好来了,赶快去禀报王上和太后,公子醒了,好像,好像不傻了呢,……你快去,我侍候公子梳洗更衣。”

    “好的,我这就去。”

    那侍女落樱闻言,忙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陈彻听到这个名字,一连串儿时的记忆如同千年的火山爆发一样,无意识的从脑海里突然喷发而出,所有前世与今世的人物故事渐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无意识间,他心里自我认同的身份已是悄然转变。

    现在的他是陈彻,是这大陈国十七岁的二王子,也是当今王上唯一的嫡子,而他现今所在的大陆名为锦,他所在的大陈国是这个锦上大陆东边临海的一个王国,是一个从未在他前世的历史上出现过的国度。至于这个世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但现在没有多少信息给他提供一些感性的认识,他不清楚,这个世界跟他曾经存在过的世界有什么不同,或者说,这个世界现在的发展水平相当于上一世的哪个历史时代,或者根本就是有着完全不同的历史发展轨迹。若是相当于大明的十七世纪,或者唐宋的科技生活水平,那还是可以过得比较舒服的,起码有白酒可以喝,有美食可以吃,要是处在先秦时代,那可真要了他的亲命了。

    他有些凌乱。

    这时,疏漓拿过一把马鬃做的玉制牙刷,一个盛满水的青花瓷盅,一小盘在水里泡了几天的柳枝,一个接水的铜盆。

    陈彻看着马鬃牙刷、泡水柳枝与青花瓷盅,尤其是那个做工考究精致的青花瓷盅子,心中“突”的一跳,难道这世界已经发展到元朝或者明朝的水平,那不应该呀,如果是元或明朝,那这牙刷所用的马鬃材料早进化成猪鬃了,洁牙的牙粉也有了,而此时此地怎会只有前世那个唐朝的那些达官贵人们用的泡水柳枝呢,这显然确定又不是元明时期的生活用品的哦。

    他在风中凌乱。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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