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进高门大户做妾的人, 相貌不会差了。但郑夫人的样貌也并不算太过出众,顶多算中等偏上。
能受宠那么多年,无非是因为在镇远侯面前, 她一向是那种温柔似水,善解人意型的。
不管镇远侯何时出现在她院里,她永远都是笑脸相迎,温柔相待。
虽然她颇有些小家子气,但在扶正夫人之前,也没有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手中没有权利,根本就做不出罢了。
当年原配夫人, 也就是宁奕驰的母亲去世,少年夫妻,镇远侯伤心过后, 并不打算再娶。
但老夫人年岁渐高,身体越来越不好, 已经管不了事, 急需有人出来帮衬着打理侯府后院。
镇远侯宁淳除了原配夫人,还有四位小妾。
一位就是这个郑夫人,生了二公子宁正安和五公子宁浩闲,是从外面拿轿子迎进来的,小门小户出身的良家女。
另外一位是四公子宁若知的生母, 出身青楼的那位,苏姨娘。虽然苏姨娘能书会画, 才情斐然, 但到底出身低了些。
再就是镇远侯以前身边的女侍卫, 梅姨娘。梅姨娘会得一身好武艺, 但字却识不了几个,脾气也不大好。
以前给镇远侯做侍卫的时候还好,自打为了保护镇远侯伤了身体没法生育,被镇远侯纳了妾之后,脾气就变得暴躁,听说还和镇远侯动过手。具体原因不得知,反正脾气就是很暴。
你让她管着后宅,估计不出半个月,侯府的下人就得被她打残一半。
最后一位是早夭的三公子的生母,陈姨娘。
自打孩子生病没了,陈姨娘心灰意冷,除了给老夫人请安,过年过节露个面,整日在屋子里念经拜佛,已经快看破红尘,自然也不合适。
实在无人可用,四个姨娘里扒拉扒拉,后宅的事就只能让出身尚可且能够识文断字的郑夫人帮着打理。
再后来,是二公子宁正安和沈灵舟定了亲,郑夫人才借机开口,宁正安一个庶出的身份,配不上沈灵舟,希望侯爷为了两个孩子着想,把她扶正。
想着老夫人身子越来越差,孩子们渐渐都大了,也要开始张罗婚事,后院不可能永远没个主母,又念及郑夫人为他生了两个儿子,镇远侯这才松了口。
为此,他还到发妻灵位之前坐了一天一夜。
他也是真心宠爱郑夫人的,可他现在觉得,他做错了,妾就该是妾。
如果当时没把郑姨娘扶正,或许她还是那个善解人意的郑姨娘,而不会得陇望蜀,生出那么多的贪念,做出这么多错事。
一巴掌扇出去,又怒骂一顿,镇远侯突然觉得无比疲惫,比他带兵打仗还要疲惫。
贪图钱财也好,想要权势也罢,但为了这些东西,使出下三滥的手段逼迫救命恩人之女退亲,又纵着她的亲侄女去毒害老夫人,这是触到了他宁淳的底线。
而且这个女人犯下如此大错,竟然丝毫不知悔改。在他过来质问的时候,居然还有脸笑着问他怎么了。
镇远侯觉得,他不光做错了,他眼睛也瞎了。
他指着门口,声音冰冷:“你给我滚,滚回你的娘家去。”
从来没见镇远侯对她这样过,郑夫人吓得脸色都变了,扑通跪在他面前,扯着他的衣摆:“侯爷,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只是为了正安的前途,不想他的一辈子毁在这门亲事上。”
镇远侯低头看着郑夫人:“我宁家历代子孙,不管是想要权势,还是想要金钱和地位,全都是凭真本事拼来的,从来没有哪一个是靠婚事搏来的。”
镇远侯拎着郑夫人的胳膊把她甩到一边,恨铁不成钢:“如果正安把自己的前途全指望在一门婚事上,那他就是个废物,不配做我宁家儿郎。”
郑夫人被粗鲁得甩趴在地上,仰头看着镇远侯,满眼是泪,伤心欲绝:“侯爷,我可是你的夫人哪,你怎么忍心如此对我!”
镇远侯压抑满腔怒火:“你别忘了你这个夫人是怎么来的,如今这门亲事没了,你这个夫人不做也罢。我宁淳,不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自打扶正做了镇远侯夫人,郑夫人一直以为“镇远侯夫人”的名头,就镶在她脑袋上,是一辈子的事了。
哪怕就算刚才她挨了一巴掌,又挨了骂,她也以为只是夫妻吵架,过阵子等侯爷消了气,她再好生服个软就好了。
可现在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这个夫人不做也罢?
“爹爹!”在正院养伤的五公子宁浩闲听到动静,从里间爬了出来。
他这次伤得确实不轻,养了这么些天,还是不能够躺着,只能侧着或趴着。
听到外面的巴掌声,爹爹的怒骂声,还有娘亲的痛哭声,他心慌不已。
自打他出生,爹娘在他面前永远都是欢声笑语,和睦相处,他从来没有见过爹娘红过脸。
他怕了,强忍着痛,挣扎着下了地,一个站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屋里所有伺候的人都出去了,他只能爬着出来。
两条腿还不敢使力,只能用胳膊撑着地往前爬,一边爬一边小声哭着喊爹爹,模样可谓凄惨不已。
镇远侯看到自己素来宠爱的小儿子这番模样,要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想起宁奕驰和他说的这混帐东西对小姑娘做的那些事,又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他一个武将,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不成才,除了安静懂事的四公子宁若知从小就乖,没挨过揍以外。
两个大的,宁奕驰和宁正安,但凡犯错,都挨过他的踹。
宁正安跟个受气包似的,每次挨踹,都老老实实跪在那里,没有一丝血性。看得他来气。
那混帐世子爷呢,身手利落,每次他刚抬起脚来,他“嗖”一下就跑了,从来没让他真正踹到过。看得他更来气。
只有他这个最小的儿子,虽然顽皮,但年纪小,嘴又甜,又喜欢和他撒娇,他还真的从来没动手打过。
可想到他干的那些混蛋事儿,现在他真的很想狠狠踹他一脚。但又见他站都站不起来,实在不忍下脚。
只能怒斥道:“一个欺负弱小的废物!滚回去,把伤养好,立马按你大哥说的,搬去外院。”
要是继续养在这毒妇之手,他怕这孩子要废了!
宁浩闲被吓到,趴在地上不敢再往前,也不敢再说话。
镇远侯仰头闭眼,好一会儿,冷静下来,指着痛哭流涕的郑夫人:“把对牌和账本交出来,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这后院的当家主母。”
刚才盛怒之下,他本是想休了这毒妇。可若当真休了她,两个孩子日后成亲艰难,怕是要和他成仇。
这是让她做回妾吗?郑夫人惊恐,哭都忘了哭:“侯爷?”
“去把对牌和账本拿来,别让我说第二遍。”镇远侯没了之前的暴怒,可他平静的声音却让更加让人胆颤心惊。
最让人心灰意冷的,莫过于你很想得到一个东西,你得到了,可刚尝到甜头之后又失去了。
郑夫人坐着地上一动不动,她是不会把那代表着夫人地位的对牌和账本交出去的。
见她如此,镇远侯也懒得再开口,抬脚进了里间,直接把对牌和装账本的箱子都翻出来,抱着就走。
郑夫人见他拿了东西出来,上前抱住他的腿:“侯爷,你不能把这些东西拿走,这些都是我的!”
见都到了这时候了,她还看不清,镇远侯更加失望:“你好自为之,安生做好你的姨娘,这侯府尚有你的容身之处。”
随后不想得再和她掰扯,抬脚甩开她就走:“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这院子半步。”
话毕,在一片痛哭声中,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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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远侯宁淳拿着对牌和装账本的箱子,一路出了正院,铁青着脸,走到了老夫人院里,一进屋就直接跪下了:“母亲,儿子不孝!”
宁奕驰刚才从书房出来,就到了老夫人这,和老夫人通了气,把父子二人的话跟她讲了。
是以,看到镇远侯这般,老夫人并不惊讶。
宁老夫人冲宋妈妈使了个眼色,宋妈妈点头,带着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远远地躲开了。
这才颤颤巍巍从榻上起身,拄着拐杖走过去,扶着镇远侯的胳膊:“起来吧。”
母子俩坐好,镇远侯愧疚不已:“母亲,是儿子治家不严,识人不清,才闹得家宅不宁,还差点儿让您吃苦头。”
宁老夫人:“我倒是不怕,这等下作手段奈何不了我。就是舟舟那孩子受了不少委屈,回头你去看看。”
镇远侯忙点头:“是,儿子稍后就过去。”
镇远侯又把刚才在正院发生的事都和老夫人说了,老夫人叹口气:“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终究上不了台面。也罢,总归伺候你这么多年,又生了正安和浩闲,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也不能真撵了出去。”
想起这么些年的事,母子二人唏嘘不已,都无比怀念宁奕驰的生母。
二人沉默许久,镇远侯再次开口:“母亲,您看着管家的事,该如何是好?”
知道自己儿子也没有再娶的打算,宁老夫人想了想:“先让苏姨娘管吧,让梅姨娘帮衬着点。回头等世子爷成了家,让世子夫人直接手过去。”
一文一武,也行。镇远侯点头:“那就按母亲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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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镇远侯从老夫人这里离开,直接去了后院一处偏僻简朴的院落。
“侯爷?您回来了?”苏姨娘见到突然回来的镇远侯,面露惊喜,裙袂飘飘,风情万种迎了上来。
镇远侯随手把对牌和装账本的匣子往苏姨娘手里一递:“往后你管家,直到世子夫人进门为止。”
苏姨娘不解:“侯爷,这是为何?夫人她……”
镇远侯抬手打断她:“日后莫要再喊她夫人。”
镇远侯府就这么大,最近侯府发生的那些事情,苏姨娘也都知道个差不多,见侯爷把管家对牌和账本送了来,又让她不要再喊郑夫人为夫人,心中稍微一琢磨,就猜到了个大概。
苏姨娘是个聪明人,不多言,也不多问,只是委婉拒绝:“侯爷,妾身愚笨,胆子又小,妾身做不来这等大事。”
“我知道你做得来,不用怕,我让梅姨娘帮衬着你,从明天开始,你就赶紧张罗起来。”镇远侯说完,起身就走,不给苏姨娘再开口的机会。
“可是侯爷,”苏姨娘出声喊住镇远侯:“妾身管的话,能涨多少月银呢?”
镇远侯脚步一顿:“……回头问问老夫人。”说罢,抬脚走了。
苏姨娘看着手里的对牌和账本,蹙眉重重叹了口气:“清闲日子算是到头了。”
身边丫鬟凑上来,惊喜不已:“姨娘,这是好事。”
苏姨娘看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虽说是临时暂管,等世子夫人进门几可以交出去了。
可她深知,管家可不是什么好事,全都是费力不讨好的活计。
尤其她还是个出身青楼的姨娘身份,指不定有多少人暗中啐她,不服她呢。
最主要的,侯爷也没说她给她涨多少月银,明儿她要记得问问老夫人看到底能涨多少。什么东西都没银钱来的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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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远侯从苏姨娘院里出来,又走了段距离到了梅姨娘的院中。
一进门,就见梅姨娘毫无形象的撩起裙摆,一腿踩在椅子上,一只胳膊搭在曲起的腿上,正在那拿根棍子逗笼子里养的鹦鹉,嘴里还吹着口哨。
听到脚步声,她抬眼看去,就见侯爷走了进来。
梅姨娘可不像苏姨娘那样笑脸相迎,把手里的棍子一扔,腿从椅子上拿下来,冷言冷语冷脸道:“侯爷怕不是走错门了?”
镇远侯一噎,想到她的德行,也没发作,自顾自走了进去。
可等他把来意一说,梅姨娘就暴了。
她上前,拎起镇远侯胳膊就往外推搡:“想让我帮衬着管家,想得美!出去。”
镇远侯许久不曾回府,二人许久不见,一回来就被毫不留情地往外赶,还是当着丫鬟的面,镇远侯那张老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伸出手去想制服梅姨娘。
梅姨娘虽为女子体力上占了些劣势,可身手却不差,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支巴了好多招,镇远侯才一个出其不意按着梅姨娘的胳膊把她压在桌子上。
两个人动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屋里的两个丫鬟早就见怪不怪,在二人出手那一刻她们就处乱不惊地默默退了出去,还把门给关好了,站在院子里小声聊起了最近得的花样子。
梅姨娘的手被制在身后,脸被压在桌子上,回腿就去踢镇远侯。
镇远侯黑着脸躲开,气得牙直痒痒:“你这是要废了老子是吧?”
“我又不能生,留它何用!”梅姨娘被压住动弹不了,冷声道:“松开我。”
“你……”镇远侯真是拿这个女人没办法,也不松手,就那么把她压在桌上,黑着脸问:“我就问你,帮不帮?”
“有什么好处?”梅姨娘想了一会儿,问道。
镇远侯知道她要什么:“等世子夫人进府,你就可以出府,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老子不再管你。”
世子爷已经十六岁了,娶妻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这么一想,梅姨娘觉得也行,反正也没多久。
于是点头:“行,那我就帮帮那个虚伪的女人。不过说好了,世子夫人一进府,我就走。你要再敢拦我,我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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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远侯被梅姨娘赶出来,觉得憋得慌,背着手绕去了陈姨娘的院子。
一进门,听到那叮叮当当敲木鱼的声音,他只觉得脑瓜仁子嗡嗡直疼,转身就走了。
在硕大的镇远侯府转了几圈,镇远侯突然发现他居然无处可去,最后绕去了世子爷的院子。
“父亲,您可是有事?”宁奕驰有些意外。平时都是侯爷喊他过去,很少直接到他这来。
镇远侯也不坐:“你祖母说,你同舟舟最近走得很近,你可知那孩子喜欢些什么?”
宁奕驰知道侯爷这是想弥补一下小姑娘,想了想说:“她喜欢银子。”
“……”镇远侯沉默了一会儿,对着宁奕驰大言不惭地伸出手:“这孩子的喜好实在。那成,你先借爹一千两银票,改天我去账房上取了还你。”
宁奕驰脸色不大好看:“侯爷,我记得,我还未曾成家的。”
哪有老子跟未成家的儿子要钱的道理。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前面两次都还没还。
镇远侯瞪了眼:“我是你爹!再说,谁让你那么有钱!”
堂堂一个镇远侯不至于连几千两都拿不出来,不过是找机会和这个混帐好大儿交流罢了,以前是,现在也是。
宁奕驰不情不愿的拿出一千两银票,递给侯爷,还翻出自己的小账本往上加了一条,加完举给侯爷看了看:“一共两千五百两了,年底之前还我。”
“知道了。”镇远侯把银票揣好,抬脚往外走:“你陪我去见见舟舟。”
父子俩出门,踏着月色穿过后花园,来到了沈灵舟的小院。
秋紫正出来打水,见到二人,忙福了福身子小跑着去正屋门口说了一声。
沈灵舟下午睡多了,这会儿不困,穿着一身白色小里衣,头发披散着,正在榻上和狗狗玩。
一听世子哥哥和侯爷来了,小姑娘忙喊菘蓝:“菘菘。”
菘蓝已经拿了衣服过来:“奴婢给您穿。”
春福也过来帮忙,很快给小姑娘把衣裳穿好,头发也扎成了两个小揪揪。
给她穿好鞋子,春福就忙跑过去把门打开,恭敬见礼:“侯爷,世子爷。”
二人都点点头,还不待开口,就见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二人面前。
就见小团子正儿八经,却又歪歪扭扭地福了福小胖身子,奶奶糯糯的喊了一声:“伯伯。”
见到他从不施礼,见到侯爷就这般有礼,宁奕驰气得伸手在她头顶的小揪揪上揉了揉。
沈灵舟气得想打他,可碍于侯爷伯伯还在呢,他也不好当着人家伯伯的面儿打他孩子,只好先记着。
镇远侯活了三十多年,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女儿,看到圆不隆冬可可爱爱的小团子,心都要萌化了,忙蹲下来:“舟舟,你还认得伯伯呀?”
沈灵舟点了下小脑袋:“舟舟不傻。”
她是不记得了,但是刚才秋紫来敲门说了呀,春福刚才不也说了嘛,她又不傻。
宁奕驰听出小姑娘的话外之音了,嘴角忍不住弯了上去。
可镇远侯没听出来,只以为小姑娘是在跟他说她已经好了的事情,忙点头:“伯伯知道,舟舟好了,伯伯很高兴。”
说着,镇远侯伸出手就要去抱沈灵舟,可宁奕驰先一步伸手把小姑娘捞走了。
镇远侯抱了个空,只好一甩袖子起身往里走。心中暗骂宁奕驰不孝子。
宁奕驰伸手掐掐小姑娘脸蛋,抱着她也进了门。
等镇远侯在椅子上坐好,宁奕驰也抱着沈灵舟坐在了椅子上。
镇远侯带兵杀敌可以,踹儿子也可以,可他很少和这么样软乎乎的小姑娘打交道。只是笑着看她,好一会儿不知如何开口。
大半夜的来找她,这是有事儿啊。沈灵舟乖乖坐在宁奕驰腿上,静静看着镇远侯,等他说事儿。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镇远侯开口,沈灵舟觉得干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就奶声奶气问了句:“伯伯,事?”
镇远侯没听明白,看向宁奕驰,宁奕驰拿手捏着小姑娘小胖手上的窝窝,头也没抬:“她问你是不是有事。”
“哦,原来如此。”镇远侯哈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那一千两银票,递到小姑娘面前:“舟舟啊,这是伯伯的一点心意,舟舟拿去买花戴。”
看到那一千两的字样,小姑娘眼睛瞪溜圆。发了,发了,舟舟发了!
可好好的,为什么突然给她钱?她不解地抬头看向世子哥哥。
宁奕驰笑着说:“侯爷伯伯给的零花钱,拿着吧。”
世子哥哥发了话,沈灵舟眉开眼笑把小胖手从宁奕驰的大手里拽出来,抱着小拳头先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谢伯伯。”
道了谢,这才伸手把银票拽了过来,放在眼皮底下看了看,确认是一千两,眼睛直接笑得看不见了。
镇远侯这才相信他那好大儿没有骗他,这个才三岁多的小娃娃确实是爱钱。
他被小姑娘憨态可掬的小模样逗得直乐,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想摸摸小姑娘头上的两个小揪揪。
可手刚伸过去,就被宁奕驰抬了下胳膊给挡开了,还嫌弃地看了一眼:“你手重,莫伤到了她。”
镇远侯:“……”
沈灵舟把银票小心翼翼捏在手里,冲镇远侯呲牙笑了:“伯伯好,伯伯来。”
镇远侯又疑惑看向宁奕驰。宁奕驰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扒拉了一下小姑娘的小揪揪:“她说你给她钱你是个好人,让你以后常来。”
“哎,好好!伯伯以后一定常来。”镇远侯乐得直摸胡子。
见胖乎乎的小姑娘坐在宁奕驰怀里乖巧可人,镇远侯眼馋得不行,一冲动开了口:“舟舟啊,你给伯伯做女儿可好?”
儿媳妇儿做不成了,给他做女儿岂不是刚刚好。
可他话音刚落,宁奕驰和沈灵舟异口同声开口。
“不行。”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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