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姑娘说不要,  宁奕驰嘴角淡淡弯着,心情似乎很是愉悦。

    可镇远侯被小团子一口拒绝,却很是伤心。

    小姑娘拒绝也就算了,  那混账世子也出声说不行,是谁给他的脸呢,镇远侯心里直来气,瞪着宁奕驰:“管你什么事儿,你凭什么说不行?”

    宁奕驰抬眸,淡淡看了一眼镇远侯胡子拉碴的脸,低头继续挨个按着小姑娘手上的窝窝:“你一天不是打就是踹,你怎么给她当爹。”

    世子爷虽然语气平淡,  可那眼神却明晃晃写着三个字“你不配”。

    镇远侯噎了一下,回想了一下自己管教孩子的过往,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会儿,  可他还是忍不住问小姑娘:“舟舟啊,为何不愿?给伯伯做闺女,  伯伯宠着你不好吗?”

    沈灵舟摇了摇小脑袋:“舟舟找舅舅。”

    这乱七八糟的镇远侯府后院,  她才不要一直待着,她还得去找舅舅呢。

    镇远侯知道他这破烂后院乱糟糟的,也知道小姑娘受委屈偷跑的事,这么一想,他还真不配。

    心中颇为遗憾,  可也只好打消念头。

    不过他还是说道:“舟舟,你就在侯府好好住着,  这就是你的家,  要是谁敢欺负你,  你就告诉伯伯,  伯伯不在家就告诉你世子哥哥。”

    知道侯爷伯伯说的是真心话,是真想护着她,沈灵舟乖乖点头。

    见胡子拉碴的帅大叔眼巴巴瞅着自己,看在一千两银票的份上,沈灵舟伸出小胖手,在他放在桌上的大手上轻轻拍了拍,冲他呲牙笑了,算做安慰。

    哎呦,那软乎乎肉嘟嘟的小胖手,在他那带着老茧的手上轻轻拍那两下,可把镇远侯的心给拍化了。

    他恨不得立马再掏出一千两来给小姑娘,可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出一两来,只能尴尬笑笑:“舟舟啊,下次伯伯再来,再给你带银子啊。”

    宁奕驰微不可闻地轻哼一声,见小姑娘靠在她怀里乖乖的,怕她困,于是提议:“侯爷,时候不早了,舟舟该休息了。”

    “哎,好!”镇远侯起身,还是忍不住快速伸手在小姑娘头顶上摸了一下,摸完笑得胡子直颤:“舟舟啊,日后是苏姨娘和梅姨娘管家,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去找她们。”

    听到这个消息,沈灵舟一愣,换人管家了,那就是郑夫人被罚了呗。

    宁奕驰抱着小姑娘走到门口,这才把她放在地上,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回去吧。”

    沈灵舟对着两个人福了福小胖身子,奶声奶气的:“伯伯来,哥哥来。”

    这次镇远侯听懂了,点头答应一定会多来看她。

    等两个人走远,沈灵舟转身回屋,拉着菘蓝的手:“夫人?”

    菘蓝:“奴婢明儿去打听一下。”

    沈灵舟点点头,紧接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奴婢抱姑娘去床上。”菘蓝习惯性伸手要抱小姑娘。

    沈灵舟推开菘蓝的手:“舟舟走。”

    她家菘菘两只手抱她都有些吃力呢,现在伤了一只手,万一用单手抱她抱不起来,再把另外一只手给闪了呢。

    沈灵舟自己走到床边,爬到床上坐好,踢掉小鞋子,开始自己脱衣裳。

    菘蓝又伸手,沈灵舟往后退了两步,奶呼呼的小脸蛋上一本正经:“舟舟来。”

    她都这么大人了,该学着自己穿衣裳脱衣裳了。

    “我们姑娘长大了,都能脱衣裳了。”菘蓝有些动容。

    想当初姑娘在襁褓里那么小小的一团,她抱都不敢抱,可眨眼间姑娘都会自己脱衣裳了。

    小姑娘用两只小胖手解开腰带,费劲巴拉把衣裳脱了,又去扯头上绑着小揪揪的绸带。

    可看不见,总是找不准,扯了一会儿也没扯开,只好把小脑袋伸到菘蓝面前:“菘菘来。”

    等菘蓝帮着小姑娘把小揪揪拆散捋顺,看着她抱着狗狗钻进被窝,这才用那只好手轻轻拍着她。

    沈灵舟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第二天,整个侯府都传遍了,郑夫人又变回了郑姨娘。

    春福回了老夫人屋里一趟,回来把消息都跟沈灵舟说了。

    听到郑夫人不仅被侯爷取消了管家之权,还被禁足了,沈灵舟说不上有多高兴,但心里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至少,那个坏女人,不会出来害她了。

    原来之前老夫人不罚郑夫人,世子哥哥也不做什么,是在等侯爷回来自己处理。

    倒也是,毕竟是他的后院嘛,这等大事,还是要他亲自出面的好。

    想到自己不用掉池塘里了,沈灵舟早上在世子爷院里吃饭的时候,一高兴多吃了两个小笼包。

    吃完饭,宁奕驰看了两封信,安排了一些事情,就准备出门。

    他把在榻上抱着狗狗玩儿的小姑娘抱起来:“舟舟,哥哥出去一趟,要到下晌回来,你自己在这玩儿,还是回你的院子?”

    世子哥哥不在家,自己在这有什么意思。沈灵舟指了指门口:“舟舟回。”

    早上是春福送她来世子爷院里的,送到了,沈灵舟就让她先回去了。

    听她说要走,宁奕驰抱着小姑娘出门,先给她送回了小院。

    到了院子门口,见她的几个丫鬟都在院里,宁奕驰就没往里走,把小姑娘放在地上,摸了下她头顶上的小揪揪,转身走了。

    春福在晾衣杆前晾衣服,菘蓝陪在一边说着什么,一边用一只手帮忙,秋紫秋绿在侍弄花草。

    说她这里是小院,其实也并不小,只不过相对于老夫人和世子爷的院子来说,称得上是个小院。

    但沈灵舟觉得这院子还是非常大的,她这么大个人站在门口呢,不光秋秋们没看到她,春福没看到她,就连她家菘菘都没看到她,你说这院子还能叫小嘛。

    沈灵舟抱着狗狗迈着小短腿往里走了一步,想了想,转身又往外走。

    既然大家都忙着,她就先去看看灰灰。上次跟灰灰告别,说她要走了,现在她回来了,还没跟灰灰说一声。

    反正现在郑夫人也关了起来,没有坏人,她一个人逛逛不怕的。孩子这么大了,不能总关着。

    沈灵舟抱着白色的小狗狗一路走,在路边看到开得正艳的嫩黄色的迎春花,她想撅一枝带给灰灰。

    今天布兜洗了,还没干,她就没挂。一只手抱着花花,只用一只小胖手也使不上力,撅了半天没撅动。

    最后只好摘了一朵花,捏在手里,走到了那棵樱花树下。

    沈灵舟蹲在小土包面前,把漂亮的黄色小花花放在小土包顶上,又用小胖手在小土包上拍了拍,奶声奶气的:“灰灰,舟舟来了。”

    小姑娘蹲在那默默地想着这次逃跑事件。

    这个世界上的坏人是真的很可怕的,连个小孩子都动不动要杀人。

    目前她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镇远侯府,不能瞎往外跑了。

    这还是刚出城呢,就遇到了劫匪,从扬州到福州那么远,谁知道还能遇到什么。

    沈灵舟想明白了,起身往回走。进了小院的门,她走到还在花圃那给花浇水的秋紫和秋绿面前,和她们打招呼:“秋秋。”

    小姑娘每次喊秋秋,小嘴就不自知地嘟起来,她自己都觉得好玩,忍不住又喊了声:“秋秋。”

    秋紫和秋绿在听到奶里奶气的第一声,就忙把手里的水瓢和桶子都放下,对着沈灵舟恭恭敬敬施礼:“姑娘。”

    沈灵舟小胖手抬了抬示意她们起来,冲她们笑了笑,抬脚接着往里走。

    这两个秋秋太老实了,不跟她玩,也不跟她唠嗑,没意思,还是找她家菘菘吧。

    菘蓝和春福晾完衣裳,已经回了屋子。

    沈灵舟把小白狗放在小肩膀上,扛着往里走。

    别看小狗狗还很小,可它圆不隆冬的,抱久了胳膊还挺酸。

    回头记得让菘蓝再给她缝一个,以后再出门,一定要记得把布兜挂上。

    一想到“圆不隆冬”四个字,沈灵舟下意识低头瞅了自己一眼。瞅着瞅着,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抱着圆不隆冬的花花胳膊会酸,那世子哥哥抱着圆不隆冬的她呢?世子哥哥会不会也手酸?

    上次世子哥哥把她从城外抱回来,抱了一路,他看到世子哥哥换了两次胳膊来着。

    世子哥哥说,过几天还要带她骑马出城去玩呢,那抱着去,抱着回,得多累呀。

    那要不,给世子哥哥也缝一个布兜?

    沈灵舟歪着小脑袋,小脸蛋在肩膀上狗狗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想了一下世子哥哥兜着她,然后她再兜着花花……

    想着想着,小姑娘突然呲着小奶牙咯咯咯笑出了声,扛着狗狗,迈着小胖腿噔噔噔往屋里跑。

    小奶音里洋溢着快乐:“菘菘,舟舟来了!缝兜兜!”

    ---

    苏姨娘从老夫人那里得了准话,帮着管家,在原本每个月五两月钱的基础上再多给五两,另外帮衬她的梅姨娘也多给三两。

    苏姨娘这才去找了梅姨娘,一进门,就满脸笑容,亲昵地喊:“梅妹妹!”

    梅姨娘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了个块木头,另一只手里拿了把匕首,在那刻东西。

    一听那腻歪死人的“梅妹妹”,梅姨娘翻了个大白眼:“打住,被你喊得霉里霉气的,有话直说,少跟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苏姨娘也不生气,走到梅姨娘面前,开门见山:“我就喜欢梅姨娘爽快的性子,是这样,我打算待会儿喊管事们过来对对账,还得请妹妹帮我去撑撑场面,我一个人镇不住。”

    “你干得还挺痛快。”梅姨娘看了一眼乐呵呵的苏姨娘,讽刺道。

    苏姨娘冲她挑挑眉毛:“每月多给五两银子呢,你也多了三两。”

    “谁稀罕。”梅姨娘把手里的匕首和木头往旁边一放,伸手把一旁放着的一根黑色长鞭拿起来,卷吧卷吧攥在手里,起身跟着往外走。

    虽然她不愿意掺合这些烂糟的事儿,但既然和侯爷说好了,自然也不会推诿。

    两个丫鬟要跟,梅姨娘挥挥手,让她们留下。

    梅姨娘一个人,苏姨娘带着一个丫鬟,一行三人出了院子,来到了苏姨娘住的院子。

    刚落座没一会儿,后院的管事丫鬟和婆子们就都到齐了,齐齐站在院子里。

    如苏姨娘所料,她还没开口,就有两个老婆子撇了撇嘴,一副瞧不起的样子。

    她安静坐在椅子上,慢慢喝着茶,挨个打量着地上站着的大大小小管事二三十人。

    梅姨娘懒洋洋歪在椅子上,一只脚架在了另一只腿上,单手握着鞭子,拄着椅子扶手,撑着头,丝毫没有一个大户人家姨娘的温婉,反倒像个放荡不羁的女土匪。

    两个人一个都不说话,院子内安安静静。

    地上站着的一个上了四五十岁的管事婆子小声嘀咕了一句:“一个青楼出来的姨娘,居然拿起了夫人的派头,还摆起了谱。”

    这话音量不大不小,所有人都听了进去。

    梅姨娘懒洋洋看向苏姨娘,想看那个虚伪的女人如何应对。

    就见苏姨娘轻声一笑,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慢悠悠开了口:“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呢,看不起我这青楼出身。”

    苏姨娘扫视一圈接着说:“可那又如何呢,你们看不起我,现在也得听我的。所以说,没必要把自己弄那么憋屈,要实在是不想受我管,拿银子赎回你们的卖身契就是。”

    苏姨娘冲身后丫鬟招招手,丫鬟抱着一盒子卖身契走上前来。

    苏姨娘拿出一沓,翻出一张,起身,走到刚才小声嘀咕的婆子面前,伸手递到她眼皮子底下:“郭妈妈是吗,来,这是你的卖身契,不过十两银子而已,可要拿回去?”

    那婆子嗫嚅着半天没说出话,还往后躲了躲。

    苏姨娘也不逼她,轻笑了一声,拿着卖身契走回去坐好,又问:“还有人要赎身吗?我可是问了老夫人和侯爷了,可今儿一天放人,不管你是死契还是活契,但凡想走的,交齐了银子,一律不留。”

    院里站着二三十人,彼此瞧瞧,没一个人上前。

    且不说当时他们卖身侯府时候得的那一笔丰厚银两,他们此刻拿不出。

    就单说镇远侯府比外头高上那么两三成的月钱,他们也舍不得,还有过年过节那些福利呢。

    大树底下好乘凉,在镇远侯府吃得饱穿的暖,出去办个事,顶着镇远侯管事的名头,走出去也体面。

    所以,谁傻,谁才会赎身。

    见大家耷拉着头都不说话,苏姨娘也不耽误时间,让丫鬟把卖身契收起来:“既然大家都不想走,那就配合点,事情早点办完,咱们都能早点歇着。”

    众人无异议,苏姨娘开始说事儿,对账。

    梅姨娘看了一眼苏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这虚伪的女人,好像还有两把刷子,不愧以前家里是做生意的。

    她就喜欢这种“有本事就滚,不滚就老实待着”的作派。

    虽然拿卖身契一事震慑住了众人,这些管事的丫鬟婆子们面上服服帖帖,可心里该怎么想还是怎么想。

    有一些反倒因为刚才卖身契一事,心里更加不舒服。觉得苏姨娘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把她们这些侯府老人放在眼里。

    尤其是那些比苏姨娘进府都早,待得比她都久的婆子丫鬟们,老油条多得是,心底不服,暗中就想使个坏。

    郭婆子和几个婆子暗中交换了眼色,示意待会儿看她的。那几个婆子都憋着笑。

    当苏姨娘挨个对账对过去,对到刚才那个郭婆子的时候,账目上有几条不清不楚对不上,就多问了几句。

    这老油条推三阻四,东拉西扯,卖惨哭难,就是不正面回答。

    苏姨娘好脾气地问了一会儿,也问不出个东西来,就冷了脸,把账本往桌上一丢,看向歪在椅子里的梅姨娘。

    没说话,意思很明确。到你了,每个月多了三两银子,不是让你在这看热闹的。

    见苏姨娘和那婆子二人,没有用的车轱辘话说过来说过去,梅姨娘早就听得要暴起了。

    得到苏姨娘“求救”的眼神,她人也不动,依然懒洋洋地歪坐在椅子上,可攥着鞭子的手却飞快扬了出去。

    只听凌空一声清脆的鞭子响,紧接着就见那个郭婆子飞了出去,直接摔在了地上,砸起飞尘无数,摔得她哎哟直叫唤。

    出手太快,苏姨娘震惊又崇拜地看向梅姨娘。

    就见她已经把鞭子收了回去,又卷起来攥在手里,胳膊依然懒洋洋撑着头。

    那与世无争无波无澜的样子,好像刚才甩鞭子抽人的不是她一样。

    这一鞭子力道不小,抽得躺在地上的婆子半天没爬起来。剩下的丫鬟婆子们都吓坏了,齐齐往一旁躲了躲,没有人敢去扶地上躺着的郭婆子。

    她们在镇远侯府做事这么多年,除非犯了大错,不然主子们待人都很宽厚,也都很给她们这些管事面子,不会动辄打骂。

    哪成想,这个梅姨娘,一言不合直接开打的,连个话音儿都不递,让人毫无心理准备。好歹你先警告一下啊。

    苏姨娘嘴角压着笑,给了梅姨娘一个赞赏的眼神。

    梅姨娘懒洋洋看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虚伪。

    有了这一出,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

    很快,梅姨娘拿鞭子把管事抽倒在地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镇远侯府。

    当然,也传到了沈灵舟的小院。

    春福笑着把事情说给沈灵舟和菘蓝听。

    沈灵舟听得直好奇。以前就听说梅姨娘会武,可之前在老夫人院里看到她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高冷模样,从来没见她出过手。

    一听春福绘声绘色地说,梅姨娘一鞭子把所有镇远侯府后院的管事抽服了,沈灵舟就决定要去瞅一瞅。

    这么想,她就这么做了。把已经洗干净晒干的粉色小布兜往身前一挂,抱起花花往里一装,爬下榻就往外走。

    “姑娘,您去哪?”菘蓝吊着一只胳膊,急着穿鞋去追。春福也忙追上去。

    沈灵舟牵住菘蓝的手,对春福挥了挥手:“姐姐留。”她就随便溜达溜达,哪用那么多人呢。

    反正她家菘菘也干不了活,就让菘菘跟着好了,也散散心,免得整天窝在屋里。

    菘蓝解释:“春福姐姐,姑娘不是还着急要那两个布兜嘛,你留在家里好了,我一个人陪着姑娘可以的。”

    春福点头,又不放心的交代:“那你们慢着点儿。”

    沈灵舟兜着狗狗,牵着菘蓝的手,一路往前走。

    镇远侯府后院虽然挺大,但院子就那么多,平时她和菘蓝遛弯的时候,菘蓝唠唠叨叨的都提过,所以谁住哪,沈灵舟大概都知道。

    她一路牵着菘蓝直奔苏姨娘的院子去,还没走到门口的时候,打远就看见管事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都低着头往外走。

    看来是说完事儿了。等她们走完,沈灵舟牵着菘蓝走过去。

    路过门口的时候,沈灵舟假装路过,往院子瞅了瞅。

    一瞅,正看到一个高挑冷艳的女人,手里拎着鞭子,迈着大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哇,梅姨娘好帅哦。沈灵舟仰着小脑袋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崇拜。

    梅姨娘走到院子门口,低头看了一眼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矮墩墩的小团子,毫无感情地喊了句“沈姑娘”,抬脚就走。

    “姨姨!”沈灵舟伸出一只小胖手,扯住梅姨娘拿着鞭子的手,呲着牙冲她笑,奶声奶气地喊人,小奶音甜甜的。

    说着还好奇地去摸她手里的鞭子。

    手被一个软乎乎的小手拉住,梅姨娘低头,见她那只长满了窝窝的小胖手已经摸上了她的鞭子,不禁眉头一锁,冷声道:“松手。”

    这鞭子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梅姨娘下意识觉得,这么个干净的小团子不该去触碰这肮脏血腥的东西。

    听到那冰冷的声音,沈灵舟下意识把手收回去,仰头,眼巴巴地看着梅姨娘:“姨姨,舟舟学。”

    小胖指头还指了指鞭子,怕梅姨娘不高兴她碰,她还特意把手指头抬高了一点,隔得远远的。

    明白小姑娘的意思,梅姨娘好笑地打量一下矮墩墩胖乎乎的小姑娘。

    打量了一会儿,蹲下去,伸手在她小胳膊上捏了捏,捏完又在她小胖腿上捏了捏。

    软嘟嘟的很好捏,梅姨娘没忍住,就多捏了那么两下。

    捏得沈灵舟咯咯咯笑出声,可强忍着痒没有躲。梅姨娘捏高兴了,应该就会教她鞭子吧。

    她要是学到梅姨娘这么厉害,以后再遇到小变态那样的坏人,就不怕了。

    见小姑娘呲牙笑得开心,梅姨娘也难得一见的笑了一声,可随即敛了笑容,站起来说道:“鞭子这东西,你这小胖妞,一身全是肉,学不来。”

    才三岁多的孩子,走路都走不稳,一身全是虚肉,学什么鞭子,纯属瞎扯淡。

    再说,就这小姑娘的根骨,依她看,不适合练武。

    梅姨娘说完,拎着鞭子,冷酷无情地转身走了。

    她人是潇潇洒洒地走了,可她脱口而出的“小胖妞”“一身全是肉”几个字,却像一把大锤一样,咣咣砸在了沈灵舟的小脑袋瓜上。

    沈灵舟被深深打击到了。

    她耷拉着小脑袋,看了看自己的小胖胳膊,小胖腿儿,看了好一会儿,转身蔫了吧唧地往回走。

    她知道她胖,可胖到连学鞭子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姑娘,梅姨娘应该是觉得您太小了,还学不了,才那么说的。您看哪有三岁的孩子练武的呀。”见自家姑娘情绪低落,菘蓝忙追上去安慰。

    可小姑娘不说话,只顾低着头在前面走。一路走回小院,直接进屋。

    进了屋,二话不说,脱了鞋子直接爬上了榻,身前的小布兜一摘,把小狗往怀里一抱,小身子一歪,脸朝里,躺下去了。

    菘蓝坐在小姑娘身后,给她出着主意:“姑娘若是真想学,梅姨娘不肯教,晚些时候您问问世子爷,世子爷肯定会教的。”

    学不到鞭子是挺失望的,可更让她郁闷的,是她圆不隆冬的身材。

    沈灵舟心里闷闷的,轻轻叹了一口气:“哎!”

    那天在城外,菘蓝抱着她摔伤了手,她就想,要是她轻一点,兴许菘蓝就能抱住了。

    今天梅姨娘,又因为她太胖,不肯教她鞭子。你看她捏完她胳膊捏她腿,捏完就说她一身是肉学不了。

    看来,她是真的要减肥了。可是,她整天都饿呀。

    见自家姑娘好好的还叹上气了,菘蓝有些着急,又往前凑了凑:“姑娘……”

    沈灵舟抬起小胖手挥了挥,示意菘蓝别吵她,让她静一静。

    菘蓝只好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坐着,坐了一会儿起身,准备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甜点给姑娘拿来些,姑娘吃上几块甜甜的点心,心情就会好了。

    临出门之前,还特意交代春福说她去厨房,让她不要去打扰小姑娘。春福手里缝着月白色的布兜,点了点头。

    沈灵舟侧躺了一会儿躺累了,翻了个身仰躺着,躺着躺着,习惯性翘起二郎腿。

    可看着自己翘起来的腿儿真是又短又胖,沈灵舟心情更不好了,小身子一扭又侧着躺了。一眼都不想看到。

    沈灵舟决定了,她今天中午,不吃了。

    ---

    宁奕驰办完事情回府,听说小姑娘还没过来吃饭,转身出门,直接来了小院,准备接她过去。

    一进门就问:“你们姑娘呢。”

    “世子爷。”菘蓝见礼,随后指着榻上小声说:“世子爷,我们姑娘心情不好,躺了好一阵子了。她说不吃饭了,奴婢刚才去厨房端了她平日爱吃的绿豆糕来,她也一口不吃。”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宁奕驰蹙眉问道。

    菘蓝把小姑娘想跟梅姨娘学鞭子,结果梅姨娘拒绝了的事情说了。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宁奕驰点头,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见小姑娘背对着他,正一动不动侧身躺在榻上。

    宁奕驰走过去,坐下,看着小姑娘那圆滚滚的小背影,轻声喊:“舟舟。”

    小姑娘没回应。

    这是睡着了?宁奕驰探头去看,就见小姑娘手里抱着白色的小狗,小胖手正在小狗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薅毛,两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前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宁奕驰伸手在小姑娘额头上摸了摸。温度正常。

    小姑娘抬手,不耐烦地把他的大手挥开,小奶音恹恹的:“舟舟烦!”

    一个三岁多的小团子,顶着一张肉嘟嘟的小脸,蹙着小眉头一本正经地说自己烦,实在过于有趣。

    宁奕驰忍不住轻笑出声:“舟舟烦什么?想学鞭子哥哥教你。先起来跟哥哥去吃饭好不好?”

    “哎!”沈灵舟正儿八经地叹了口气,叹完还抬起小胖手在自己的小胖腿上拍了拍:“舟舟胖,舟舟不吃。”

    宁奕驰握住那长满肉窝窝的小胖手,强憋着笑:“舟舟不胖,舟舟长大就好了。”

    上次让沈灵舟玩蹴鞠那一回,他让常山带来的那么多差不多大的孩子,除了两三个长得瘦瘦的,剩下的大多数,都是舟舟这般胖乎乎的。

    原来他不曾留意,也以为小姑娘是吃得多有些胖了,见到那些孩子他才意识到,可能这个年纪的娃娃都是这般的。

    见小姑娘躺在那里,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薅狗毛,就是不起来。

    宁奕驰伸手把她抱了起来:“走,跟哥哥去吃饭,吃完饭哥哥陪你遛弯。”

    已经过了饭时好一会儿了,沈灵舟早就饿得透透的了,宁奕驰这么一抱,她也就不想挣扎了,抱着狗狗窝在了他怀里,乖巧得不像话。

    既然是世子哥哥逼着她吃的,那她就勉为其难吃一点儿吧。

    沈灵舟蔫头耷脑地趴在宁奕驰肩膀上,还不忘告状:“姨姨说,舟舟胖、妞,胖妞。”

    说“妞”的时候,小姑娘的嘴嘟起来,可爱得紧。

    胖妞?梅姨娘没说错,这可不就是个小胖妞嘛,让人抱在手里舍不得放下的小胖妞。

    宁奕驰笑着看了一眼小姑娘,想笑没敢笑。

    见世子爷他老人家的嘴角居然扬了起来,沈灵舟抬起胖乎乎的小巴掌,准备等下他要是敢笑出来,她就抽他个大嘴巴。

    宁奕驰本来不想笑的,可见小姑娘瞪着大眼睛,气鼓鼓地抬手要打他,他反倒朗声笑了出来。

    沈灵舟气得拍他嘴,可那软乎乎的小胖手拍上去又顶什么用呢,只惹得世子爷他老人家笑得更欢畅了。

    宁奕驰一边笑着,一边抱着气鼓鼓不住拍他的小姑娘往外走。

    春福忙追上来,把手里叠得整整齐齐的月白色布兜递上去:“姑娘,布兜缝好一个,您不是急着要吗,可要现在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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