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舟也有些激动:“到底是什么人?害你娘的人, 和害我爹爹娘亲的,是同一伙人吗?”
当年追杀她爹爹和娘亲的人一直没查到,可世子哥哥的娘不是死在山匪手下吗?
宁奕驰:“舟舟, 害你爹爹娘亲,害我娘, 还有给我下毒的, 全都是同一伙人……”
所有的一切, 全都是晋国的阴谋。
大楚幅员辽阔, 资源丰富,民殷国富。
而夹在大楚和草原游牧民族之间的边陲小国晋国,地处西北大漠,寒冷荒凉, 物质贫乏。
晋国往北,是民风彪悍的游牧民族,他们不敢招惹,就打起了大楚的主意。
明着来,晋国和大楚的军力,实力悬殊, 可谓天地之别。
于是就想着来阴的,先是派细作分别到了大楚和陈国,两边挑拨,惹得大楚和陈国边境混乱, 起了纷争。
一直驻守大楚北部边境线的大楚第一战将沈之渊,被大楚老皇帝调往南部平乱, 北部空虚。
同时晋国又在大楚境内安排刺客和杀手, 伪装成山匪, 强盗, 劫杀毒害大楚各个名将的亲眷,惹得大楚将士悲痛难当,自顾不暇。
沈灵舟的父母是沈之渊的兄嫂,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在从京城往福州的探亲途中,遭遇刺客追杀。
宁奕驰的母亲是镇远侯的结发妻子,外出途中路遇山匪而亡。
宁奕驰作为镇远侯唯一的嫡子,在酒楼意外中毒。
除了他们,细细查将下来,大楚还有其他的重臣名将的亲眷也都遭遇了不测。
有意外落水而死的,有因小小一个风寒结果不治而亡的,还有和人当街因为一点琐事起了冲突斗殴致死的……
死因千奇百怪,看似都是意外,可细查下来,深究下去,时间上,原因上,又都是那么地不合常理。
查了这么多年,最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如今的晋王,当年被沈之渊砍了脑袋的那个老晋王的儿子,晋国六皇子。
如今的晋王,当年的晋国六皇子,是死去的老晋王和一个不受宠的低位妃嫔生的儿子。
他既非嫡,又非长,在老晋王众多儿子里最不起眼。
如果没有意外,晋国的王位,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的头上。
他抓住老晋王想扩张领土的野心,使用卑鄙手段,阴谋策划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搅得大楚和陈国一团混乱,这才在老晋王心中谋得了一席之地,渐渐步入朝堂。
而后,趁大楚和陈国开战之际,他又怂恿老晋王御驾亲征,攻打大楚,企图夺下几座城池,扩大晋国版图。
但没想到陈国内乱,篡位新王向大楚求和,大楚老皇帝已经先一步调了沈之渊赶回西北。
舟车劳顿,又得知兄嫂丧命,沈之渊悲痛欲绝,判断失误,带着亲兵追杀老晋王的时候中了埋伏。
见形势不好,沈之渊带着亲兵诈降,获得了晋王的宠信。而后寻机砍了老晋王的脑袋,并杀了几位王子。
晋国兵荒马乱之际,一直躲在幕后的晋国六皇子趁乱除掉剩下的兄弟。
那之后,整个晋国,就剩下他一个王子,顺理成章的,成了新一任的晋王。
沈灵舟听完,震惊不已,愤慨万分。
这个晋王就为了一己私利,为了他能坐上王位,就罔顾这么多人的性命,简直卑鄙无耻!
她的爹爹娘亲,世子哥哥的娘,还有那么多文臣武将的家眷,他们全都是无辜之人,可却各个惨死在阴谋之下。
还有世子哥哥,身中剧毒,也差点没了命,那么多年才清掉。
这个晋王简直不能用人来形容他,他就是个恶魔。
沈灵舟心中难受,咬牙握拳:“我想杀了他,给我爹娘报仇。”
宁奕驰轻轻地把小姑娘抠到手心的手指掰开:“你在家好好的,哥哥会去亲手宰了他。”
“我叔叔知道了吗?”沈灵舟闷闷地问。
等叔叔知道前因后果,知道爹爹娘亲因是他的亲眷才遭此横祸,叔叔怕是要难受死了。
“派人给他送了信。”看着小姑娘的神情,宁奕驰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温声安慰着:“不必担心,沈将军难过一阵子也就会放下了,他们这些人,肩负重担,没有多少空闲难过。”
沈灵舟点点头,又问:“世子哥哥,你怨侯爷伯伯吗?”
宁奕驰苦笑了一下:“说不怨是假的。可这事并不怪他,他是大楚的镇远侯,身为他的家眷,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去面对的。”
沈灵舟回握着宁奕驰的手,给他无声安慰:“我也不怪叔叔,我爹娘也不会怪叔叔的。”
一家人,荣辱与共,生死相依。要怪只能怪那个龌龊恶心的晋王。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宁奕驰接着道:“也给你九哥送了信。”
沈灵舟不解道:“为何?”
宁奕驰:“查到一些线索,当年陈国王宫之乱,也有晋国人的手笔。”
沈灵舟:“世子哥哥,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宁奕驰:“是,我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上书陛下,恳请陛下允我带兵出征。”
看着宁奕驰那双凤眸中闪过的坚定,沈灵舟知道,这一战,势在必行。
世子哥哥必定是要手刃了仇人才行,她理解,因为她也想拿刀亲手砍了那个害了她爹娘的凶手。
不光是世子哥哥,怕是叔叔收到信,也会请旨出战。
“世子哥哥,舟舟害怕。”沈灵舟面露忧色。
她知道世子哥哥很厉害,可战场上刀剑无眼,她不放心。
但也知道,这事她没法拦,也拦不住。
宁奕驰笑着安慰:“放心,无事。何况也没那么快,就算开战,也是年后的事了。”
说的也是。既然要嫁进武将之家,就要学会心大,不然一天天得忧虑死。
想着年后也不知什么时候世子哥哥就要北上,再回来又不知是何时,接下来的日子,沈灵舟尽可能地陪着他。
大家伙在扬州城热热闹闹张罗着过年的时候,沈之渊收到了宁奕驰的密信。
看过之后,沈之渊捶足顿胸,痛哭失声,随后连夜急匆匆进宫,悲愤请旨,要带兵灭了晋国。
皇上也在同一日收到宁奕驰的奏折,也正有此意。
他把沈之渊扶起来,随后君臣二人促膝而谈,商定年后招怀远将军宁奕驰进京,随后再决定何时出兵。
过完了年,沈灵舟的心就一直吊着,生怕哪天宁奕驰突然就走了。
果不其然,刚过了正月十五,圣旨就下了,秘密招怀远将军进京。
宁奕驰是连夜走的,走之前急匆匆赶到周府,和沈灵舟告别。
沈灵舟睡得正香,就被值夜的蔷薇给摇醒:“姑娘,醒醒,世子爷来了。”
“世子哥哥?”沈灵舟一个激灵坐起来,匆匆穿好衣裳,踩上鞋子就往外走。
春寒料峭,寒气逼人,蔷薇急忙拿了披风给她披到身上。
沈灵舟出了门来,就见月光下,宁奕驰一身黑色锦袍,外披一件大氅,长身玉立站在院中。
一看他这份装扮,沈灵舟就知道,他这是要走。
她三两步走上前去,握住宁奕驰的手,仰着头甜甜地喊他:“世子哥哥。”
宁奕驰把小姑娘身上的披风紧了紧,带子系好些,笑着应:“舟舟,我即刻便要启程,来看看你。”
沈灵舟不想哭,可泪水不听话,溢满了眼眶。
她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世子哥哥,你去吧,我等你。”
宁奕驰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交到沈灵舟手里:“我不在的时候,我名下的产业,还请沈大东家代为打理。劳烦沈大东家费心帮忙多赚点银子,我急着回来娶媳妇儿用。”
听着他故作轻松的调侃,沈灵舟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抹了抹眼角,在他胳膊上拍了两巴掌,这才把钥匙接过,故意绷着脸:“那你要早点回来,不然我就卷着你的钱财跑路。”
宁奕驰拱手,一本正经道:“遵命。”
“你等一下。”沈灵舟转身跑回屋去,拿了一个信封和一个包袱出来。
“世子哥哥,这是我给叔叔写的信,你转交给他。”沈灵舟把信封递上。
随后又把那个包袱递到宁奕驰手里:“这是我给你做的两双羊毛袜。”
北地苦寒,知道他过了年就要走,这阵子她就一直偷偷跟着海棠学做袜子,紧赶慢赶总算赶出来了。
其实本来她还想做棉衣的,可手艺太差,时间有限,这次是来不及了。
宁奕驰双手捏着包袱,脸上的笑意绽开,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舟舟,乖乖在家等我,哥哥会尽快回来。”
“好。”沈灵舟窝在他胸口乖巧应,随后抬头,踮起脚尖,在他唇角上,飞快亲了一下:“我等你。”
宁奕驰一僵,眸色暗沉,可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红着脸的小姑娘推着转身,推着往外走:“快去快回!”
宁奕驰想回头,可小姑娘却拿脑袋顶在他背后:“不许回头,快走!”
知道小姑娘这是害羞了,宁奕驰轻轻叹了口气,回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好,哥哥走了。”
沈灵舟又推了他一把,直到他走出院门,这才转身回屋。
重新躺回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想到刚才自己大胆的举动,沈灵舟捂住脸在被子里滚了几圈,滚完扯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好一会儿,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呆呆地看着床顶,喃喃道:“世子哥哥,你要好好的,你的舟舟在家等你来娶。”
宁奕驰离开扬州城后,沈灵舟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必做的一件事就是算宁奕驰到哪了。
以前两个人也分开过,她也会想他,可想着想着一有别的事情忙起来,也就忘了。
唯独这一次,睁开眼想的是他,闭眼想的也是他,连做梦都是他,那张俊美的脸怎么都挥之不去。
沈灵舟真真切切体味到了,什么叫做相思。
宁奕驰走后的第八天晚上,沈灵舟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又被蔷薇给摇醒。
沈灵舟睡得迷迷瞪瞪,蹭地从床上跳到地上:“我世子哥哥回来了?”
蔷薇忙拦住她:“姑娘,是九皇子,您快穿上,当心着凉。”
“我九哥?”沈灵舟纳闷不已,由着蔷薇和三丫帮她把衣裳穿好,这才走出门去。
和宁奕驰大摇大摆走进来不同,左允铮是在周家舅舅的陪同下,站在院门口等。
这是看她订了亲吧,都不单独来找她了,还特意先去找了舅舅。
沈灵舟心中暖暖的,她九哥永远都为她着想。
她九哥是那么一个随性,不把规矩放在眼里,想偷什么人就偷什么人的人,可却为了她,变成一个礼数周全之人。
沈灵舟小跑着迎上去,先跟舅舅打了招呼,随后看着左允铮笑了:“九哥,你是刚到扬州吗?可饿了?我张罗饭食给你?”
左允铮对着周家舅舅拱了拱手:“劳烦周老爷稍等片刻,我和花花说几句话。”
“你们聊。”周家舅舅领会,转身走到不远处等着。
左允铮笑着说:“花花,我此行是去京城,随后会跟着宁世子和沈将军往北去,放心不下你,绕过来看看。”
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路上定是疾驰赶路,可还特意绕到扬州城来看她,不知道又要耽误多少时间。
沈灵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开开心心地笑:“九哥,你来看花花,花花很开心。”
见小姑娘笑容灿烂,左允铮也高兴,伸手在她头顶摸了摸:“放心,我会帮你看好他,有九哥在,保证让他全须全尾回来。”
这话说得沈灵舟差点儿掉泪。
九哥以前那么看不上世子哥哥,可现在为了她,居然说出这种话。
沈灵舟红着眼眶,扯了扯左允铮的袖子:“九哥,谢谢你。为了让你的花花开心,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自然,我还得给我们花花送嫁呢。”左允铮郑重点头,随后伸手在沈灵舟头上又摸了摸:“九哥走了,你快回去睡吧。”
沈灵舟不顾他的反对,和舅舅一起,一直把他送到了大门口,看着他翻身上马,和苍江等人打马而去,这才转身回去。
脱了衣裳躺回床上,又是辗转反侧好一阵子才入睡。
本想着没事多睡一会儿,可天将亮,镇远侯府那边就来报信,说菘蓝头天晚上生了,大人孩子都好好的。
听到外头蔷薇和三丫欢喜的声音,沈灵舟乐得直接蹦起来:“菘菘生的男娃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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