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舟再次醒来, 已是日上三竿。
她人醒了,可眼皮却重得很, 怎么也抬不起来。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可好些了?”
沈灵舟费力睁开眼睛, 望进那双笑意盈盈的凤眸之中,也弯着眼睛笑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娇憨:“世子哥哥。”
一早醒来, 就能看见世子哥哥,可真好。
可笑着笑着, 沈灵舟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来。
她和世子哥哥昨天成亲了。
而且, 昨天晚上, 他们两个动手了, 战况还挺……
想到那一幕又一幕, 沈灵舟的脸蹭地一下红了个彻底,心头狂跳,扯着被子把自己蒙了个彻底。
此举惹得宁奕驰闷笑不止, 听那声音就知道,心情极其愉悦。
沈灵舟以为他笑一下就完了, 可他一直笑, 一直笑。
笑得沈灵舟恼羞成怒, 把被子扯下去, 伸手就去掐他的胳膊。
可宁奕驰笑得越发大声。
沈灵舟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躲着他的视线了, 气鼓鼓瞪着他。
“夫人不气,为夫错了。”见真把人惹急了,宁奕驰忍下笑意, 态度良好的道歉。
“哼!”她才不信。
这骗人的鬼话, 她昨天晚上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可哪次这狗男人不是该道歉道歉,然后接着犯。
她再也不要信他了。
宁奕驰自知理亏,温柔得不像话:“可是饿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睡?”
沈灵舟是不想起的,可想着还要去敬茶,于是把被子掀开,撒娇耍赖:“你帮我穿,你抱我去。”
“好,都听夫人的。”宁奕驰笑着应,从善如流地把衣裳帮她穿好,鞋子也穿好,又抱着她到了梳妆台前,把她放在软凳上,随后拿了梳子慢慢帮她梳着头发。
头发是很熟练地梳顺了,可到了挽发髻的时候,却笨手笨脚,几次不成。
从镜子里见他费劲巴拉的样子,沈灵舟也不为难他,推了他一把:“去把菘菘喊进来。”
“遵命。”宁奕驰拱手道。
见他假模假样的逗她,沈灵舟瞪了他一眼,又哼了一声。
害羞又刁蛮的小模样,看得宁奕驰笑得一脸宠溺,迟迟不动,最后还是沈灵舟撸袖子握拳假装要打人,他这才转身出门。
片刻功夫,菘蓝带着蔷薇和三丫走了进来。
“夫人!”三人齐齐改口,全都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明明她们只是单纯地为自家姑娘寻得如意郎君而开心,可看在心虚地沈灵舟眼里,却觉得她们的笑有些意味深长。
她红着脸,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势,鼓着脸:“不许笑。”
“是。”几人憋笑,恭敬应是。
见自家姑娘害羞了,菘蓝忙打发两人去拿首饰,端水,她则走到梳妆台前,柔声问:“姑娘可还好?”
作为过来人,菘蓝知道,嫁给武将的第一个夜晚有多么难熬。
何况她们姑娘年岁又不大,又生得这般好颜色,那样的好身段,怕是没少受苦受累。
菘蓝的话问得隐晦,可沈灵舟却瞬间听懂了。
沈灵舟再也绷不住,伸手环住菘蓝的腰,把脸埋在她身上,委屈巴巴的:“菘菘!”
她不好,一点儿都不好。哪哪都是印子,哪哪都累。
菘蓝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沈灵舟的头,满眼爱怜:“过几日就好了。”
沈灵舟抱着菘蓝,懒洋洋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又开始犯困。
菘蓝哄着她坐好,给她挽着发髻,戴着头饰,随后笑着说:“我们姑娘如今成了夫人了。”
一听菘蓝这话,沈灵舟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我知道了菘菘,成了亲,我会稳重一些的。”
这话,舅母跟她说,婶婶跟她说,菘菘也跟她说,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菘蓝笑着应好。
早饭摆好,宁奕驰也回来,二人默默地吃了饭,一同起身,准备去老夫人住的院子去敬茶。
“我抱你过去。”宁奕驰伸手就想去抱人。
沈灵舟忙拍开他的手:“我开玩笑的。府里这么多人呢,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宁奕驰笑:“又不是没抱过。”
沈灵舟叉腰:“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我现在可是世子夫人,你别让我丢脸。”
“好,听夫人的。”宁奕驰笑着伸手,想牵沈灵舟的手。
看着屋子里低头忍笑忍得肩膀直抖的丫鬟们,沈灵舟把他的手拍开,抬脚往外走:“我自己走。”
宁奕驰忙跟上,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沈灵舟没挣开,也只好由着他了,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弯成了月牙。
“世子夫人好!”“世子爷好!”“祝世子爷和世子夫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一路上,请安的下人络绎不绝,各个面上喜气洋洋。
沈灵舟高兴,挥了挥手:“菘菘,赏。”
就这么赏了一路,听了一路的吉祥话,到了老夫人院里的时候,沈灵舟那点难为情和别扭早就风消云散。
“哎呦呦,我们世子爷今儿可真是容光焕发。”
二人一进屋,老夫人就哈哈笑着,调侃道。
“谁说不是呢,这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苏姨娘凑着热闹,心情也是相当不错。
镇远侯同老夫人一起坐在上座,笑得是合不拢嘴。
二人按照规矩给老夫人敬了茶,拿了赏赐。
随后给镇远侯敬茶,改了口。
听到那一声乖乖巧巧的“爹”,镇远侯老泪纵横:“哎,好闺女,以后要是这混账敢欺负你,爹帮你揍他。”
沈灵舟笑着应好,随后得意地看了一眼宁奕驰。
宁奕驰满眼宠溺。
仪式过后,大家坐下来喝茶,苏姨娘斟酌着措辞:“老夫人,侯爷,现如今世子夫人也已经过门,您看这管家一事,可是要现在交给世子夫人?”
二人对视一眼,正想开口,却被沈灵舟抢了先:“祖母,爹,管家一事,还不急。我这刚进府,什么都还不懂,一时半会也上不了手,况且四公子的婚期也将至,五公子还未订亲,不如,就让苏姨娘先张罗着?”
这么多年,在梅姨娘的武力震慑下,苏姨娘把偌大的镇远侯府管理得井井有条。
虽说执掌中馈是一个当家主母的权利和本分,可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她可不想这么快就接手过来。
管家的话,每天要按时按点地见管事,处理杂物,一大摊子事,可她现在,只想睡觉。
两个人刚成亲,还是等那狗男人的新鲜劲儿过去,她没那么累了再说别的事吧。
心疼自家媳妇,宁奕驰也开口:“世子夫人说得在理,还是请二位姨娘再辛苦一些时日吧。”
见夫妻二人都这么说,宁老夫人和镇远侯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宁老夫人开口:“成,就这么办吧。”
见几人都是诚心,苏姨娘又想着自家儿子的婚事,于是痛快应承下来。
众人哈哈笑着,满屋子欢声笑语。
宁奕驰怕沈灵舟累着,起身告辞,带她回去。
苏姨娘也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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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伙都走了,就剩下老夫人,镇远侯,和梅姨娘。
一直一言不发的梅姨娘冷冰冰地盯着镇远侯。
镇远侯见状,心虚地起身,跟宁老夫人打了个招呼也往外走。
梅姨娘冲老夫人行了礼,追了出去。
“站住!”梅姨娘追上镇远侯,拦在他面前:“侯爷怕不是忘了什么事!”
镇远侯一甩袖子,把手背到身后,苦口婆心道:“我没忘,可世子和舟舟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能再等一等?”
“妾身要是知道侯爷说的世子夫人是舟舟那丫头,妾身就不会答应,干等这十年。”梅姨娘冷哼一声。
“……”镇远侯有些得意:“这你可怨不到我头上,我哪知道舟舟会成我儿媳。”
还是他那好大儿眼光好。
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德行,梅姨娘懒得和他计较,伸出手去:“拿来。”
“什么?”镇远侯装傻。
梅姨娘:“放妾书。”
镇远侯沉默片刻,转身就走:“跟我到书房来。”
二人到了书房,镇远侯把人都赶出去,坐到了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放妾书:“知道你的臭脾气,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梅姨娘见他如此爽快,还有些意外,伸手拿起,仔细看过,见没什么问题,这才收好。
镇远侯又拿出五百两银票递给她:“你救过我的命,又陪了我这么多年,我打算给你五千两。但你手松,又心善,看到哪个可怜的就想给点,倘若一下子全给你,我怕你像上次从福州回来的路上那般,没几日就挥霍完了,落得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地步。先给你这些,回头你花完了再来问我要。”
这话说得对,梅姨娘不动声色把银票收好。依然没说话。
镇远侯又拿出两张地契:“我在城东给你置办了个院子,二进二出,不算太大,但够你住了。这还有间粮油铺子,有人打理,你按月收账就成,也不用你经营。”
梅姨娘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接过。还是没说话。
镇远侯叹了口气又道:“这事你知我知,不必对外声张,你在侯府的院子给你留着,东西你也不必搬走。你无父无母,又无兄弟姐妹,镇远侯永远都是你的家,你想回来就随时回来,哪怕偶尔回来住几日,陪陪老夫人,或是看看舟舟也是好的。”
梅姨娘站在桌前,看着面前饱经沧桑,却依然看得出英俊的男人,久久不言,可眼中的冷意却不知不觉中悉数散去。
好一会儿,她转身,一脚把门踹上,门闩一插,转身走向镇远侯。
“你要做什么?”镇远侯见她杀气腾腾,忙起身往后退:“哪里不满意你说,再商量便是。好聚好散,你这都要走了,就别动手了。”
梅姨娘绷着脸走到他面前,停住,随后猛地伸手把毫无防备的镇远侯推得摔在榻上:“我突然觉着,你这男人,还不错。”
“住手,这不合规矩,你都已经拿了放妾书了。”
“待会儿给你十两银子便是。”
“我堂堂镇远侯,就值十两银子?”
“一百两总行了吧!”
“你个败家玩意儿,五百两就花去了一百两。”
“闭嘴!再吵吵我拿鞭子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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