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6苏枋】
如果有人告诉褚素素：
“有一天，你看到你最喜欢的类型在你面前喝得醉醺醺，还投怀送抱，你会不为所动，碰也不碰她，还想连夜把她送回家。”
那她一定会嗤笑一声：“扯淡。”
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她凭什么当柳下惠。
可如今的情形就是这样。
褚素素把韩璇扶上了床，看着对方长发散下，搭在脖颈的线条上，无意识地轻微翻身□□时，并不是不想凑过去。
正因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她才深吸了口气，转身出门，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手机上有好多条未读消息。
乔倩：“你真的把她送走了？”
乔倩：“不会吧不会吧？你在犹豫什么？”
褚素素：“……没，带我家来了。”
乔倩：“我就说嘛，还不赶紧快去陪陪人家。”
褚素素：“她睡觉了。”
乔倩：“哈？？？菩萨竟在我身边？？？”
褚素素：“……”
乔倩：“拜托，人家大晚上一个人跑到les酒吧，又让你带她走，肯定不是为了跟你盖着棉被纯睡觉的好不好？”
褚素素：“算了，就这样吧。”
她在外面又坐了一会儿，回了几封工作邮件，而后对着镜子端详了一阵自己。特地为韩璇化了妆，结果对方醉了，等于是白花功夫。
就在褚素素找出卸妆巾准备擦脸的时候，卧室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韩璇光着脚踩在地上，探出个小小的脑袋。
“素素？”她轻声唤道。
褚素素看见韩璇的耳朵从头发的缝隙里露出了一点，尖尖的，几乎隐没在黑暗里，像只小精灵。
她卸妆的手一顿：“你清醒了？”
韩璇不答，只是露出个浅浅的笑，褚素素一看那眼神就知道一定是还醉着。
“过来。”她招手，“你化妆没？过来擦擦脸。”
尽管韩璇脸上看不出涂抹了什么东西的痕迹，但以防万一，褚素素还是递给她一张卸妆巾。
韩璇没接，坐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美瞳。”
她说话的时候，依稀从唇中吐出一点酒的香气，钻进身边人的鼻子里。
“我给你找个盒子。”
可韩璇的手摇摇晃晃的，怎么也无法将小小的镜片拿下来，褚素素怕她戳到自己的眼球，干脆拿过了盒子：“我来。”
她的手指抚上韩璇的眼皮，为了看清美瞳的位置，凑得更近了。
韩璇坐得很端正，在她说“别动”之后，除了睫毛微微颤动，其他地方都乖乖地保持不动，任凭对方的手指来回在自己的眼皮上抚弄，轻轻一挤，然后将小小的黑色镜片弄了下来，露出泛着深紫光泽的双眸。
等等，深紫……？
褚素素还没来得及细想，韩璇就轻轻眨了下眼，将那似有若无的光泽尽数掩藏。
然后，她看到韩璇像只小狗一样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自己，轻巧地拿着卸妆巾，反过来覆在了褚素素的脸上。
“我帮你擦。”
……
然后就，莫名其妙擦到了床上。
韩璇穿着她的吊带睡衣，面对面，闭着眼睛，脸上的潮红还未消退。
分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竟让褚素素的心中生出种已经事后的感觉。
她伸出手，落在了韩璇的脸颊上，戳了戳梨涡的位置。
很软。
对方似有所感，嘤咛了一声，随后主动将头靠了过来，埋在了褚素素的颈窝里。
她自然而然环住了怀中人的肩膀。
韩璇的皮肤很凉，即便此时是夏天，还盖了薄被，也仍是冷得像块冰；褚素素则正相反，刚洗完澡的身子仿佛还冒着蒸腾的热气。
冷热交织在一块儿，一切都刚刚好，她几乎已经想伸手去抚摸对方的腰肢了。
可她没有。
褚素素将下巴搁在韩璇的脑袋上，却被蹭得更热了，叹了口气，轻声说：“好想亲你一口，怎么办。”
当然，不止是亲一口，还有更多不能言说的事情。
她一向是主动出击的那个，也知道如果此刻自己做些什么，一切都将水到渠成，可褚素素就是莫名其妙地犹豫了。
乔倩说得有几分道理。韩璇知道她是同性恋，还主动要她带自己回家，跟她睡一张床。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发生点什么很正常啊。
可她尝试着将嘴唇凑过去的时候，脑子里就浮现韩璇看着她时，信任而干净的眼神，从未在这种时刻出现过的负罪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明明很想要，可就是下不去手，这种纠结感令她像是着了魔一样，不断地揪紧自己心中的那一根弦。
褚素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己可从来不当圣人。
在她低头盯着对方发顶的时候，韩璇不知是否听见了她说的话，忽然从怀中抬起了头，渴求般地将嘴唇凑近。
褚素素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她看到韩璇的脸在眼前逐渐放大，似有若无的香气将自己包裹吞没。
可就在两张唇碰上的前一刻，韩璇的眼神忽然再次变得迷茫起来，随后失去力气般地跌了回去，重新埋进了她的怀抱里，显然是困倦极了。
褚素素再次叹了口气，心头划过一丝遗憾，同时还有一丝庆幸。
遗憾她没能尝尝那张唇的滋味，庆幸最终没有发生对不起韩璇的事。
她摸了摸怀中的小脑袋，知道今晚已然到此为止，压下心中的绮念。
“晚安。”
……
夜色已深，两人的呼吸都趋于平缓，融洽地交缠在一块儿。
不知何时，韩璇悄然睁开了眼，眸中看不到一丝醉意。
窗帘并未拉好，皎洁的月透过这道缝隙洒下弧形的痕迹，恰好映在那双漂亮的眼中，折射出不可思议的琉璃般光影，像化不开的烟紫浓墨。
她半坐起身，小心地将褚素素的整个身子揽住，贴着耳畔，撒娇般地蹭了蹭。
“素素。”
韩璇俯下身，将嘴唇轻轻印在她的额头上。
“素素。”如同在念某种神秘又遥远的咒语一样，嘴唇无声翕动，重复她的名字，“素素。”
随即蜷起身子，静静依偎在她身旁。
仿佛直到永远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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