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靠近他。
达米安耐心潜伏, 等待那人与他靠得更近。在他出手前,他听出了那人的脚步声。
达米安睁开眼睛,试图拔掉钉在手腕上的刀, “距离我通知你们过去了多久,n?”
他被迪克按住,迪克迅速地拔刀、消毒、处理好达米安的伤口。
“十二分钟。”迪克说, “a的定位彻底消失了,我们找不到她的位置。”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其中的怒火,但达米安知道这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男孩沉默片刻, 向兄长道歉, “没有完成好保护她的任务,是我的失职, 我原本应该再拖延几分钟……”
“不, 迪克打断他, “这不是你的错,罗宾。没有你们,情况只会更糟。”
阿福小心翼翼地取出贯穿乔纳森肩膀的氪石长刀,真正麻烦的是卡在他小腿里的那两枚氪石子弹, 在取出来前他基本失去了行动能力。
“我需要去最近的基地做手术, ”阿福说,他抱起虚弱的小氪星人,对达米安道, “你也需要做一个全身检查。”
“我还可以继续战斗。”
迪克扶他站起来, “剩下的交给我。”
他抿住嘴唇, 有意说点俏皮话活跃气氛, “你总要让我做点什么, 不然看上去我这个家长会很不负责任。”
达米安看出他的情绪正走在一个爆发的边缘。他看了眼自己的搭档,乔纳森刚刚转醒。
“情况或许比我们预想中要更好。”达米安说,“他们对a做不了什么,他们走之前我打碎了卢瑟给的晶体。”
“卢瑟?”
“稍后我会报告这件事,”达米安说,“我不后悔当时的决定,事实证明它起到了作用。”
“我们现在要面对的问题是她的位置,”迪克说,“我能期待卢瑟可以定位到晶体的位置吗?”
“他们会去法庭新建的地下基地,那里有供他们围观新利爪诞生的看台。我知道位置。”
一个人影落到天台上,金色的眼睛如鹰隼朝他们看过来,“好久不见,夜翼。”
迪克的情绪又朝被引燃走了一大步,“猛禽。”
艾谱莉很久没有再体会过这种感受了。
过多的信息仿佛要撑爆她的大脑,那么多个人看到的、听到的、在思考的事物涌进她的脑海,几乎要打翻那艘承载她思维的小舟。
在无数混杂的信息中,她总是能听到妈妈的声音,在隐秘的角落悄悄留下一点踪迹,指引她发现自己。
艾谱莉快要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她的样貌总是在变,出去一趟,再回来,就是另一张脸。只有艾谱莉能凭借自己的感知力分辨她。
她原本以为她已经彻底离开了自己的生活,迪克也是这么说的。布鲁斯调查了当时的卷宗,艾谱莉和妈妈在他调查前仍是档案中的“失踪人口”。
万一,妈妈没有死呢?
她换了一具皮囊,重新挤占进艾谱莉的人生。小丑、猛禽、卢瑟和威廉·科布,这些艾谱莉从未见过的人要随着她一起瓜分她的生活。
她当然会感到害怕。
在迷茫中,艾谱莉抓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东西。光滑的、碎裂的晶体握在艾谱莉掌中。
她的精神渐渐覆盖不住所有人的思维,第一步抽离出来的是边缘位置的法庭成员。
那些空洞的面具又一次转向她。
这里没有人能保护她,除了她自己,他们想把她从她喜欢的人身边夺走。
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破碎的晶体在艾谱莉手中变成粉末,浅淡的红色和深邃的蓝席卷了世界,所有白色的面具都被镀上新的色彩。
现在,这里是她的世界了。
迪克和猛禽翻越过一个又一个屋顶和天台。很久以前,他们曾像这样并肩而行。
“六个月前,有一个人找到了法庭,告诉他们,哥谭出现了新的灰色之子。”猛禽说。
“格雷森的血统,精神控制的能力,这些都是法庭最想要的。所以在确认她的身份后,他们就准备把她带走。只是赶在那之前,你们找到了她。”
两人在决裂后很少有这样能够和平相处的机会,迪克无心和他计较从前的矛盾,“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猛禽冷笑,“法庭不过是一群上流废物拿来过家家的东西,他们连那个人是男是女都没有查到,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拨出电话的位置在玛格达蕾娜孤儿院。那里有三台固定电话,只要能翻进去,谁都可以拨号码。”
迪克的眉头紧缩,他本以为玛格达蕾娜孤儿院将成为艾谱莉过去的一部分,没想到其中仍有秘密。
他和猛禽半蹲在城郊废车处理厂的围墙上,这里没有值钱的东西,连电网都没有装。
“就在这里,其中一个入口是三号仓库的地下室,你进去后知道怎么走。”
“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猛禽扯了扯嘴角,他亮出锋利如刀的五指,环顾在每一个角落出现的利爪。
他们中大部分和迪克有相同的动作习惯,证明他们和迪克、猛禽来自同一个地方——哈利马戏团。
猛禽飞身而下,率先吸引利爪们的注意力,为迪克牵扯出一条前进的通道,“要是你愿意留下来陪他们跳舞,我不介意替你带走玛丽的孙女!”
蓝影从利爪们头顶一闪而过,活死人们刚要追上去,就被猛禽的利爪刺穿胸口。
越来越多的杀手从阴影里钻出来,把猛禽淹没其中。他渐渐拦不住所有利爪,总有人能扑上前挡住迪克前进的道路。
利爪们学习的是杀人武技,迪克的行动向来以让人失去行动力为准则。相同的出身,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第一个拦在迪克面前的利爪被他一棍敲偏了头。假如利爪不是不死之身,这一下就足够夺走他的性命。
紧随其后的是第二个。
他的飞刀被迪克侧身躲过,马戏团曾经的杂技明星双腿缠住他的肩膀,腰部发力把他当做一个巨大的包袱甩出去,和第三个利爪撞在一起。
然后是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迪克的动作从稍有克制到使劲全力,他不再控制自己心底的愤怒和暴虐,也不再计较那些利爪恢复过后会不会再度爬起来。
他只要往前,一路往前,有人在前方等着他。
迪克抓住一个利爪的腰腹,将他举过头顶。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和贝恩有多相似。
“别——挡我的路!”
越来越多的利爪围住迪克,形成一堵活死人的墙。墙的那头是他的女儿。
迪克发狠咬牙,他把利爪扔了出去,像是投掷一根巨大的擂城木,把前方的拦路者全都撞飞出去,清出一条前路。
“有人和我一样被吓到了吗?”
特制子弹击中的地方冰霜凝结、温度骤降,戴着醒目红色头罩的男人从天而降,“我差点以为,他要撇断那个可怜人的背。”
长棍扫过,试图从背后偷袭迪克的利爪被捅出去,红罗宾守在迪克身后,“撇断也没关系,反正他死不了。我会帮忙瞒着b的。”
“哦,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是共犯吗?”
这个声音属于搅局者,她和蝙蝠少女背靠背,“我们可以采用暴力手段,对吗,事后不会被罚三千字检讨吧?”
“我们可以假装忘记这回事。”芭芭拉说,她的红发在夜色中无比醒目,如同燃烧的旗帜,比起蝙蝠女侠血染似的发,更接近跃动的火苗,“只要所有人忘记写检讨,检讨就不存在。”
“说得好!”要不是情况紧急,杰森恨不得放下枪来给她鼓掌。
拦在迪克面前的还有一个人。
丧钟。
多米诺面具下的脸变得难看,“绑架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你在发疯吗,斯莱德?”
“我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猎物。”丧钟抽出背后长刀,“这是值得的。”
“继续往前走,夜翼。”
沙哑的刻意伪装过的嗓音打断这场不友好的叙旧,“他交给我。”
漆黑蝠影落在两人中间,像影子活了过来,站到面前。
“把她带回来。”披风落下,把高大的身躯尽数拢在阴影里,“我会拦住他。”
迪克点头,他看也没看丧钟一眼,迅速离开了战场。
被他甩在身后的丧钟气势愈发危险,他进入了状态,如同狩猎前的猛兽,随时准备扑出去撕咬猎物的喉咙,“你好,老朋友。我们要来一场单独对决吗?”
蝙蝠的黑色披风撩开,而一个隐入漆黑的女孩出现在丧钟背后。这对父女是黑暗中爬出来的鬼魅,围困住他们的猎物。
捕猎者与猎物的位置倒转了。
“我们不是一个人。”遗孤说。
三号仓库中,迪克找到了蒙尘的地下室入口。这里灰尘遍布,没有使用的痕迹。
也许猛禽欺骗了他,也许法庭经常使用的是另一个入口,但迪克此时别无选择。
他掀开地下室的门板,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中。
尽头有一丝光亮,他追着光过去,光吞没了他。
没有他想象中一群利爪簇拥着一群华服猫头鹰们的画面。眼前是一片宽阔的场地,场地中央正在进行一场盛大的演出。
身着西装的男人从火圈里跳过去,裤腿被火焰燎起一线火光。
穿着高跟鞋与礼服的女人骑在独轮车上,正一个接一个地抛接彩球,猫头鹰面具半歪不歪地挂在脸上。
场地中央那个表演摩托杂技的男人,迪克认识他的脸,他是哥谭近来声名远扬的政要,此刻正挂着僵硬的微笑,骑着摩托冲下高高的跳台。
观众席上坐满了人。迪克从座无虚席的看台穿过去,碰到观众身上佩挂的匕首。
利爪们坐在台下,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同一表情。政要从摩托车上飞出去时,他们整齐划一、动作一致地鼓起掌,把迪克吓了一跳。
欢快的主题曲叮叮当当奏响,灯光追着舞台上的演员们跑。
迪克明白了,眼前是一场盛大的马戏表演,所有场景都是为了哄乐一个六岁的女孩。
他找不到艾谱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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