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源觉得自己的话挺过分的,后来想想江渚当时没生气就是个奇迹。
当然也不排除是气急了之后自动转到了另一个极端从而平静下来。
她当天晚上就用手机给他发了个消息。
“对不起,我话过分了。”
江渚直接俩字“没事”把她堵回来了,剩下的话她也没机会说。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每次跟别人聊到感情这事儿都不怎么说的下去,对象是她爸妈也不行。
她潜意识就觉得感情这事很烦。
这个年纪聊感情还离经叛道。
虽然大晚上和男生一块儿爬树、大白天和男生一起拿书包抡人(好吧,是她单方面抡人)这两件事也不怎么符经合道。
但好歹那时候没聊感情。
自己性子闷,脾气怪,真是身边多了个人,还是那种关系的人,她觉得也不会长久。
等到自己适应了,那人再走开了,何必呢?
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怎么想过感情这回事,甚至想着按部就班一点点来、到年纪了就听爸妈的相个亲了事——
至少那样他们是满意的。
江渚对她说喜欢不管是真喜欢还是她以为的情感交付都让她十分无措,因为他说出来了,还是明明白白地“我喜欢你”。
她自己看出来是一方面,只要江渚没说,她就能装不知道,保持距离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明显。
但他就是说出来了。
还是被自己那一句“你好帅啊”挑出来的。
景源觉得这事情除了骂自己以外没别的路可走……
她又觉得自己保持距离也没那么明显,很纳闷江渚是怎么看出来的。
难不成他比自己一个女孩子还敏感?
要真这样的话,那自己说的话不更伤人了吗?景源越想越“兴奋”,觉得这夜太长了。
最后百无聊赖地下床翻出一张数学卷子。
——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之后开学她本来还想道歉,但每次稍微有点那话的意思就被江渚不着边儿地拐了个弯拐跑了,再想找话头也不好找了。
江渚还是以前那样子,但好像也有点不一样,现在开始和周围人交流了,话还不少,景源好几次想跟他再聊聊都被其他人插了进来,最后自然什么也没说成。
可能是因为江渚开始和其他人有了交流的原因,在景源面前晃的时间慢慢减少了,她一时间还很不适应。
真的是该骂!反复无常的!这不是你自己想的么!
她跟自己说:刚好,以后也别跟他跟前凑了,正好保持距离,你也不用纠结了。
说是这么说,但景源心里的那股不适还是只增不减,而且没有平复的迹象。
直到三周后,期末考试来临,成绩公布当天。
江渚这次没再延续之前的“丰功伟绩”一跨几阶,仍旧是停在上一次的那个位置。
景源觉得没什么,毕竟大家也一直都在进步,没退步就算是进步;况且江渚一年多都没怎么认真学过,再怎么聪明也有可能不会一直像兔子一样地往上面蹿排名。
又不是神童,也不是小天才!
大家大部分还是普通人。
但她觉得江渚好像不这么想,因为自从考试结束,他情绪就不是很高的样子。
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反正就是趴着;有次吃饭的时候碰到他,发现他没吃几口就停了;走路的时候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成绩公布后的第二天,就是放寒假的日子。
不知道是太巧了还是怎么回事,到最后班里还是只剩下他们两个。
江渚还是在桌子上趴着,周围人走过吵吵嚷嚷的声音都没能让他稍微抬起那高贵的头。
景源过去了。
敲敲桌子,江渚手指屈了一下,又展开。
再敲。
江渚手指再屈,在头皮上勾了两下,展开。
又敲。
重复动作,只是多了两根手指一起。
景源猜想他这时候可能是不耐烦了,犹豫着又敲了一下。
果然,江渚头抬了起来,皱着眉,但没骂人。
跟上次一样,看着像是会给人骂到狗血淋头的样子,结果最后只是安安静静地皱着眉。
景源想,估计气都给他自己消化了吧。
还怪委屈的。
“江渚,这次成绩没什么的。时间还长,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来得及的,只要你像最近这样的劲头继续努力,高考一定可以的。”景源看他不说话,给了他五分钟左右的“消化怒气”时间,看他眉头渐渐舒展,开始了自己的安慰人之旅。
说完这句她就停了下来,等着江渚给自己一些反馈,这样她才好调整思路找到最适合他的安慰方法,可面前这人从说话之初的低头到说到一半的抬头看她到持续性的眨眼继续看她再眨眼以外没有任何动作。
……景源也不说话了,盯着他看。
就这样你瞅我我瞅你的看了半晌,江渚说话了,声音有些微的哑:“你干嘛管我?”
语气挺冲的。
“不是都不管我了吗?现在又管我做什么?”
还有点儿委屈……
“蓝老师不是说让你看着我么?你怎么不看了?就因为我说了喜欢你,你都多久没看我了?”
要哭了吗?
“……”景源嗓子有点发紧,花了两分钟时间平复才说:“你——”
她想说“你有病么,搁这干什么呢?”,但还没说出来就被打断了。
“说吧,你来干嘛的?”
景源看着此刻一脸严肃地反问自己的江渚,给他盖了个戳——“戏精”。
“看你没考好,过来安慰安慰你。”景源淡淡道。
江渚把手一摊,放在了桌子上,偏了偏头:“安慰吧。”
景源:“……”
戏精!!
“算了,我觉得你现在挺好的了,不需要安慰。”景源说。
说完转身就走。
江渚“哐——”的站了起来,瞬间椅倒桌歪,“哎哎哎,别走。”
景源停了下来,又走回去盯着他。
不!是瞪着他。
“不闹了,不闹了。”他声音还是有些哑,但是挤出了一抹笑,“你说,我听。”
景源叹了口气,还是心平气和地说:“也没什么说的,就是这次的成绩你别在意,也不是说它不重要,只是人不可能一直向上走对吧,掉下来也很正常……”
她发现江渚好像在憋笑。
“以后还有机会,你之前进步也很快,但是那么久没学,落下的东西那么多,就慢慢……”景源急了,“你笑什么?!”
不说还好,一说江渚就开始大笑。
得,好心当做驴肝肺,不说了,你爱咋咋吧!
景源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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