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刚刚踏进徐家大门,年过半百的徐家老爷子拉着沈簟清哭个不停:“沈先生,我儿他……”
徐老爷一夜之间又长出了许多白发,满脸沧桑的抹着泪,虽说看着可怜,滴荷露抬手捏死了一只在她面前晃悠的苍蝇,翻了个白眼,说着你儿可怜,倒是带我们进去看看啊!大热天的在这喂蚊子。
“令公子在哪,”沈簟清把荷叶伞递给荷滴露,温和的弯腰拍了拍徐老爷的肩,沈先生是个会说话的:“沈某看看他死了没有。”
……
屋里摆满了冰块,冷得墙壁上都结了一层霜,徐家的小少爷躺在床上,什么都没盖,一身的汗,里衣湿透了贴在身上。
管家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小少爷换上,屋子里都是男人,只有滴荷露这个看着六七岁的小童,没什么好避讳的。
滴荷露平静的挪开目光。
“这今天第三次换衣服了。”徐老爷对沈簟清叹。
沈簟清走到床边,徐家的小公子躺在床上嘴唇微张,唇边起了一层干燥的皮,面上潮红,眼皮不断颤动,看来昏迷也很不安稳。
将手覆在额头,温度烫得惊人,怪不得一屋的冰盆也没用。
听管家说,这小公子是在别院看书的时候突然昏迷的,找到他的时候倒在地上浑身高热,呓语的说着胡话,现在应该嗓子烧哑了,嘴唇发白的起着皮。
看来是在那个地方遇见不好的东西,沈簟清五指成印掐了个决,抬手下压,在徐刻苦天灵穴上一拍,昏迷的徐小少爷浑身一抖,大股大股的黑色雾气从他身上冒出来,瞬间蔓延至整个屋子。
徐老爷和管家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张着嘴正要叫,沈簟清把手一松,黑雾霎时又回到徐刻苦的身体里去了。
徐刻苦脸上更烫,几乎冒着红光,半张着唇,从气管里发出呵呀呵呀喘不上气的声音,一看就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身。
徐老爷和管家看面相是安稳过了大半辈子的,要是今天折在这里,就成了沈簟清的罪过。
徐老爷和管家被请了出去,滴荷露在门口守门。
似乎感知到了危险,徐刻苦脸上的一阵雾气缭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这层肉壳子下面蠢蠢欲动,他在床上不安分的挣扎,快要破土而出了。
沈簟清两步走过去,两手结印,指尖变换间,在他手下出现了一道白光组成繁复图案的符咒,沈簟清抬手上移,那道符咒在他手心缓慢变大,光芒更胜,掠起他额前的头发。
那符咒到成年人大小的时候,沈簟清猛地举手下压,那道符咒像一道渔网似的以一种捆绑的姿态陷入徐刻苦的身体里面。
符咒入体,徐刻苦立即揪紧了身躯,他突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向沈簟清扑来。沈簟清垂着眼皮,一点要后退的神色都没有,他一只手箍住小少爷的下颚,一只手迅速的刺进徐刻苦的胸口。
沈簟清的手指节修长,那支骨肉匀称的手就像划过空气那样毫不费力的探入了徐刻苦的胸膛里面,刚刚那道符咒现在只是在胸口现着白光。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徐刻苦睁大了眼睛,被人抓进胸膛让他止不住的颤抖,嘴唇大张着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猛地发出高热,屋子里的冰块化成一摊温水,在浅色的木板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捏着徐刻苦下颌的手也被烫伤了,一片血肉模糊,沈簟清手上劲头没松,手指抓握成拳,从徐刻苦的身体里带出一团冒着熊熊黑火的物事:“出来!”
从胸口带出一道东西,徐刻苦又叫了一声,闭上眼倒了下去。
手上稀稀拉拉滴着血,猛然间,那团黑色雾气包裹住沈簟清的手臂,有几缕黑雾已经没入他手腕里面,黑色纹路顺着他手臂蔓延。沈簟清把徐刻苦扔回床上,转身将那团黑火掷向地面。
那黑火刚触到地面变成人形就朝窗口飞去了,它极有眼色,知道自己打不过就想跑。
有人守在那等着她。
滴荷露手疾眼快甩出一道荷叶杆变成的藤蔓,绿色的藤条缠到那人腿上就附势而上,一圈一圈的缠绕在它腿间。
手上用力一拉,那鬼火被扯得卸了力道倒在地上,那身影挣扎不开,黑色雾气在藤蔓间发出嘶嘶的声响,但是荷滴露是在水里面成精的妖怪,不怎么怕火,滴荷露顺势将荷叶杆多缠了几圈,挣扎渐渐弱了,黑雾散去,在荷叶杆的束缚下慢慢变成一个咬牙切齿的红衣女子。
沈簟清走过来,一只手血淋淋的,一只手被烧得血肉模糊,还在往下滴血,他看着自己身下的一摊血迹,有点为难,这要他怎么收拾。
滴荷露一看见他的手就皱起小眉头,又是这样。
“你这么大一个人,二十好几,就不能提起一点精神来吗!成熟稳重这个词是你的禁忌吧!”
滴荷露拿起小手帕给沈簟清擦手,左手倒是没什么伤,右手抬起来的时候简直是一片狼藉,血红色的皮肉外翻,还有血水渗出来。这就不止是擦干净那么简单了,滴荷露给他把血擦干净,再用青色的荷叶给那只手包起来,荷叶透气还能缓慢的疗伤。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莽撞,伤的是自己的手,痛也是自己痛,我们这些外人还能帮你痛不成?”
绿色的荷叶贴在手上清清凉凉,不再是之前那样的生疼灼热,沈簟清手一抬,荷叶就变成了青色的纱布,滴荷露一边给他的手上打结,她两手加在一起还没沈簟清的一只手大,她一边打结,一边叹气:“看你这样,是一点也没把我的话听进去,算了,你还是太小,不懂珍惜身体的道理,等你以后长大懂事就会明白了。”
“……”看着滴荷露稚嫩的脸,沈簟清用手摸了一下鼻尖。
就连被荷叶杆绑住动弹不得一直在咬牙切齿的红衣女子也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这两人,有病吧!
“你也是,看什么看,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吗,”滴荷露走过去敲敲女子的头,对于这样的坏妖怪,她总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感觉:“你是什么妖精,为什么要跑出来害人。”
受制于人,女子咬着下唇,抬头露出一张清丽的鹅蛋脸,额头上火焰印记璀璨:“我是火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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