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是意外,两次是蠢,三次四次还是如此就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红艳不再自讨没趣,终于收手老实了。
日子清闲自在,徐怀玉无父无母,平日的补贴来源就是逢着闹市去街上卖些自己写的字画,他的字大气流畅,很有一番销路。
雪色朗朗,徐怀玉在屋檐下看书,红艳在院里晒太阳,冬日的太阳给人的骨头都晒酥了。
红艳靠在椅背上微微使力,椅子的两条前腿翘起来,她撑着椅子晃荡:“你一直都在看书,是要去考个状元郎吗?”
徐怀玉低着头笑,声音缓缓如清泉,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再那么容易害羞了:“状元不敢当,只愿榜上有名罢了。”
“榜上有名之后呢?接着又要干什么?”红艳问。
“若我侥幸及第的话,”徐怀玉放下书,想了想之后的日子:“应该有个小官的职位,日子清闲,也不必为生计发愁。”
“可是你现在的日子也很清闲啊,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上次你的字画有很多人买,”红艳抱着椅子晃荡,小声嘟囔:“这样看来,考完科举也没什么用嘛。”
“不是这样的……”
徐怀玉笑,他试图给红艳讲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荣归故里的喜悦,但是红艳是个妖精,不懂读书人说的衣锦还乡是什么感觉。
她听了半天,摇摇头,还是不能理解:“你说考了功名就可以吃饱穿暖,还受人尊敬,可是现在的日子也很好,有屋遮身,有饭裹腹,你出门的时候,那些人看着你都很客气,旁边王家的小姑娘还偷偷的看了你好多眼,我都看见的。”
“不能这样说,至少考中了科举,每个月的银两就会多一些,”徐怀玉换了一种市侩的方式向红艳解释,他指着红艳身上的红纱衣:“你就可以多买一些好看的衣裙,精致的发簪,然后还可以给你买很多你喜欢的吃食。”
“给我买吗?”一直摇晃的椅子停下来,天生地养的妖精没听过为自己好的话,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嗯,都给你买。”徐怀玉点头,他对生活质量要求可以称得上匮乏,既然红艳喜欢,就都依她。
“那……”红艳低头,脸上神采飞扬,手上却揪着衣裳袖子,:“那你为什么要给我买呀?”
任何事若要深究个原因,那就……
徐怀玉又红了脸,像第一次见面那般,手里的书捏出了褶皱,他说:“你和我同住一处,自然是要给你买的。”
冬日暖阳正好,院里的枯木正在悄悄的抽芽,一抹嫩绿在枝头悄悄探出了头。
不管是妖还是人,只要一沾上感□□,那两个人都变得和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一样了。
徐怀玉早上开窗的时候,对面的窗户总会开条小缝,红艳在床上翻了个身,听着他的读书声接着睡觉,晚上看书的时候桌边总有杯清茶,红艳有时在他桌子边坐着,时候太晚撑不住,手肘撑不住脑袋眼见着就要往书桌上磕,那专心研究学问的书生眼睛一直看着书,手一抬稳稳的将人接住了。
红艳给院里收拾得不错,花草被她养的水灵茂盛,角角落落都被她擦得干净,灶台透亮能反出人影的光亮来,不过她还是不会做饭,她只要拿起锅铲厨房立即浓烟滚滚,锅都要被大火烧出几个洞,明亮的透着火星子。
徐怀玉倒是不生气,不过五天换了三个锅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他委婉的劝:“做饭也是要看和厨房的八字合不合的。”
红艳俏丽的脸上都是黑眼,她咬着牙想,老娘就是火精,还和厨房八字不合!
不让做饭,红艳就给徐怀玉洗衣服,可是男子的款式和女子的不同,这多出一截布,那又带着一根绳子,红艳满手的皂角翻着衣服理来理去,手劲都是不小,可惜那一盆的衣服,被她理的没一件能穿的。
徐怀玉卖完字画,揣着糕点还有给红艳带的胭脂回来,一推开门,院里的衣服在空中晃荡,东一缕布条,西一缕破洞,衣服都是些素净深青的颜色,一看就是他的衣服。
“这是……”
“别看我,”红艳坐在一堆衣服下面生闷气,额间的火焰纹路像是在发光:“我和那个洗衣服的盆八字不合。”
衣服摇晃,徐怀玉笑了,书生的声音清朗,像山间的风:“嗯,是那个盆不好,给它砸了明天换一个。”
徐怀玉的笑声是解燥的神药,红艳还是很不自在的点头,心里头早就没那么生气了。
日子清闲,红艳还喜欢调戏人。
“书生,今天你出门卖字画的时候刘家的小姐一直盯着你瞧,脸上都红了呢!”
烛火明灭,徐怀玉的目光在书上,他微微一顿:“看我?脸红什么。”
“真是个呆子,人家喜欢你啊!”红艳叹,撑着下巴坐在桌边看蜡烛结灯花:“你这样不解风情,只怕人家刘小姐的真心要错付流水了。”
“这是子虚乌有的事,”徐怀玉笑了一下:“算不得错付流水,红艳姑娘。”
“好狠的心呐,”夜太深了,红艳打了个秀气的呵欠:“但是书生也二十多岁的年纪,就不想着娶亲吗?书里有一句成家立业,不急着成家呀?”
徐怀玉温温朗朗,转头看见趴在桌子上没骨头似的红艳,面上微红:“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红艳有点困了,浓密卷翘的睫毛缓慢的上下扑闪,她终于忍不住了,把头埋在臂弯里小声嘟囔:“谁要等你呀!这么慢。”
烛火熹微,徐怀玉很轻的笑了一声。
夜色静谧,红艳似乎睡熟了,轻声抱怨:“蠢货,吃屎也赶不上热乎的。”
徐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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