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气渐渐炎热, 术士杀手重出江湖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家伙在数年前曾活动过几个月,不分善恶、专门猎杀拥有生得术式的术师以赚取悬赏,从未有过败绩,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相当可靠的委托对象。
只要见到干脆利落、一丝残秽也无的干净现场, 基本就能断定这是术士杀手的杰作。许多人好奇过他处理现场的手段。
可惜刚刚建立起一些名气, 他就销声匿迹了,众人都猜测他是不是终于踢到了铁板,死在了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直到最近——
[手工艺者]被发现死在了某个乡下村子, 一刀毙命、现场没有任何残秽,只有大团陈旧的血迹。最初[窗]并没有认出这名穿着皮围兜的男性死者就是最近炙手可热的手工艺者,毕竟暗网上关于人体家具的拍卖并没有下架,甚至还一口气上架了好一部分新品。
直到警方发现他的皮围兜和某一个手工艺者受害者的dna相符, 才证实了他的身份。
手工艺者已死, 那么暗网上的新品又是谁发布的呢?
“天哪, 好大一笔!”孔时雨确认了一眼自己的银行账户,电脑屏幕上一连串的零看得人心旷神怡。
黑吃黑果然是亘古不变的财富密码啊!
俗话说得好,when yood at sothing,never do it for free(当你擅长某一样事, 理应以此谋生)。
和以前合作时一样, 他负责前期一切准备,甚尔负责出手取人性命。
孔时雨做中介人多年, 手里各行各路的人脉应有尽有,有情报商、收藏家、极客、追踪犬、武器库和物流公司等等。他们就像一个个杂乱分散的音节, 通过中介人高超的编写被谱成一串流畅的音乐。
孔时雨将收入分作几份, 将其中的大头打进甚尔的账户, 剩下的部分一一支付给找寻手工艺者踪迹的巡回犬、搞定银行账户的极客和进出村子的黑车司机等等。
没过多久, 他就收到了好几封写着‘合作愉快’的回复邮件。
啊啊,这就是工作的成就感啊!
原本,一单生意结束,甚尔本应该和他一起去喝酒赌马挥霍一番。可是这家伙现在被家庭牢牢绑住了心灵,一回到东京就撒丫子跑得不见踪影了,只丢下一句‘有活儿电话联系’。
“所以星浆体那一单你究竟接不接啊?”他无奈地冲他的背影喊道。
壮实的背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对付未成年的小丫头会遭天谴的,才不要呢。”
什么时候变成圣人了啊这家伙,孔时雨咂舌。
可是不久之后,有传言说五条悟和刚刚海外回国的特级术师夏油杰接下了保护星浆体的任务。
“那个星浆体的任务接给我。”
“不是说怕遭天谴吗?”
“哈哈,我有说过那种话吗?”
“真是个人渣啊你。”
“多谢夸奖了。”
甚尔蹲在阳台上,一边用肩上的斜方肌夹着手机,一边从滚筒洗衣机里把清洗干净的织物不断捞进篮子,惠再把篮子里的织物捡起来递给母亲,好让英利不用弯腰就能晾衣服。
咖喱的香气在井井有条的家里弥漫着,两条一黑一白的幼犬在阳台和厨房间来回奔跑,毛绒绒的尾巴摇成小旋风,显然对看顾炉灶的工作很有信心。
“真的不用给小黑小白准备狗饭吗?”英利低头看向惠,跃跃欲试想要大展一下身手。
小小的男孩摸摸玉犬的脑袋:“它们好像是吃那种小怪物为食的。”
小黑小白是最近出现在他们家的新成员。
惠过完六岁的生日之后不久
就展露出了自己作为咒术师的天赋,通过手影从影子里召唤出了这两个摇头摆尾的小家伙。
英利对它们十分喜爱,哪怕它们甫一露面就差点啃了甚尔精心饲养的咒灵丑宝。
十种影法术——在历史上是足以和六眼相媲美的超强术式。
甚尔回想起自己在族中见过的神骏威武的犬神浮世绘,再看看眼前这两只只会流口水咬拖鞋的奶狗,一时间面无表情。
禅院家引以为豪的血脉术式就这?也太荒唐了吧。
好弱,而且好蠢。
完全喜欢不起来,要不是它们是生得术式的产物无法彻底摆脱,他真想把它们偷偷丢掉。
好在玉犬们并不是真的刚出生的小狗,只是因为惠的咒力量不足才会以这种形态面世。它们能够听从主人的吩咐,平时像看顾炉灶、收报纸、取牛奶这样的小事都能做得很好,甚尔才收起了他那副挑剔的嘴脸。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可不满。
‘呼呼,甚尔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一样,让人觉得很可爱!’那段时间,英利总是这样说着就把他抱到了怀里。
妻子的怀抱既温暖又柔软,像有形的午后阳光,让人忍不住闭上双眼。
“才没有闹别扭呢。”
该说是嘴硬吗?好像也不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也没有勾起多少深沉的童年创伤和报复性的快乐。那座陈腐的宅子、一张张阴暗的人脸遥远得就像上辈子的闪回,让人除了发出‘哦,我过去过的是这种日子啊’这样的感慨,别无多的看法。
咒术师作为一种职业还挺烂的,不知道惠会不会想不开走上这条路——甚尔在脑海里单纯地想着。
“过几天又要出去干活了,我会让锖兔来接惠放学,你就不用赶来赶去了。”把洗衣机清空,再喷上消毒液,他站起身来轻松地对英利说道。
“又要麻烦锖兔先生了吗,记得好好跟人家道谢!还有,不许仗着自己身体好在外面就不注意饮食哦?”英利给最后一件衣服夹上衣架,转过身来建议道,“不如给你做一点三明治当便当吧?”
“牛油果的吗?那个太甜了啦,只有惠喜欢吃。而且带着便当出去会被人小看的啊……”甚尔的声音越说越微弱。
“塞给丑宝就不会给人看到了吧?”英利很坚持。
惠也说:“上次的三明治全是你在吃,老爸。”
“知道了啦!”甚尔妥协道。
缅怀着一回国就要出勤的杰,八轩和硝子躺在宿舍的木地板上吹着风扇,脑袋边的地上放着几片西瓜皮、几只冰淇淋空盒和一支盐瓶。
夏天真的很忙,八轩一周之内从琉球跑到宫城,再从宫城跑到福冈,终于扫完一圈任务被玉菜的后辈驱车送回了东京。原本这样的行程是不足以让八轩感到疲惫的,但是高温让体内的酶活性大大增加,她的进食需求也跟着增加,可是飞机餐和列车便当又实在让她没有胃口,于是就变成了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而玉菜更惨,不但要安排八轩的出勤,还有特别问答小组的工作要做,黑眼圈简直要挂到嘴角。
硝子也不遑多让。咒术界人手缺乏,不分昼夜的出勤让人精神疲惫、难免反应不及,因此受伤而前来医治的人不在少数。就连歌姬和七海都中过奖,捂着折断的胳膊来打扰过两次。
原本杰和悟想要拽着她们一起去执行星浆体的保护任务,可是两位少女拥抱着好不容易得来的休息日,根本一动也不想动。
杰去了一趟海外回来被晒黑了很多,戴着花环穿着沙滩裤的样子差点让人以为他去的是夏威夷而不是非洲,显然外面缓慢的生活节奏让他很是如意。
他带回来的手信也非常讲究,是气味相当浓郁的香料。用
陶土盘盛着摆在房间里,整个室内都能被熏成金灿灿的中东沙漠。
“该去北海道避暑了。”八轩挥去脑海中的沙漠骄阳,吸着放了一吨冰块的大麦茶,深沉道。
“对哦……你以前夏天都要去的。”硝子恍然大悟。
她就在想小八以前是怎么度过的夏天,听她一说她才想起她有个搬到北海道居住的伯伯会在夏天接待她一家人。
“今年你家人也会去吗?”她好奇道。
“已经在了。”八轩举起手机,上面是一张在札幌站前的男女合照。硬要形容的话,就是神色开朗的工藤静香揽着安静的柏原崇。
光从父母的基因上看,得到遗传的八轩都不会丑到哪里去。
“呜哇颜值好高!”硝子惊讶地支起了身子,可是她的兴致刚起没一会就又瘫了回去,“啊……不行,这个时间离开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得不到治疗而死……”
在聊闲话的同时,八轩的手机一直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显然是某位身不在此的家伙在宣示存在感。
“是五条吧。”硝子眼神死掉了。
八轩翻了翻邮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说他们接到了星浆体,因为被诅咒师集团追杀所以要去北海道避风头……‘啊啊好缺人手啊,国中三年级的臭丫头又很难搞,要是有哪位好心少女能够伸出援手就再好不过了’。”
读到后面,她的口吻麻木了起来。
当然,避风头只是个借口,夏天的北海道对谁的吸引力最大,简直不言而喻。
“太棒了,她答应了!”女子学校中,白发的少年双手握拳发出了一声欢呼。
扎着双麻花辫的黑发少女不解道:“诶,谁啊?”
“哦,他的女友。”变成了黑皮的丸子头少年笑道。
“这家伙居然也有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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