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月,冰雪融化,万物复苏,天上的日头变得暖洋洋的,七个月大的景泰已经能坐的稳稳当当,手脚并用向前爬也越来越利索,小家伙开始不满足在床榻的方寸之地玩,更想在正厅或者院子里的空地玩。
景泰人小胆子大,一个不留神他就想从床榻上往下翻,红叶及三个奶娘不错眼珠的盯着他,仍能被他寻到空子,婉清干脆将西间的桌椅全挪出去,然后在地板上铺上厚厚的棉垫子让景泰随意爬。
景泰稀罕的不行,穿着大红色的夹袄如同一个火红的灯笼到处爬,爬累了就一翻身躺在棉垫子上呼呼大睡,红叶想将他抱到床榻上去,他撇着小嘴装哭,摆明了要赖在西间睡。红叶只好拿来褥子铺在棉垫上,将小家伙一点一点翻转上去,再为他盖上厚度适宜的被子。
大太太见景泰喜欢,大手一挥在她自己院子里的西暖阁铺上厚实的地毯,一整块铺满整个房间的地毯可谓是价值不菲,大太太毫不在意,只愿博大孙子一乐。
景泰果然很喜欢,地毯平整,无论他如何爬动,皆不会像棉垫子一般卷边翘起。大太太命人在地毯上摆了许多玩具,景泰像寻找宝藏一般新奇兴奋,常常乐不思蜀,天黑了也不愿意离开。
景泰高兴,婉清便开心,再者大太太是景泰的亲祖母,是真心疼爱小家伙,婉清对于景泰留住大太太院里没有任何异议,还会主动派人送去景泰第二天穿的衣裳。
大太太再不喜婉清,对着大孙子的笑脸,她也摆不出为难厌恶的脸色,最多就是忽视婉清的存在。
赵华容的事情结束后,婉清日子过得悠闲,不知不觉身上长了肉,周以安夜里总是喜欢去摸她肚子上的软肉,婉清羞得脸红,伸手去推他,两个人闹着闹着,视线碰撞,似有引力一般,不自觉的就如胶似漆的拥吻在一起。
当新做的春装上身后有些紧时,婉清摸了摸脸颊,肉乎乎的,她暗叹真吃胖了,随后心里猛地一动,上个月,她好像未来月信!
婉清征了征,仔细算着日子,然而算着算着,白皙如玉的脸颊慢慢红透了,那种事次数太多,她压根没办法算清楚。
她熟悉常见的草药,却不通晓把脉之术,想了想,决定等周以安回来,和他说一声再请郎中来。
婉清嘴角含笑,正想着周以安知道后的模样,春芜眼眶发红的跑进来,婉清连忙站起身,问道:“春芜,你怎么了?”
春芜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娘子,我想回家住两天。”
她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也许,聚堆的婆子丫鬟并不是讨论关于她的事,也不是在嘲笑她,但莫名其妙的,她忍不住往自己身上联系,她甚至害怕听见别人笑,更害怕他人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她知道,这样不对,但她控制不住猜测。
她好懦弱!
她痛恨如今的自己,也想潇潇洒洒当做什么事都未发生,但她倾尽全力也做不到。
春芜眼泪越流越多,婉清瞬间明白了,她拿起手帕擦拭着春芜的眼泪,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春芜。
张姨娘一条白绫结束了性命,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部发卖,老太太院里规矩森严,丫鬟婆子从不议论是非,到目前为止,将军府里从未有过关于春芜的流言。
但春芜回来这半个月,已经崩溃了六次。
退缩还是扛下去?
婉清拿不定主意,她不想春芜畏畏缩缩不敢见人,也不忍她伤心烦郁。
越在意,思虑的越多。婉清没有立即同意春芜的请求,而是柔声安慰了春芜半个时辰,让春芜先回房间里歇息,她坐在暖榻上慢慢思量。
傍晚,周以安回到梧桐小院,见婉清坐在暖榻上出神,他走上前,弹了弹婉清挺巧的鼻尖,含笑道:“想什么呢?”
婉清回神,望着周以安,想到可能有孕的事倒不知如何开口,耳尖粉红,咬了咬唇,正想提示他一番,却忽的透过窗户看见春芜红着脸背对着长安,长安则笑嘻嘻的凑上去,不知说了什么,春芜大怒,伸手去揪长安的耳朵,长安呲牙咧嘴作揖央求,春芜下巴一扬,笑弯了眼,脸上再没了哀愁与落寞。
婉清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来,她知道如何消去春芜心里的阴影了。
其实,长安是个很不错的婚嫁选择,他虽是周以安三岁时随大太太出游,在郊外看见人卖孩子,出于新奇买回来的,但小时候的周以安是把他当弟弟带回府的,还不顾大太太反对,和小厮长顺一人分了一半名字给他,所以长安的名字才没有避讳主子的姓名。
当然,小时候的行为多源于一时兴起,大太太也不会允许周以安把小厮当亲弟弟,所以后来小长安是被大他五岁的长顺带大的,长顺待长安如兄如父,这也是为什么日常冷冰冰的长顺一看见长安就唠叨、而长安看见长顺犹如老鼠见了猫的原因。
且,长安是周以安的得力亲信,周以安是一位将军,当他升到从三品时,他的贴身护卫就是正六品校尉。
从三品,对于武将世家出身的周以安来说,应该不算难事。
婉清眉眼含笑,看着长安从袖筒里掏出一支银簪子递过去,春芜一脸傲娇的接过去。
郎有情妾有意,真好。
婉清想,明天便可以让春芜的母亲进来商定亲事了,快点定下来,也能安抚春芜心里的创伤。
婉清往外看的认真,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周以安好奇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禁朗声笑道:“原来这小子拱的是你跟前的白菜。”
婉清失笑,周以安搂着她走到暖榻前坐下,和她讲长安问他什么是情爱的事。
说着长安和春芜,婉清将没来月信的事忘的干干净净,等想起来时已是次日早上,周以安早起身去上朝了。
不过,这也不需要着急,婉清缓缓摸着肚子微笑,心情愉悦的起身洗漱。
吃完早饭,看了会书,便等着春芜的母亲进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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