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过端午,婉清命小厨房准备了粽叶、糯米、红枣、花生等食材,她和淑妃坐在圆桌前和陈稳婆学包粽子。
给自己找点事做,才不会满脑子忧思,生活也能多点乐趣。
陈稳婆包的又快又好,婉清和淑妃则慢悠悠的边学边闲聊,等能包出饱满不露馅的粽子时,婉清挥挥手,让陈稳婆和云若等人退下了。
初夏的天气还不算炎热,竹编的帘子遮住了半个门框和窗户,挡住了外面刺眼的骄阳,正殿内凉爽宜人,婉清和淑妃穿着家常的衣裳,低声说着话。
淑妃用粽叶裹住糯米和红枣,折好粽叶,用棉线缠好,放在盘子里时,突然想起了五月初一那个摔倒的宫女。
这几天,淑妃一直以为,婉清和她想的一样: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以免一时心慈手软助长敌人火焰。但刚才,她突然想起了婉清望着宫女的眼神里是笃定宫女存心而为,想到此,淑妃不禁疑惑的问婉清:“你是如何断定那摔倒的宫女是有意来谋害我?”
婉清愣了一下,不是正说着话本里的人物吗?怎么突然变成了摔倒的宫女?回神后,想了想,含笑看向淑妃:“因为她的方向错了。”
“她端着果盘往正殿去,走到我们身旁,就算是不小心扭了脚,果盘脱手飞了出去,也应该是朝前飞,但她果盘里的橘子却朝左边抛,正好对着您的肚子。”婉清将粽子摆正,然后揉捏着微酸的手腕,望着淑妃接着道:“除了这个,还有她的橘子抛的太远了,那宫女离您足有一步远,若是她无意摔倒,橘子和果盘从手里跌落,能飞到一步之外?显然是她先用力将果盘扔出去,然后假装摔倒扑在地上。
淑妃皱着眉头回忆当时的情景,不由点了点头:“云若说过,那些橘子砸在身上很痛,果盘还将她的腿砸了一块淤青,可见那宫女确实是用足了劲。”
“或许这还只是试探。”婉清拿起粽叶,垂下眼眸,沉声道:“一盘橘子能有多大的威力?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若我们饶恕了那名宫女,我猜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不小心’扑倒在您身上,或者‘无意之中’将您撞倒。”
淑妃手指捏紧粽叶,喃喃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宫女应是想着出不了大事,娘娘您不会重罚,她才敢来冒险,等她试成功了,就会有人心思活络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有机会侥幸逃脱,说不定就有敢赌命的来尝试了。”婉清捏着棉线一圈一圈的缠绕着粽子:“那宫女严刑拷打却不招,估计是害怕太后诛她九族。不过太后的处置很妥帖,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只要犯了错,就逃不过一死,这下蠢蠢欲动的人也要再三思量了,毕竟再多的钱财,没了命也花不了。”
“新换来的这批宫女太监,多是十七八岁的年龄,花骨朵一般的年华,真不怕死的应该没有几个。”淑妃冷笑一声:“她现在估计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躁。”
婉清笑着点头,放下粽叶,站起身,揉捏着肩膀绕着圆桌慢慢的走了几圈。
淑妃看着婉清,征了征,抿了抿唇问道:“婉清,你怨过命吗?”
若不是被身世所累,婉清凭借自己的聪慧沉稳,过得日子定会比如今幸福得多。
如果不是为了报答二太太的养育之恩,婉清不会做周家的妾,更不会在这深宫里过着提心吊胆、处处提防的日子。
就算嫁给普通人,她也会的比现在悠然自在。
婉清回头,笑了笑:“娘娘怎么问这个?”
“我只是觉得太委屈你了。”淑妃低下头,眼眶微红。
婉清扶着肚子,嘴角带笑:“小时候也怨过,不过,如今我更多的是庆幸。”她低着头望着快五个月的身孕,声音轻柔:“若不是二太太,我早死在了那个雨夜。二太太养了我七年,七年的锦衣玉食、安稳幸福,才让我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而且,将军很好,纵然我现在只是他的妾室,在他内心却是把我当妻子的。”婉清眼眸明亮:“假如我嫁与他人为妻,那人未必会像将军这般对我。”
淑妃站起身,握着婉清的手:“婉清,你活的真通透。”
婉清微笑道:“往好的地方想,才能活的轻松些,我只是想让心不那么累罢了。”
“是啊,总要活下去,快快乐乐比自怨自艾要活的幸福。”淑妃轻声呢喃道,她伸出手摸着凸起的肚子,声音轻不可闻:“我放过你,也放过我。”
到了晌午,小厨房将婉清和淑妃包的粽子煮好呈上来,婉清望着四角露馅的粽子笑出了声,淑妃眨了眨眼,轻咳两声:“一样吃,模样丑不影响口感。”
婉清忍俊不禁:“娘娘说的对。”
淑妃噗嗤一声笑出来,剥了个粽子放在婉清的碗碟里:“快吃吧。”
两个人欢声笑语的吃了粽子,歇过午觉,便一前一后的在前殿散步,右手腕上都系着辟邪的五彩绳。
淑妃身体还未养好,走了两圈便停下来歇歇,坐在廊下,望着婉清的肚子,笑道:“母亲知道你怀的是双生胎时,是不是高兴的笑弯了眼?”
婉清扶着陈稳婆的手散步,闻言点点头:“大太太很开心。”她眼眸温柔的望着右手腕上五彩丝线旁边的玉镯,想起前些日子,大太太进宫探望淑妃,临走的时候握着她的手,将这个玉镯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当时,大太太含着泪道:“这是我进门时,老太太给我的,我一直舍不得戴,想将它传给我的儿媳妇。婉清,你要照顾好自己,等以安回来,我让他给你补齐三书六礼。”
淑妃看见婉清盯着玉镯瞧,想起母亲曾经做的事,她歉疚道:“母亲……”
婉清轻轻笑道:“大太太是一位好母亲,她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将军,我懂得。”
大太太人不坏,就是性子太直了。
怀着景泰时,婉清就知道,和大太太相处并不难。
且大太太并未使过阴谋诡计来谋害她,所以她和大太太之间不存在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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