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赐的出场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没有人敢惹沈赐。

    倒不是因为沈赐在学校如何令人闻风丧胆,  相反,少年温和有礼,性格疏淡。

    只是因为他优秀到了一种望尘莫及的境界,这种优秀给少年添加了一层天然屏障,  不管是成绩好的,  还是成绩差的,都没人敢惹他。

    不是害怕,  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和崇拜。

    魏天笑没敢看沈赐,  眼神依旧看向叶书辞,  口气弱了些:“你刚才可说的,  你没跟别人待一起。”

    叶书辞抿抿唇没说话。

    魏天笑又说:“沈赐,你没必要为她说话。”

    林雪原说:“沈学霸,  我们都知道你是好人,  知道你不会做坏事,  但是别人我们保证不了,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也没有说叶书辞是小偷,只是因为她是最后一个走的,  想找她要一点线索。”

    沈赐面无表情地点头,有种冷淡的戾气:“线索就是我也在教室。”

    林雪原叹口气:“沈赐,你没必要帮她说话吧,  你们是同桌,  距离再近,  也不敢保证人品吧,  你这样只会脏了你的名声。”

    少年嗤笑一声,淡淡反驳:“不帮她说话,难不成帮你说话?”

    林雪原被沈赐的话弄得一激灵,  看向魏天笑,两个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心情复杂的又何止她们,叶书辞懵懵地看着沈赐,沈赐在保护她吗?

    她何其有幸,能得到喜欢的人的保护。

    原本他们并不熟悉,就连座位离得近都只是奢望,如今他们不止是空间上离得近,也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沈赐的话让林雪原面子挂不住,林雪原皱皱眉头,也干脆破罐子破摔,有什么就说什么了:“沈赐,咱们教室的监控坏了,如果有监控,我们也不至于低声下气找叶书辞要线索了。”

    “你跟叶书辞是同桌,关系肯定比我们这普通同学好,你偏心她也不奇怪,可是我们也不能相信你空口说吧,你说晚上你在你就在?”

    魏天笑和林雪原之所以准确找叶书辞出来,也是有确切证据,证明叶书辞的确最后一个离开的教室。

    林雪原说:“据我所知,你昨天去参加教育局那个颁奖了吧,怎么会出现在教室呢?”

    林雪原语气很慢,胸有成竹的模样。

    叶书辞笑了声。

    沈赐抬眸笑了笑,淡淡睨她一眼,莫名多了几分冷戾:“魏天笑,你把林蔚喊出来。”

    相对于林雪原,魏天笑胆小很多,立刻到教室把林蔚喊出来,沈赐敛着眸,没再说话。

    林雪原询问了林蔚,昨晚有没有看到沈赐和叶书辞单独待在一起。

    林蔚点头:“昨天放学的时候,我在学校门口看到沈赐和叶书辞了,那时候几乎没什么人了。”

    林雪原仍不死心;“那你有看到他们干什么吗?”

    林蔚有点不太情愿,反问道:“普通同学还能干什么?就正常放了学,碰见了,一起走出来,难道不正常吗?”

    林蔚说:“而且你觉得沈赐会随随便便跟人谈恋爱吗?”

    好几个问题抛出来,口气也不善,倒是将大家都整懵了。

    叶书辞的心像是绑了小石块,止不住地往下坠落。

    ——随随便便跟人谈恋爱。

    也就是在林蔚心里,沈赐不是随便的人,那她叶书辞就是了?

    心中的酸涩感像是翻涌的气泡,细细密密地往胸口方向涌。

    按理说,这个时候,被沈赐保护了,是不该难过的。可当她听到第三人口中,她并不足以与沈赐相配时,还是难过到一塌糊涂,怎么就不相配了?

    可是他们明明就是不相配的呀。

    她到底在肖想什么。

    林蔚是学习委员,人品大家都信得过,有了她作证,饶是林雪原再想找事,也不太可能了。

    魏天笑跟叶书辞道了歉,叶书辞也就没继续纠结,毕竟没造成实质性伤害,即使闹到老陈那里,也没有一点好处。

    “站住。”沈赐淡声叫住了正要走的林雪原,“你还没道歉。”

    叶书辞下意识看了沈赐一眼。

    少年眉头轻轻蹙起,眼睫微微垂着,眼角弧度好看,像是书法家刻意的顿笔。

    林雪原“切”了一声,耍赖到底,没道歉就进了教室。

    叶书辞懒得跟她计较。

    上课铃声很快响起,沈赐也没多说什么,三个人一起回了教室,进门之前,林蔚似乎有话对沈赐说,叶书辞就先进来了。

    不少同学知道了这场闹剧,纷纷来安慰叶书辞。

    “别跟林雪原计较,咱们物理老师那么严苛,也就她敢硬碰硬了,她快把咱们班同学得罪一个遍了,那么社会的人,咱们离她远点。”

    “是啊是啊,也就魏天笑愿意跟她玩,让她们报团去吧。”

    “小辞,没事的,我们都知道,你不会做那种事情,不要放心上,可千万别影响了学习。”

    陈清润也来安慰叶书辞:“叶书辞,别影响了你的心情啊。”

    叶书辞笑笑:“不会的。”

    陈清润点头:“她们都是阴沟中的老鼠,不配跟你比。”

    这个比喻听得叶书辞眉头一皱。

    陈清润又说:“叶书辞,以后再遇到被误解的事情,别跟她们争,直接告诉老师。”

    叶书辞想说她其实也没争,她还想说都长到十八岁了,告诉老师不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可陈清润也是好心,她这会儿也累了,也不想跟陈清润争辩什么了。

    叶书辞拿出来一张卷子,算是给这场短暂的聊天画上句号。

    也是这时候,她发现,陈清润竟然将她小时候的那条链子戴到了手上,红色的绳,过时的款式,戴在充满书卷气的少年身上,有种违和感。

    察觉到叶书辞的视线,陈清润说:“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还可以。”

    既然送给人家,那就是人家的东西了。

    陈清润抚摸着那条手链:“我挺喜欢的,想着去金铺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这没必要吧。”

    陈清润弯弯眸子,笑得柔和:“只要是你送的,就都有意义。”

    这条手链自然也被敏锐的姜晓发现了,姜晓以骑木马状骑在椅子上,笑哈哈地同叶书辞开玩笑:“小辞,你觉得陈清润怎么样啊?”

    沈赐也在旁边写着作业。

    少年戴着耳机,微微拧眉,像是在思考。

    叶书辞收回视线:“还可以吧。”

    “真感觉陈清润对你有意思诶,没意思的话,怎么会把手链都戴上了,不是我说,那个手链真的丑,他这么个学霸愿意戴我也是服气了。”

    叶书辞也考虑过这个可能,不过很快就否定了。

    她跟陈清润交集不多,要说因为小时候的经历,陈清润因此就属意与她,未免也太扯了。

    “可能学霸的眼光跟咱们不同,偏偏喜欢那条手链也说不定。”

    周子奇上厕所去了,姜晓找不到人聊天,干脆将主意打到了沈赐身上:“沈学霸,你说我们前后桌四个人当中,最早脱单的会是谁啊?”

    沈赐抬眸,少年脸颊瘦削,思考了几秒:“不知道。”

    姜晓说:“我感觉是小辞吧。”

    女孩托着下巴说出理由:“别看小辞听话,我刚才看着她跟陈清润挺有cp感的,总觉得很快就脱单了,你觉得呢?”

    光影明明暗暗地在少年脸上跃动着,沈赐抬眸扫了叶书辞一眼,略微蹙眉,而后说:“或许吧。”

    或许。

    那就是说,他支持她跟陈清润在一起?

    叶书辞握笔的拇指不自觉加重,要说没有一点感觉当然是假的。

    没过一会儿,她又想,沈赐一直戴着耳机来着,可能压根没听清姜晓说的什么吧。

    暗恋更像一个人的独白,将心事写满纸页,在心底震耳欲聋,到最后只敢送给风声与海。

    叶书辞以为魏天笑丢失门票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她想不到,竟然会撞见二人将陈晓芷堵在教室门口。

    “陈晓芷,说实话吧,我们的门票是不是你偷的?”

    “不用废话了,肯定是她吧,看她一脸穷酸样,肯定这辈子都没去过明星见面会,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还不得拿走了我们的。”

    “我听说过,陈晓芷你也喜欢小a对吧,所以想拿走我们的门票,”林雪原伸手在陈晓芷脑门上戳了戳,“不是我说,穷鬼不配追星啊。”

    魏天笑突然哈哈笑起来:“我想起来了,开学那时候交表名表,陈晓芷的梦想是出国,做梦吧哈哈哈,出国那么贵。”

    原来,魏天笑仍不死心,她一口咬定门票被同学偷走了,也冷静下来想了想,叶书辞家庭条件不差,也没必要偷门票。

    而当天的值日生中,陈晓芷是最后走的,也是班里条件最差的,爸爸去世,靠妈妈养家。

    “你是值日组长,得为同学掉东西负责一下吧?”

    陈晓芷的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委屈得不行。

    莫名的,叶书辞想起陈晓芷帮人给沈赐送饮料,恳求自己不告诉沈赐的卑微模样。

    她也被人误解过,理解这种不好受的滋味。

    何况,或许魏天笑和林雪原也知道门票找不回来了,却又不甘心五位数白花,才会将一腔戾气发泄到比自己可怜的人身上。

    陈晓芷恰好是当天的值日组长,就这么被选中了。

    叶书辞很想帮帮陈晓芷。

    第二天,她愁容满面,身体紧绷,就连沈赐都看出叶书辞有心事。

    沈赐拿出一瓶矿泉水,修长白皙的指尖搭在瓶身,喉结上下滚动着,一饮而尽。

    “怎么了同桌。”

    这件事憋在心里也难受,叶书辞长话短说讲了下陈晓芷被误解的事情。

    沈赐慢悠悠笑了一声。

    少年穿了件长袖,将袖口往上推了推,明明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莫名的,多了点痞气。

    沈赐勾唇笑了:“就这点事,包在我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沈赐这话一出,叶书辞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其实沈赐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学生,她想不到沈赐能想到什么办法。

    叶书辞想不到,沈赐解决得居然如此之快。

    第二天一早,沈赐交给叶书辞一个u盘。

    少年口气淡淡:“回去看看。”

    “这是?”

    沈赐言简意赅:“三个楼梯口的监控。”

    叶书辞恍然大悟。

    教室里监控坏掉了,因此,魏天笑会怀疑班级出了内贼,可实际上,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手脚不干净的少之又少。

    沈赐从外面的监控入手,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叶书辞对他充满钦佩。

    也是这时候,叶书辞发现,沈赐眼角有一小片乌青,整个人也显得不太有精神。

    她小心翼翼问道:“沈赐,你不会是熬夜弄的这个吧?”

    叶书辞手里握着u盘,心里沉甸甸的,一股亏欠感莫名其妙的弥漫开来。

    在等待沈赐回答的时间,似乎也仅仅是亏欠,更多的是一种天上掉馅饼的不真实感。

    不是吧,不是吧。

    那么多人喜欢的沈赐,居然愿意为她熬一个夜。除了受宠若惊之外,叶书辞还有点心疼。

    沈赐淡声笑笑:“熬夜做了修复,不然天色太晚,看不清楚。”

    如果说刚才还是猜测,这一刻变成了事实,叶书辞大脑中轰隆一声:“其实没必要这样的……”

    她现在只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沈赐挑挑眉,揶揄道:“这不是看某人着急么。”

    一本正经的少年很少开玩笑,叶书辞的脸立刻羞红了。

    沈赐这是在撩她?

    中午叶书辞不回家,也就没法看监控内容,没想到,中午来到教室,她又看到魏天笑和林雪原围在陈晓芷的桌子旁边。

    “陈晓芷,你是卫生组长,我们的东西就是那时候丢的,你多少得负责一下吧。”

    “而且值日生里就属你最穷酸,东西丢了你敢说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陈晓芷不善言辞,慌了神摇着头:“真跟我没关系,我压根不知道你们有那个票。”

    “你说再多我们也不信,再给你三天时间吧,你要再不提供线索,那就默认小偷是你了。”

    谁都不想背上小偷的骂名。

    一对二,何况对方伶牙俐齿,陈晓芷早就败了下风。

    陈晓芷格外局促,出了摇头否认似乎什么都做不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们的东西在哪儿,其实我连小a都不知道,怎么会拿你们的东西。”

    林雪原和魏天笑对视一眼,彼此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我去,什么年代了,连小a都不知道。”

    “这么告诉你吧,小a红的时候你都没出生呢!”

    叶书辞皱着眉头,本来要从前门进的,实在受不了她们莫名其妙的行为,干脆走了后门,大步迈了进去。

    “为难别人算什么本事,”叶书辞嗓音冷厉,“这门票这是贵重物品了,你们真找老陈处理,我还敬你们是条汉子,最坏的结果就是挨一顿批,但老陈肯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反复挑自己同学下手算什么本事?”

    叶书辞长相干净清丽,眉眼冷下来,眼睫低垂着,冰冷又难以接近,人的气势只要上去了,对方的气焰自然会弱上几分。

    林雪原说:“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如果是你丢了东西,估计比我还着急。”

    “是比你着急,”叶书辞慢悠悠地笑了声,“着急不当饭吃啊,你各种为难同学,还不是解决不了问题。”

    “你这么厉害,你能解决问题?”

    明知道林雪原只是为了激她,这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没必要插手,可叶书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抱着胸笑了声:“我当然能解决问题。”

    后来,叶书辞再回想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她压根就不是心直口快的性格。

    能这么干脆地大包全揽,只是因为——她相信沈赐。

    相信沈赐给她的证据有用。

    相信沈赐能解决问题。

    相信她爱的少年。

    她的意中人是个英雄。

    晚上回到家,叶书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u盘插到电脑上,沈赐将几个监控截取的片段集合在一起。

    一中是老校区,监控很陈旧了,因此视频非常不清楚,但是沈赐做了修复,虽然有修复痕迹,但好歹能看出来究竟是哪些人走过了。

    监控显示,那天放学后其实有小偷来过。

    其中一人年龄稍大,很明显不是学生,行动鬼鬼祟祟,叶书辞一眼就将目标锁定在了那人身上。

    至于叶书辞为什么没发现那个人,是因为放学后,叶书辞去了趟厕所,估计那人就是那时候来到学校盗窃的。有没有偷走其他东西,她就不清楚了。

    监控继续往后,还有个角度拍到了男人的手,手里紧紧攥着东西,沈赐刻意将镜头拉近。

    尽管手握成拳,门票不小,还是能看出来,门票的痕迹。

    叶书辞冷笑一声,证据在此,看魏天笑她们还能狡辩什么。

    第二天一早,叶书辞将u盘给了陈晓芷:“你把这个给魏天笑,如果她们拿到之后,再找你的事,你就可以告诉老师了。”

    陈晓芷诧异地看看u盘,再看看叶书辞,嘴唇逐渐长大,一脸不可思议:“叶书辞,你为什么帮我?”

    叶书辞笑了笑:“第一个被误解的是我,不想看你继续被误会。”

    陈晓芷盯着窗外看了几秒,抬起胳膊,细瘦的手臂像易折的花枝,小声说:“谢谢你,我想请你吃顿饭,可以吗?”

    “你不用谢我,”叶书辞老实说,“这监控是沈赐找的,如果你非要谢的话,就去谢他吧。”

    陈晓芷更加不解。

    她替别的班女生天天给沈赐送饮料,写信,给沈赐造成了困扰,而如今,人家还愿意帮她,陈晓芷非常愧疚,瘦弱的肩膀颤动着,声音弱了弱:“叶书辞,你可以帮我表达一下感谢吗?”

    叶书辞挑挑眉:“你还没看u盘里的东西,怎么就这么笃定沈赐能帮你?”

    陈晓芷眼睛迸发出光彩:“因为他是沈赐啊。”

    ——因为他是沈赐。

    ——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一定可以。

    因为他是沈赐。

    叶书辞弯唇一笑,只觉得与有荣焉:“其实你可以亲自表达的。”

    静默了几秒钟,陈晓芷还是缓慢地摇摇头,似乎费了一番勇气才讲这话说出口:“我不敢,之前我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陈晓芷说:“他长得好,成绩好,穿得好,气质也好,我不敢。”

    女孩性格木讷,沉默内向,不善言辞,藏在心底痛苦千千万万,自卑只是举足轻重的一点。

    陈晓芷看向叶书辞:“真羡慕你,你学习好,还能跟沈赐当同桌。”

    如同深海里两条鱼相遇,迎面走来,便知道对方——同样的暗恋者。

    一样的喜欢。

    一样的心境。

    一样的爱而不得。

    一样的、习惯了沉默。

    叶书辞看透陈晓芷眼中的深意,没多说什么,只淡淡说了句:“你也很好,你有个伟大的爸爸,值得所有人的敬意。”

    陈晓芷的爸爸是消防员,七年前去世,授予烈士称号,可这项殊荣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反而因为爸爸的去世,家庭愈发贫困,母亲摆摊为生,她也在学校,倍受欺负。

    中午,沈赐跟周子奇找了家面馆吃饭,吃完之后,后者跑去买饮料了,沈赐结账的时候,老板娘桌上放了一大袋子旺仔牛奶糖。

    鲜红的包装纸,老板娘抓了一把给他:“帅哥,感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沈赐不爱吃糖,若放在平时绝对不要了。

    莫名的,脑中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接过糖,淡笑着说了声:“谢谢。”

    回到学校,他将糖果拿出来,分给了周子奇和姜晓,一人两块,周子奇直转过身来了:“哎呦,稀罕啊,我赐哥什么时候买糖了。”

    沈赐淡笑一声,没说话。

    叶书辞低头写着作业,笔尖沙沙作响。

    她知道,沈赐马上也会分糖给她,女孩抿抿唇,不知为何,有点紧张,那么该说点什么呢?

    姜晓喜欢甜食,周子奇将自己的两块推到了姜晓那边:“最甜的糖给最爱的人。”

    最近两人也没吵架,这话撩得姜晓脸都红了。

    正巧,沈赐将糖往她那边推了推:“剩下的都给你了。”

    叶书辞放下笔一看,竟然足足有五块。

    这么多。

    看出叶书辞眼底的疑惑,沈赐黑眸深处渐渐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小孩不是爱吃这个糖么?”

    他还在拿之前的事情打趣她。

    叶书辞脸颊烫了烫,说了声:“谢谢。”

    再聊关于糖的话题,叶书辞只会害羞的更加厉害,干脆默默将糖收下,换了个话题:“对了,陈晓芷让我帮她表达一下感谢。”

    沈赐温声道:“没事,只是举手之劳。”

    叶书辞看了很久那糖都没说话。

    如果不是她提陈晓芷的事情,沈赐还会帮忙吗?会不会沈赐只因为她才会帮忙。

    叶书辞思考了很久。

    沈赐也会帮忙,无关爱情,无关喜欢,只是因为,她喜欢的,是个至善至美的少年。

    20131025

    后来,后来。

    他给我的五块糖始终没舍得吃,放到锦盒里,直到过期,那糖纸鲜亮,熠熠闪光,像我对他不曾减少的喜欢。

    时间很快地流逝,十一月中旬迎来了期中考试,叶书辞在班级排名进步了,考到了第二名,不过陈清润也只比她低了几分。

    陈清润说:“恭喜你。”

    叶书辞笑了笑:“谢谢,还要继续加油呢。”

    看到这一幕的姜晓露出一个笑容:“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陈清润绝对不像谣传的,爱嫉妒,如果嫉妒的话,看到你超过他,肯定讨厌你了,一个人的眼神最骗不了人。”

    叶书辞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可如果不是嫉妒,为什么陈清润那么讨厌沈赐呢?

    看到叶书辞成绩进步,唐笑对她的管理松散不少,不过,叶书辞还是没找到机会将竞赛的事情告诉妈妈。

    期中考试之后,就迎来了竞赛班的课程。

    叶书辞格外精神抖擞,原因很简单,她终于可以在班级之外,跟沈赐有相处的机会了。

    这是她曾经求也求不来的机会,如今的一切,更像是美好的幻梦。

    学校将几间用不到的教室划为竞赛班教室,开课这天,叶书辞是最早到的一个,她找到最中间的位置,将书包放下,又小心整理了一下头发。

    教室桌椅设置为两人一桌。

    想了想,叶书辞将自己的课本放在了同桌的位置上,意为占位,沈赐经常掐点上课,她身为同桌,帮他占个座位并不过分。

    其他同学陆陆续续都到了,沈赐还没到。

    陈清润也到了,指了指叶书辞旁边的位置:“我可以坐这里吗?”

    叶书辞摇摇头:“这个位置是我帮沈赐占的,要不你坐我后面吧。”

    陈清润眼底有一抹失望划过,直接坐在了叶书辞的后面。

    距离上课时间越来越近,沈赐还没出现,依照叶书辞对他的了解,很可能真不回来了,可前排的位置都坐满了,只剩下叶书辞旁边,空落落的。

    叶书辞心也空空。

    物理老师拿着竞赛课本进来,将书和卷子放到了桌上,出门倒水去了,看着其他同学都有同桌,坐得满满当当,叶书辞莫名有点难堪。

    她咬咬唇,想将内心的酸涩咽下去。

    陈清润从身后轻拍了下她的脊背:“叶书辞,还是我坐过去吧?”

    ——你旁边没坐人的话,会很尴尬。

    叶书辞抬眸看了眼温润的少年,愈发觉得不好意思,又愧疚又难过,刚才还拒绝人家来着,可沈赐压根就没来,这下人家又主动替她解围。

    陈清润将自己的书放到了叶书辞的旁边。

    少年淡淡开口:“天才是不需要上竞赛课的。”

    听到这话,叶书辞的心震了震。

    “叶书辞,你还不知道吗?”陈清润清淡开口,“沈赐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我们呢?我们是?”

    陈清润垂头“嗯”了一声:“因为我们同样努力。”

    叶书辞缓慢地摇摇头,眸中有不甘也有倔强:“不,我跟沈赐也是一个世界的人。”

    同样的善良,同样的倔强。

    周一课间接水,叶书辞听到几个女生小声议论沈赐:“哎,据可靠消息,周六沈赐去林蔚家里做客去了。”

    “我去,真的吗?这么带劲的,”女孩兴奋,“这么久了,总算听到一点沈赐的花边新闻了,他不会真喜欢林蔚吧?”

    “男帅女美,沈赐数理化全包,林蔚多才多艺,很般配的。”

    “我好像有点酸啊。”

    热水没过杯口,稀稀拉拉地淌下来,浇在叶书辞的手上,烫得她“啧”一声,还没传递到神经末梢,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心中翻涌着酸涩的小泡泡淹没了她,叶书辞无力地趴到桌上,她的少女心事从酝酿,到现在逐渐成长。

    已经达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

    叶书辞强撑着听完一节又一节课。

    周六的她,面对陈清润的质疑,还尚且有勇气勉强:我跟他,就是一个世界的人。

    怎么现在,就被打倒了呢?

    叶书辞压根就不是有勇气的人。

    碰到强劲的对手,偃旗息鼓得比谁都快。

    前后课桌之间距离很窄,沈赐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回自己的位置。

    叶书辞很想控制好情绪,可复杂的爱意潜藏许久,哪有那么容易控制的?

    天气已经变冷,可阳光依旧明媚,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沈赐带了几瓶饮料,分给周子奇同桌俩之后,也分给了叶书辞一瓶。

    “谢谢,”叶书辞抿唇笑了笑,也借这个机会跟沈赐聊了几句,“周六竞赛课,你怎么没来啊?”

    如果没听到其他同学的议论,她压根就不会问这个问题。

    还能为什么不来?沈赐是天才,听不听竞赛课都不会影响发挥,即使老陈知道了都不会说什么。

    她只是想知道,沈赐究竟有没有和林蔚在一起。

    沈赐侧眸看她:“你想我去?”

    叶书辞挠挠头,有点不太好意思:“我占了个好位置,想给你留来着……”

    沈赐点头,清越的嗓音响起:“家里有点事,所以没去。”

    有点事。

    指的是跟林蔚见面吗?

    “这样啊,其实你去不去都没关系。”虽然这么说,叶书辞心底失落得要命,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可叶书辞真的不想为难自己了。

    如果不问清楚,她只会更加纠结,更加难受。

    犹豫了几秒,叶书辞嘴唇张了张:“是去林蔚家里做客了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沈赐勾了勾唇笑了,垂眸看她,有几分揶揄和玩味:“小同桌,你又是听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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