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鸿瞪了张子默一眼,“磨炼剑意的大好机会,一年就这么一次,老夫还真能让你死在里面不成?”

    “我觉得您干得出来这事儿。”张子默见独孤鸿抬手,连忙后退,“错了错了,师父当然是为我好,弟子明白。”

    “感觉如何?”

    张子默想起水中那恐怖的剑意,犹自心有余悸,“好可怕的剑意,我只是无心落入,便有如此威力。还好这些剑意无人操控,只是忙着逆流而上,否则我早就被分尸了。”

    独孤鸿道:“这可是万剑决所形成的剑意,修的就是一个纯粹。万剑归一,便是剑一,再以剑一的状态以一化万,再次归一,便成剑二。周而复始,无穷无尽。这是一条归一之路,每归一一次,剑道便更上一层楼。”

    张子默道:“听起来,您好像对于万剑决十分了解,等我今年把蜀山所有剑法学会,我是不是也能试着学万剑决?”

    独孤鸿戏谑道:“万剑决唯有蜀山少数弟子可以学,你是蜀山弟子?”

    这一句话,问得张子默哑口无言。

    独孤鸿道:“你是蜀山的杂役,有杂役该学的功夫,好好练你的剑。”

    “得嘞。”

    上方灵炁波动传来,张子默抬头看着那几个熟悉的身影,转头道:“师父,我请几个时辰的假,跟他们聚一聚。”

    只是张子默转头过去,并未发现独孤鸿的身影,只能长叹一声。

    自从拜师之后,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每次有人来,独孤鸿便会消失不见。范玉麟几人虽然听说张子默拜了一个师父,却从未见过。甚至连名字,独孤鸿都不让张子默透露。

    范玉麟几人落下后,张子默这才看到几人面色凝重,“怎么回事?”

    萧清风重重叹了一口气,并未言语。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范玉麟,也是哀叹连连。南宫雨低头不语,而徐轻歌的神色更加复杂。

    张子默眉头紧皱,“发生什么事了?”

    范玉麟拐了拐欧铸,“你说吧。”

    欧铸红着眼睛道:“张哥,我要走了。”

    “去哪儿?”

    “我爹来接我了,我必须得回去了。”

    “什么时候?”

    “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这么快?”张子默心中一酸,“我送你。”

    欧铸道:“谢谢张哥,我想再看看那把剑。”

    张子默递过玄穹,玄穹的独特之处,若非独孤鸿提点,他到现在都不明就里。他不能告诉欧铸,也只希望对剑如此执着的欧铸,能看出点什么来。

    欧铸接过剑,眼中哀伤顿时消失不见,仔细地打量着玄穹。看了许久,这才将玄穹还给张子默,“还是看不透,等我回家以后翻翻古籍,也许能有什么发现。”

    张子默道:“若是放不下,有时间便回蜀山,看剑,也看人。”

    欧铸重重点头,“好!”

    一路上,几人默然不语,心中越发哀伤。徐轻歌好几次想开口,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哪怕她不喜欢欧铸,可也是相处多年的伙伴。只是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不知该如何向欧铸开口。

    此次来送欧铸的,除了当年一起筑基的弟子,几位剑仙居然也在。除了赵丹阳是因为送亲传弟子外,其他几位剑仙到场,则是表示对欧家的尊重。没有铸剑师,剑修也不会达到如今的高度,更别提欧家所铸名剑大多都在蜀山。

    石碑外,一名面容沉稳的中年男子对着几位剑仙深深一拜,“小儿在蜀山这么多年,多亏各位照顾,请受在下一拜。”

    这位中年男子,正是欧铸的父亲欧世谦,当代欧家家主。

    艮岳连忙托住欧世谦的胳膊,“欧家主客气,欧铸是蜀山弟子,此乃分内之事。倒是蜀山要感谢欧家,铸了这么多名剑,让蜀山能够将剑道发扬光大。”

    欧世谦道:“几位实在太过客气,我家所铸名剑,第一任剑主都不是蜀山弟子,蜀山能收集这么多名剑,完全是凭借自身实力,与欧家无关。蜀山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各位剑仙,三生有幸。作为一名铸剑师,最高兴的事便是所铸之剑能有遇到合适的主人。只可惜欧家在天启王朝,不能经常来蜀山拜会。”

    艮岳道:“虽如相隔甚远,但只要剑道存在,铸剑师与剑修始终是最亲密的伙伴。对于欧家,蜀山向来极为尊重。也许未来,还有合作的机会。”

    欧世谦道:“道长此话,深得我心。能与蜀山合作,亦是欧家幸事,在下十分期待。听闻徐家家主曾传授小儿铸剑术,不知可在此地,我想向他当面表示感谢。”

    徐谨从后面钻了出来,抱拳道:“在下徐谨,见过欧家主。我还以为阁下不想见我呢,这才一直躲在后面。”

    欧世谦摇头道:“怎么会,即便我们两家是竞争对手,可我们的目标都是铸出最好的剑。君子之争,不伤和气。还要多谢徐家主,肯教导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徐谨笑道:“素问欧家主宽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瞒您说,欧铸是我生平仅见的铸剑奇才,若不是他姓欧啊,我就收他做弟子了。”

    欧世谦道:“此前你我两家从无交流,徐家主居然肯破例传授小儿,此等心胸让人佩服。既然开了这个先河,你我两家不妨多走动走动,将铸剑术再提高一个层次。徐家主若是愿意,可派些年轻弟子来墨铁城交流铸剑术。等我儿铸剑术有成,我便派他来徐家拜会。”

    徐谨开怀大笑,“好说好说,能与欧家交流铸剑术,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徐家虽然铸出天渊,但从数量上来看,欧家铸出的名剑更多一点。能与欧家交流,对于徐家也是好事。徐谨当初只是看中欧铸的天赋,这才愿意不计身份传授。却没想到这个善意的举动,能改善两家的关系。

    眼看欧铸来到身边,欧世谦拍了拍欧铸的肩膀,“与你这些师长和朋友好好告别,咱们马上就要走了。”

    欧铸对着众人深深一拜,而后跪在赵丹阳的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师父,弟子走了,您老人家保重。”

    赵丹阳扶起欧铸,“又不是生离死别,说这些做甚。你虽然无法承我剑道,但为师的控火之术你已得精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你在哪里,都是我的弟子。日后有空,回蜀山看看便是。”

    “弟子一定回来看您老人家。”欧铸眼睛越来越红,强忍泪水不让其流出。

    张子默等人上前将欧铸围住,“就送你到这儿了,好好的啊,有时间我们去看你。你有时间,也来看我们。”

    “一定!”欧铸不舍地看了众人一眼,这才站到欧世谦身边,“爹,咱们走吧。”

    直到二人转身,始终一言不发的徐轻歌终于开口:“欧铸,等日后有机会,我跟着他们来墨铁城去看你啊!你好好修炼,别到时候铸剑术输给我!”

    欧铸脸上浮现出那熟悉的憨厚笑容,当父亲带他腾空而起时,眼泪再也忍不住。

    张子默几人看着欧铸离去,越发伤感。行走在山道上,皆沉默不语。

    叶无忧突然走到张子默身前,“你的气息变强了,看来你已经突破到灵魄了,咱们比比?”

    叶无忧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张子默。当年一起筑基的人,除了叶无忧外,也就上官易和萧清风突破到了灵魂境。其他修为不如张子默的人,自然察觉不到张子默修为到了什么程度。

    萧清风几人自然是知道张子默修为已经突破,前段时间他们来看张子默,已经修到灵魄的萧清风这才发现。张子默的修为增强惹得范玉麟直呼没天理,一个人修炼也能提升这么快。若是他们知道张子默年前便已经突破,不知该做何感想。

    张子默摇头道:“我现在没心情,改日再比吧。”

    叶无忧按住张子默的肩膀,“如果我非要比呢?”

    张子默肩膀轻轻一动,便将叶无忧的力量卸下,“如你所愿。”

    叶无忧二话不说,拔出断岳便向着张子默斩去,张子默不退反进,与叶无忧对了一剑,便被震退。断岳不断挥舞,犹如山呼海啸一般。在叶无忧狂暴的攻势下,张子默只能节节败退。

    断岳又重又长,攻击范围比玄穹长太多。若是拉开以剑气对拼,虽能避开断岳的优势,但张子默不能当着众人展现玄穹真正的威力,就算拉开也不能压制断岳。唯一的办法,便是近身,一旦近身断岳施展起来就没有那么灵活。

    只是叶无忧同样知道断岳的优势,断岳舞得滴水不漏,根本不给张子默近身的机会。

    南宫雨紧捏衣袖,眼中充满担忧。再这样下去,张子默落败是迟早的事。

    范玉麟怒骂道:“这家伙,就是欺负老张剑不行。老张,用我的剑!”

    “不必。”张子默回了一句,便再次挥动玄穹刺向叶无忧,却被叶无忧用断岳宽大的剑身挡住。

    范玉麟急道:“这家伙,怎么到现在还逞强。”

    萧清风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着什么急,这才刚开始,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输?”

    “这不是很明显吗?”

    萧清风瞥了范玉麟一眼,“你原来叫他什么?”

    “老张啊。”

    “不对。”

    范玉麟思索片刻,双眼放光,“野蛮人,我明白了,这家伙没动用任何力量,只是以灵炁御剑。”

    萧清风道:“不错,若是老张用他那一身蛮力,胜负犹未可知。”

    南宫雨闻言,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仔细观看张子默出剑,心中默默为他打气。

    叶无忧同样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冷笑道:“你会不会太托大了,就这么自信只用剑法就能赢我?这两年,我学的剑法也很多!”

    张子默没有回答,只是在默默观察叶无忧的出手。有好几次都找到破绽,可却被叶无忧以力量逼退。而几人见他始终不愿意动用力量,都目露疑惑。

    可不久以后,几人便发现了不对劲。按张子默这个打法,早就应该落败才是,可张子默却坚持到了现在。他不用力量无法反攻,叶无忧同样也找不到他的破绽,只能用力量不断压制张子默。

    几人学了两年剑,对于剑道也有一定感悟。此时发生在张子默身上的情况,却令他们匪夷所思。张子默用的不少剑法他们都学过,知道破绽在哪里,叶无忧想必更加清楚。可不知为何,这些剑招在张子默手中,却好像毫无破绽。

    他们哪里知道,张子默与那黑影每日比拼,对于自身破绽早就十分清楚。在黑影的磨炼下,早就有了弥补破绽的办法。

    数百招过后,几人眼看张子默被叶无忧逼得凌空跃起,门户大开,忍不住惊叫一声,“完了!”

    凌空对敌,乃是大忌,尤其是对于只能御剑才能飞行的他们来说,更加致命。即便张子默现在御剑再次飞高,也来不及逃脱叶无忧的攻击范围了。

    如此大好机会,叶无忧怎么可能放过,猛地跃起,手中断岳激鸣不已,刺向张子默。

    直到此时,张子默依旧没有动用自身力量,几人顿时担忧到了极点。

    千钧一发之际,张子默身形一闪,身上竟出现道道残影,而后化为五个张子默,共同举剑刺向叶无忧。这一次,轮到叶无忧面色大变。这六道身影气息完全一模一样,以他的灵识完全无法锁定真假。

    断岳击中一道身影,却刺了个空。叶无忧挥动断岳想要回劈,却已经来不及。余下五道身影瞬间穿过断岳,所有幻身这才消散,只剩张子默的真身。

    张子默手持玄穹,抵在叶无忧咽喉上,“你输了。”

    叶无忧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子默,“你是故意露出破绽,引我出全力无法回防?”

    张子默没有回答,转身离去。

    范玉麟激动地搂住张子默,“可以啊老张,千幻剑这么难练的剑法都被你练成了!”

    萧清风赞道:“以你这个境界,能形成五道幻影,真是了不起。”

    千幻剑,顾名思义,出剑时可形成幻影,在使出的那一刹那,位置会与其他幻影调换,防不胜防。除非灵识碾压,直接找到真身。或者将所有幻影消散,最后只剩真身。可以叶无忧现在的实力,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张子默这一手,惊艳了所有人。他们都知道张子默天生神力,若是用上肉身力量,叶无忧只会输得更惨。一旁观战的上官易,本想等打完之后再次挑战张子默,可是看到张子默这一剑后,他已没了出手的勇气。

    徐轻歌凑到依旧愣神的张子默面前,安抚道:“没关系,他只是运气好。你不主动进攻,他一直不使用力量,你一定能赢他的。”

    叶无忧冷声道:“不用你安慰,输了就是输了,我输得起。”

    徐轻歌怒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这是在安慰你,不识好歹!”

    “不用。”叶无忧看着张子默远去的身影,大声喊道:“张子默,等我修炼有成,一定再来挑战你。”

    张子默的声音远远传来,“好。”

    听剑河外,一行车队整整齐齐等候在岸边,每一辆车前都拴着一只龙马。这便是欧家此行接欧铸的队伍,家主亲自出行排场自然要做足。只是欧世谦却选择单独前往蜀山,让车队在此等候。其一是表达对蜀山的尊重,其二便是蜀山不喜欢人类奴役妖兽,欧世谦怕带着车队前去犯了蜀山的忌讳。

    欧世谦带着欧铸坐上最中间的豪华马车,车队这才启动,所有龙马齐齐嘶鸣一声,四足腾空,载着马车远去。

    车内,欧世谦看着泪痕未干的欧铸,安慰道:“没关系,只要是真正的朋友,分别多久再见时依旧和从前一样。”

    欧铸沉默许久,心情终于平复,“爹,我在蜀山见到一把奇怪的剑,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我感觉它一定有其特殊之处,只是可惜我一直看不透。”

    “哦?你在剑冢看了许多名剑,居然还有你看不透的剑,那是一把什么样的剑?”

    “那把剑很特别,通体漆黑,剑首上有一颗像心脏的宝石以兽爪锁住……”

    随着欧铸的描述,一向沉稳的欧世谦竟眉头紧皱,当听到欧铸说只有一半剑身时,欧世谦面色瞬间大变,“玄穹!”

    欧铸眼睛一亮,“爹,您认识这把剑?”

    欧世谦道喃喃道:“我怎么会不认识,那是你太爷铸的剑,没想到居然在蜀山。是玄穹,一定是玄穹,只有一半剑身的剑,整个天下就这么一把!”

    欧铸越发疑惑,“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是太爷铸的剑,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欧世谦长叹一声,开始追忆过往,“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剑圣前辈成为天下第一,天渊便被带到了其他名剑难以企及的高度。在这之前,我欧家一直是公认的第一铸剑世家。可剑圣前辈纵横天下后,铸出徐家的天渊便压了我欧家一头。你太爷不服气,耗尽毕生心血铸了一把剑,誓要与天渊一较高下。”

    欧铸问道:“这把剑便是玄穹吗?可我没看出玄穹有任何特殊之处。”

    欧世谦道:“别急,你听我说完,你太爷耗费家中大半资源和无数心血,终是铸成此剑。剑成之日,整个墨铁城都被黑影笼罩,暗无天日。玄着,黑也。穹者,天也。当时异像一出,你太爷立即想到了这个名字,并且万分激动。因为玄穹出世能有如此异像,一定能与天渊一较高下。只是还没等你太爷高兴,便有天雷穿透漫天黑影,落在玄穹身上。”

    “为什么?”

    欧世谦道:“因为,此剑之威力,非人间所有,故天地不容。天雷之后,便是风灾火灾,种种天罚,不断落在玄穹身上。你太爷着急得不行,却没有任何办法。那日,整个墨铁城的百姓都活在恐惧之中,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纷纷跪在地上忏悔。他们却不知,这些天罚只是在针对一把剑。等天罚过去,玄穹便只剩下一刃。你太爷知道,玄穹若是完整,不是这个世界所能承受,故天毁一半。只是你太爷不能接受的是,只剩一刃的玄穹,除了坚硬外再无任何特点,彻底成为了一把普通的剑。”

    欧铸听得眼神呆滞,“那,那后来呢?”

    欧世谦叹道:“你太爷不甘心啊,好不容易铸出一把绝世名剑,却遭遇天谴。他想尽无数办法,却始终无法修补另一刃。此事,从此成为你太爷的心结。他整日把自己关在作坊里,谁跟他说话他都不理,已近疯魔。没过几年,正值盛年的他便一病不起,从此只能在床榻上度日。可即便是这样,吃饭睡觉都抱着玄穹,做梦都在念叨玄穹的名字。那个时候,你爷爷都还小,却被迫接过家主的重担,竭尽全力不让欧家衰弱。”

    “然后呢?”

    欧世谦道:“然后有一天,你太爷一觉醒来,发现怀中的玄穹不见了,可地上却多了许多奇珍异宝,这些财富将欧家铸玄穹时的损失补回来不说,剩余的还够买大半个州。而这些珍宝最上面,还留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的什么?”

    欧世谦道:“纸条上是这样写的:此剑两刃若存,非人间之物。仅存一刃,亦不输天下任何名剑。此剑蒙尘,乃使用方法不对。我已找到使用玄穹之法,些许财宝奉上,用于交换玄穹,莫要深追。”

    “那太爷什么反应?”

    欧世谦道:“你太爷先是愤怒,朝夕不离的玄穹居然就这样拿走了,拿走的人也不问他同不同意。可当你太爷看完那纸条后,纸条瞬间消散,爆发出一道恐怖至极的剑意,再次将天幕遮盖,恢复到了铸剑的那一幕。而后你太爷仰天大笑,不断吼叫,状若癫狂。他虽是欧家地位最高的人,但耗费家族大半资源铸出一把废剑,家族中许多人对他都颇有微词。可拿走玄穹的人留下了远超铸玄穹所耗费的财富,对家族也算有个交代。最重要的是,他一直不相信玄穹是一把废剑,终于有那么一个人能使用玄穹,证明他真的铸出了一把绝世名剑。正如那纸条上所说,哪怕仅存一刃,亦不输天下任何名剑。那一刻,折磨你太爷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

    欧铸恍然大悟,“原来玄穹是蜀山的某位前辈拿的,虽然是偷偷拿走,可却是留下了大量的财富,也算给了咱们家一个交代。更重要的是,这对于太爷来说,玄穹落到真正懂它的人手中,应该是最值得高兴的事。”

    欧世谦微微颔首,“不错,从那以后,你太爷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只是心结虽然解开,却还是留下了一个遗憾。他一直想找到那个拿走玄穹的人当面拜谢,看看玄穹落在对的人手中会有怎样的风采。只是可惜,你太爷直到离世也没有找到这个人。临死前,你太爷将这个遗愿留给了你爷爷。我接任家主时,你爷爷又将这个遗愿传给了我。我也找了玄穹很多年,却没想被你遇到了。等回去后,我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爷爷。儿子,你这趟蜀山,来得值!”

    欧世谦越说越激动,起身在车中转来转去,“不行,我们得回去,找到当年拿玄穹的那位神秘人,向他当面道谢。”

    “道谢就不必了,该是我谢谢你爷爷。”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让欧世谦心中一惊。

    欧世谦看着眼前的黑袍老者,“敢问前辈,可是当年拿走玄穹之人?”

    “是我。”

    欧世谦刚要躬身行礼,却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托住,“不必多礼,剑修与铸剑师之间都是相互成就,你爷爷很了不起,他铸出了一把绝世名剑,也让我的剑道更上一层楼。我也很想与你爷爷谈谈,只是可惜我实在不方便暴露身份。”

    欧世谦道:“晚辈虽然不知为何,但知道前辈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可惜,若是能在爷爷墓前让他看到玄穹,便可以了却爷爷的这一桩心愿。”

    “未来有一天,我的徒弟会带着玄穹去你家,亲自祭拜你爷爷。在此之前,除了你爹外,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欧世谦恭声道:“请前辈放心,晚辈一定守口如瓶。”

    蜀山崖底,张子默坐在屋外,眼中充满伤感。欧铸走了,范玉麟乃是家中独子,迟早有一天也会离开,去继承那足以敌国的财富。

    南宫雨虽然从未提及自己的来历,但张子默在藏剑阁待了那么久,对于镇岳王朝的各方势力也有所了解。

    幽云州南宫家,七十二世家之一。南宫家女子皆是美人,如今镇岳王朝最受皇帝宠爱的贵妃,便是南宫家的人。

    南宫雨,迟早也是要离开的。

    独孤鸿推开屋门,站在张子默身边,“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离别,乃是常事,没有人能一直陪着你。”

    张子默道:“我知道,只是毕竟曾相处那么久,分别总归会难受。”

    独孤鸿道:“你与那个小家伙的比试我看了,告诉我,你当时怎么想的?”

    张子默道:“我不动用肉身力量,并非是看不起他,只是想试试单凭剑法能不能赢他。”

    “可你到最后,还是不愿意动用力量,显然是有把握,为什么?”

    张子默道:“我了解他,我若用尽全力,即便他压制他,他也会稳扎稳打。可我只用灵炁,当着这么多人他久攻不下,只会越来越急躁。哪怕我露出破绽很突兀,想要快速击败我的他不会思考这么多。我给他留下破绽,他就会按我给他留的路走。”

    独孤鸿转身回屋,“感伤归感伤,剑还是要练。”

    “是,师父。”

    独孤鸿关上门后,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臭小子,学会懂脑子了。”

    屋外,黑影凝聚,持剑再次杀向张子默,手中剑法千变万化,隐隐多了一种不一样的风格,正是叶无忧手持断岳时的招数。

    逆流而上的瀑布,每三年一批的弟子,山上的剑鸣,山外的石碑,埋葬许多故事的剑冢,沉寂的锁妖塔。

    看起来,一切都没有变。

    唯有崖底的那挥舞着玄穹的少年,知道自己身上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剑之真意,在藏。谁又知道那个成为杂役的少年,心中藏了怎样一座高山,身上藏了怎样恐怖的力量,剑中藏了如何惊人的剑气。

    只待一朝出鞘,天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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