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村人并不在意无名人是不是命悬一线,是不是对他们有恩,他们只想要看着他们得不到的毁去、她们所及不上的消失。

    无数在见不得光的阴暗心思滋生恣意生长,早已抵过了随时光风化的愧疚,他们欢聚一堂,看着无名垂死的场面。

    村长拄着拐杖站在无名家门口,赶走一波又一波前来看热闹的人,最后对着孙长青和无名跪下,全村人唯一的脊梁弯折,他泣不成声。

    但无名并未如他们的愿死去,大抵是魔族天生命大,她逐渐恢复过来,让村人的妄想再一次落空。

    因村长替他们夫妇做的事情,夫妇抱着孩子去拜访村长。

    村长家并不算大,孙长青和无名一边提着静心宁神的药包递给村长,一边平静地听着房间中村长夫人教训孙柱毫不避讳的声音。

    “见到狐狸精就走不动道了!狐狸精就是命大,咋还不死,我呸!”

    说着,她还推开窗户,对着无名翻了一个白眼。

    孙柱受不了娘亲诋毁自己心仪的人,他低着头冲出门,却与无名撞了个正着,他抬头望了一眼无名,又迅速跑开。

    秋知意却好似感知到什么,她的意识跟着孙柱的身影跑开。

    村长对无名夫妇尴尬地笑笑,奈何实在惧妻,又不敢说什么,只好软绵绵地斥一声:“闭嘴!”

    村长夫人被落了面子,又冲着无名“呸”了一声。

    无名毫不在意,在魔界她面临的是生命的威胁,是被当做炉鼎采补却只能看到姐姐挡在她面前的无力,这点东西,对她来说不过是毛毛雨。

    她被孙长青拉着走出屋子。

    村长也不愿再待在屋中,拂袖而去。

    秋知意看着孙柱待在门外躲着,看着村长离开后,被控制一般地,走入放置通讯符箓的房间,用正在跳跃的烛火点燃了符箓。

    秋知意皱眉,如果通讯符箓被毁,那么相应的任务玉牌又是如何生成的?云止戈又是怎样得到一个捏造的任务玉牌的?

    任务玉牌材质特殊,是由万剑宗的特有的法术制成,说是玉牌其实只是凝成实质的术法,与通讯符箓相连,符箓毁则对应的任务玉牌不会生成,不存在有人以其他材质冒充的情况。

    她的意识脱离孙柱,又回到了无名的身上,因为她一直都没有发言,无人知道她之前脱离了无名的视角。

    孙长青正在和无名商量离开孙家村的事,被无名拒绝,虽然孙长青不解,但是还是尊重无名的想法,只是到底憋闷。

    秋知意却是知道,无名此时不过强撑,她的身体断断支撑不了她离开孙家村。

    好在三人的家是在村中最偏僻的地方,经此一遭,孙长青也不再给村中众人看病,他虽心善,却不至于伤害自己妻儿来救济他人。

    也因此,陪伴无名和儿子的时间大大增加,只在家中食物缺乏的时候会上山采集食物。

    在孙长青不在的时候,孙柱对无名的执念却是大幅度增加,他好似一个孤魂,时常在院门外徘徊。

    无名时常卧床,不出院子倒是无妨,村中人排斥孙临安,小孩子也不跟他玩,因此,孙临安也不出门,只在家听母亲讲魔界的故事。

    日子如水般流过,眼前景物变幻,一眨眼已是7年过后,无名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她装作健康,整日躺在床上。

    孙柱已经不局限于在孙长青不在时在院门外徘徊,哪怕是孙长青在的时候他也会扒在门口,更何况是孙长青不在家的时候。

    在破门而入被无名捅成重伤后吃了教训,退一步在房外死死盯着她,无处不在。

    孙临安也日渐沉默,不复活泼的小孩的模样。

    孙柱屡教不改,也因此被村长关在屋内,然后又被爱子如命的村长夫人解绑,再次前往无名家中,循环往复。

    孙长青也因此一直待在家中守护妻儿,直到孙临安发高烧。

    到底是小孩子,每日被人恶意地盯着,精神压力过大又因为过早懂事,不愿意说出来让爹娘担心,于是病来如山倒。

    “跟我来。”秋知意出声带着张采书她们的视角由无名转换成孙柱。

    孙长青没有办法,只好协同村长共同绑住孙柱,不让他在他不在家的期间骚扰妻儿。

    孙长青爱子心切,太过匆忙,却忘了还应该绑住一个人。

    秋知意闭上眼睛,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她已经料到了后果。

    村长夫人趁村长去茅厕的时候放了孙柱,被匆忙赶来的村长在家中拦下。

    “孽子!你在做什么?今天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呃。”

    村长胸口传来剧痛,他后知后觉地低下头,看着胸口的匕首,匕首是雪花般的白,此时染上了鲜血的红,眼前一切都像是黑白墨画,只有匕首和血是唯一鲜明的色彩。

    匕首刺得太深,拔不出来,孙柱用力一踢,借着反作用力将匕首拔出,不断捅入面前温热的胸膛,血液从胸腔喷洒而出,溅了他一脸,他眼神偏执,仿佛是直立行走的动物:“那你就去死吧!”

    村长夫人刚要尖叫出声就变成了无力的气音。

    “啊——”

    孙柱将匕首从村长夫人腹中拔出,再次捅入,恍若设定程序的机械般不断重复动作:“贱人!贱人——”

    宁瑶和花栀捂住嘴巴,血腥的场面她们并非没有见过,只是染上了人心的最丑恶,仿若沾着无辜人鲜血的黑泥触手,从眼睛中钻入,又直愣愣伸入食道,引起剧烈的反胃感。

    她们吐了半天,食物已经被化为灵气,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已经不是人了!”宁瑶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如果不是幻境,她估计要将面前的禽兽碎尸万段。

    “那他是什么呢?”秋知意看着眼前的一片红,轻声问道。

    “是魔……吗?”花栀小声回答道,但是又想起作为真正的魔的无名,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回答。

    张采书神色冷静,一副毫不动摇的模样,她冷声询问秋知意:“你想要灌输给我什么呢?”

    秋知意回望过去,同样冷静,甚至是冷漠,她只是个局外人:“这不是我的故事,只是别人想要告诉你们的故事而已。”

    孙柱此时并未去找无名,而是上山去找孙长青,他浑身染血,在山林中迅速穿梭。

    “快出来快出来快出来。”

    宁瑶和花栀不断碎碎念:“不要找到不要找到不要找到。”

    但是大家都知道最终结果。

    孙柱凭借着精准的直觉找到了孙长青,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鲜血染红了孙柱的眼睛,也将秋知意等人的视野变得通红。

    大抵是为了方便秋知意等人观看,视野再次对调。

    无名正在家中睡觉,她突然惊醒,强烈的心悸从心脏开始席卷她的全身,她想要下床,却因为没有力气摔到地面而只能在地上爬行。

    “不要、不要、不要!”她的声线颤抖,几乎是撕扯着喉咙在说话,每一个字都带着鲜血淋漓的痛楚。

    她回头望向熟睡的孙临安,目光不舍又依恋,仿佛要将他的样子深深刻在眼中,记在心里。

    宁瑶小声哔哔,“如果是这样,无名杀了全村人我可以理解的。”

    秋知意摇摇头,目光转移到床上熟睡着的孙临安身上。

    无名的资质不过如此,无论如何也无法撑起一个村长达数十年的幻境,只有……

    “再看看吧,她在燃烧修为。”张采书格外冷静的声音响起。

    无名的身上出现魔纹,这是她控制不住修为魔气外溢的表现,在一开始见到孙长青的时候,她经常流露出作为魔的样子。

    而如今,也算是有始有终。

    无名在天空中飞行,感知着孙长青的位置,心悸再次袭来,她俯冲向下,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不详的黑线。

    满目的血。

    无名颤抖着抱起孙长青,感知着孙长青还有一息尚存,她毫不犹豫地取出一滴心头血供养孙长青。

    又害怕孙临安醒来父母皆不在会被孙柱杀死,于是她背着孙长青从空中飞到家中。

    只是修真界并无魔气补充,她在空中勉力飞行,时常从空中坠下,又在离地面几尺的地方停住,再次飞起,最后,直直坠入家中小院。

    因为垫在孙长青的背后,她吐出一口血,感知到孙长青并未受到损害后松了一口气,她贪恋地抚摸着孙长青的脸。

    “长青,临安,我真的爱你们……”

    说完,毫不犹豫地剖开了自己的胸膛,黑色的心脏在胸腔中跳动,她面色煞白地掏出自己心脏,放入孙长青已被刺穿的胸膛中。

    “我永生爱你。”

    她想要吻一吻孙长青的唇,终究是支撑不住,嘴唇从孙长青的侧脸擦过,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结婚当日,无名给孙长青饮用过她的心头血,且他们缔结了道侣契约,这也是无名的心脏能够供养孙长青的原因,不止如此,魔气也是。”

    秋知意解释。

    心脏在孙长青胸膛中跳跃,魔气从无名的身上被引渡到孙长青的身上,他的人身在不断被摧毁又被魔气重建。

    宁瑶捂住嘴巴,一出口就是压抑不住的哭声,“嗯。”

    花栀已经在小声啜泣。

    孙长青睫毛微动,门被推开。

    “无名,孙长青死了哈哈哈哈——你只能跟着我了——”

    孙柱的笑声逐渐凝固,他看到无名无力地倒在地上,化为一架黑色的枯骨。

    “啊啊啊——”他大叫出声,发出野兽般悲怆的嘶吼,惦念多年的女子在他面前死去,甚至可能是因他而死,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孙长青家的院子。

    孙临安被叫声唤醒,“娘亲——”

    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

    “娘亲——”

    “娘亲你在哪儿啊,安安怕,你不要安安了吗?”

    “娘亲——我会乖的,娘亲,爹爹——”

    孙临安哭着说。

    孙长青的睫毛飞速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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