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夕岚一如往常领着翊儿到书房。

    走到门口,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声音,“这件事情快些查,有结果立即报给我。”

    夕岚知道,这又是萧含章的谋划,特意拉着翊儿朝远处站站等着,她不想听这些,但怕又惹出什么误会。

    半响,日渊出了门,看见夕岚,“王妃。”

    她才进了屋。

    萧含章走过来,“到了一会了?怎么不进来。”

    “前院的事,还是少知道为好。”

    夕岚扔下这句话,就窝在书房竹榻上看书去了。萧含章也没再解释,拉着翊儿到对面书桌旁,练字。

    练了会字后,又一起刻那把没刻完的剑。

    日头渐渐偏西,日渊又敲门,“王爷,夕府送来封信。”

    夕岚支愣了起来。

    萧含章停了动作,确保翊儿没危险后:“翊儿自己玩会。”

    才向门外,“进来。”

    萧含章接过信,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然后走过去递给夕岚。

    夕岚迫不及待接过信,萧含章看出她的焦急,索性告诉她,“岳丈要为岳母过继儿子。”

    过继儿子。夕岚想起上一世确实有过此事。

    她快速地看了信,过继算不上,只是要把李氏的儿子夕岳放到母亲名下,因为,李氏虽然服侍父亲多年,但终究只是个姨娘,父亲一直没有将她扶正,夕岳是无法继承父亲的家产,只能分得极少一些。

    李氏未扶正一事,夕岚虽然上一世也觉得纳闷,但一直没有过问过。毕竟,父亲没有续弦,夕岚心里还有一点点小庆幸,替母亲觉得值。

    只是,信中说,让她和萧含章明天一起回去商量此事细节,这事她有些不情愿。

    “王爷现在在禁足,我明日自己回府。”

    夕岚实则不想跟萧含章一起,多生尴尬。

    萧含章却觉得这样不妥,尤其现在是多事之秋,他不放心夕岚自己回夕府。

    “再过三日我的禁足期满,我同你一道回府。”

    夕岚:“王爷不必勉强。”

    “何来勉强一说。”萧含章说得认真,“岳丈信里说,写入族谱一事半月后举行,三日后去也不迟。”

    夕岚没再坚持,既然父亲让他去,定有父亲的考量。

    见夕岚没再坚持,萧含章写了回信,让日渊给送信之人带回去。

    余光看见翊儿拿着木剑挑弄着刚燃起的火盆。

    萧含章越过夕岚走了过去,护住翊儿:“小心。不可玩火。”

    夕岚还在纠结回夕府的事情,听到萧含章的话才回过神来,“翊儿,火盆危险,热,碰到啊呦啊呦得疼。你还记得小树叶烧成灰沫沫了吗?”

    翊儿对萧含章的话完全不能理解,还要挣脱着去玩火,眼瞅着萧含章又要用之前的方法对待翊儿,令行禁止,再让他哭到停止。

    幸好夕岚的话紧跟其后,翊儿顿时明白了火盆的可怕,“灰灰,呼,没有了。”

    “对,对。呼,没有了,成灰了。所以,不能碰,吓人。”夕岚轻轻地摸了摸翊儿的头,然后拉着他离开火盆,“我们去那边玩吧!妈妈发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

    看着夕岚和翊儿的对话,萧含章淡淡地思考着,像是突然间发现了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

    他自小被老王爷严格管教长成,母亲也只是在不断地告诉他要听父亲的话,他从未想过父母和子女相处,还有如此和颜悦色的模样。

    三日后。

    吃过早饭,夕岚特意静心打扮,抱着翊儿出了门。

    领着翊儿从陋室厚重的铁门走出来,台阶下,萧含章站在那里,夕岚没想到萧含章没有敲门,而是静静地等在这里,微微一愣。

    “爹爹。”翊儿兴奋地扑向萧含章。

    萧含章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抱起翊儿。

    看见夕岚一身粉色碎花华服,外面找着轻薄白纱,黑色的发丝间,也插着粉白色簪子,和衣服衬得自然。

    面容白静素然,整个人颇有清新脱俗之感,仿佛莲藕池里,刚露尖尖角的荷花骨朵。

    “收拾好了?走吧!”

    萧含章抱着翊儿往前走去。

    夕岚纳闷,萧含章这是什么意思?特意来陋室外等我?

    她看着一身墨黑色的背影,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

    马车很快停在夕府门口。

    萧含章伸手,扶着夕岚缓缓下车,又一把将翊儿抱下车。

    夕岚看见已经迎出门口的父亲、李氏和弟弟妹妹,没再推辞萧含章在娘家面前突如其来的好意。

    夕昶对如此郎情妾意的画面甚是满意,赞许得颔了颔首,才向萧含章行礼:“王爷,一路辛苦。”

    萧含章赶紧扶起夕昶,“岳父不必多礼。”

    夕昶这才摸着翊儿的脸,“哎呦,我的乖外孙。外面天气微凉,赶紧进府说话。”

    厅堂坐下后,夕昶大致说了将夕岳放到母亲名下的想法,然后将半月后具体的事宜也一并说了。

    “李姨娘和岳儿可同意?”夕岚看着李氏和夕岳。

    “同意。”“我愿意。”两人答得痛快。

    夕岚知道,李氏一直虚荣贪财,自己儿子虽然认了别人做娘,但成了嫡子,到时候家产得到了,还是自己跟着享福。只是,她终究是福薄,走在了父亲前头。

    不过,夕岳倒是安分守己,性格多半像父亲,没有随了他娘的市井气息。夕岚也没什么不同意的。

    “既然如此,我没什么意见。”夕岚回道。

    萧含章:“岳丈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定尽量帮衬。”

    夕昶甚是满意,应声答应。

    随后,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午饭。

    席后,萧含章第一筷子给夕岚夹了乌鸡肉,“你爱吃的菜。”

    最近她的确常吃乌鸡汤,倒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听说乌鸡补气血,所以,她才喝的。

    夕岚挤出笑容,“谢王爷。”

    其实心里十分别扭。十余年来,她与萧含章接触得多了,发现很多事情变得清朗起来。

    如扶她下马车,如这个夹菜的举动,其实都是萧含章设计的动作,为了在敬爱的老师前表现出他未曾亏待他的女儿。

    是他需要做,而不一定想做或喜欢做的事情。

    萧含章总是冷静得异常。不论什么场合,面对什么人,他总能立刻分析好利弊,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果然,看到萧含章的夹菜的动作,夕昶捋了捋胡须,眼里全是对这个女婿兼学生的肯定。

    李氏直接夸赞起来,“岚儿真是嫁了个良人。”

    稍微一顿,又感叹,“峤儿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有个好姻缘。”

    夕岚心里讥笑,这才是李氏所想的,夕岳算是有了好前程,她现在想借萧含章的势给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好姻缘。

    放在十年前,她或许会因为娘家人想攀附萧含章的举动感到羞愧,但现在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萧含章根本不给她攀附的机会。

    李氏的这个话题很快就在夕昶的呵斥声中结束了。

    但萧含章却突然道:“姻缘之事需慎之又慎,我会替夕峤留意。”

    李氏闻言大喜,连说了一箩筐话才肯罢休。

    之后夕昶和萧含章聊得都是些为官处事之道,李氏过分热情地招呼着夕岚吃菜。

    吃过饭,夕岚带着翊儿去了母亲生前的院子歇晌,萧含章则和夕昶去了书房说话。

    夕岚宽了衣,哄着翊儿睡下后,自己睡不着,披了件白色长衫,走到院子里。

    那里有一个亭子,夕岚和母亲经常坐在那里玩耍,做糕点、识字读书、缝衣、做玩具……

    萧含章和夕昶谈完事,走进院子的时候,看见夕岚呆呆地坐在亭子里,虽然是侧眼,但仍看得出她神色暗淡,溢出了忧伤。

    一身罕见的白衣,没有任何装饰与头饰,愈加凸出了夕岚的娇艳。

    那侧棱棱的脊背,肉而不弯,像极了一棵遗世独立的白梅,虽遭受了命运的挑弄与玩笑,遇到了再多的严寒和苦难,却仍倔强地高昂着头,自己一个人扛着。

    但萧含章不忍,那么瘦弱的肩膀,怎么能扛得住那么多的阴谋算计。

    自己是她的男人,为何她就不能依靠着自己、相信自己。

    日渊也看到了王妃,他觉得这副景象异常地熟悉,突然间恍然:“王爷,这不就是您暗室里那幅画里画的样子嘛!”

    夕岚听到声音,朝院门处望去,眼里的忧伤未收,刺得萧含章心突突地疼。

    日渊见状赶紧退到一旁。

    萧含章缓缓地走到夕岚身旁,紧紧地抱住她,他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他从不安慰人,也不会如何安慰,只能默默地把夕岚抱在怀里。

    夕岚被萧含章身上的凛冽气息一激,醒了过来,她刚才只是太想念母亲了。

    “王爷,这里没有别人,你不必这样。”夕岚推开了她,站了起来。

    萧含章:“在我面前,你不必逞强。”

    夕岚清冷一笑,“王爷,多虑了。我和父亲有事要说,翊儿在屋里睡着了,你照看着点,别又把他自己一人扔下。”

    “放心。”萧含章道。

    夕岚怎么可能放心,她已经嘱咐好了念春和奶娘,不要出院子门,更不要放夕府任何人进来,谁都不行。

    她走到书房的时候,里面传来李氏哭哭啼啼的声音,“老爷,您就那么狠心,我伺候了您那么多年,夫人已经走了那么久,您就没有考虑过把我扶正?”

    “此事不必再提。”夕昶言辞不容反驳,“当年我就跟你讲过,你进夕府只能是妾,你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了。”

    “我记得,我记得,是我生出了妄想。”李氏哭得更甚,“夫人走了,我只是伺候老爷,诞下男丁。所以,岳儿出生后,您再也没进过我的房间。”

    夕昶:“守好你的本分。”

    夕岚听到这些话,五味杂陈,她本来内心有点怨恨父亲那么快接了姨娘进府,现在有些释然。同时,隐隐得,有些可怜这个女人。

    转眼一想,那是她自己的决定,也没什么可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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