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是假的, 但他却为此与陆明华和离。
所谓的调换似有内幕,但这些年他一直坚信是陆明华所为——
她分明辩解过的。
但他呢,他, 他从未听过, 只以为是她的狡辩。
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是他冤枉了陆明华呢?
曾经坚定相信的种种,在这些时日里被逐渐推翻,魏云台坐在那里,失魂落魄。
“还没有发现?”燕元华一直注意着魏家那里的消息, 得知他们还没有找到人,不由不满的说。
赵十一呵呵不说话,这魏云台到底只是侯府世子,哪能和他们王爷比较。
“可需要属下命人帮上一把?”他上前道。
“那个和尚找到了吗?”没有说这个, 燕元华转而问道。
闻言赵十一便知燕元华时不准备插手, 有些不解, 没急着问,转而道,“经过我们这些时日的追查, 已经发现踪迹了, 若是顺利, 再过上几日,就能传回来好消息。”
见此,燕元华才满意。
说到底,过往种种, 最关键的地方都在这个小沙弥身上。只有他亲自承认了所作所为,才能彻彻底底证实明华的清白和无辜。以及,那些人到底有多眼瞎愚蠢。
魏云台也就算了,燕元华始终弄不明白, 那个秦氏到底是怎么想的,身为人母,为何会如此荒唐心狠。
“王爷,为何不帮上一把?”赵十一有些着急。
陆小姐的消息都是他查到的,他十分清楚哪些过往对她伤害有多大,他现在只想着立时恢复陆小姐的清白,想来他家王爷也是这样的想法,可为什么会拒绝。
“因为魏云台。”燕元华目光抛向书房之外,落在远山之上,淡淡的说,“迅速查到事情的真相有什么意思,我要让他一点点的查到,然后明白,自己当初到底有多愚蠢。”
事情解决的太快,他心中的愧悔就不会太多。
但这怎么够?明华当初被他折磨了年,燕元华也要让魏云台好好尝尝,这种锥心之痛。
赵十一垂眼,身上发寒。
王爷平日里疏朗恣意的样子,总会让他忘记他在边关时的模样。瑞王燕元华,用兵奇诡,最善攻心。花费两年时间布局,让北夷内乱,才得以一举击破北夷王城。
骤然想起,他就什么也不敢说了。
“对了王爷,京中传信,北夷使臣已经动身,带队的是王子和耶律追两人。”
北夷称臣,自然要在元日那日入宫,拜见陛下,奉上朝贡。这原也没什么好说的,可问题出在带队的这两人身上。他们全都是自家王爷的手下败将,加之北夷素来野心勃勃,纵使兵败心中也不曾驯服。
这次来京,怕是还要生事。
“那又如何,这里,是我燕国的上京。”燕元华脸上笑容不变,口中淡淡道。
赵十一心中不由振奋,正想称是,就见自家王爷忽然皱了皱眉,心中顿时一紧。
“怎么了,可是有事?”他忍不住小声问道。
“北夷来人,皇兄定是要叫我回去的。”燕元华有些不愿的说。
赵十一默默的闭上了嘴。
“这里还是太远了些。”燕元华心中琢磨起来。
“姐姐很好,是我对不起她。”
“明华,你,帮帮明熙。”
“母亲,你想要我怎么帮她?”
“希望世子与陆明熙,弦瑟和鸣,白头偕老。”
声声话语在梦中翻滚,一张张面容在脑海划过,魏云台再次惊醒。
他鬓角湿润,大口大口的呼吸,可心中还是闷闷的喘不过气。
满脸愧疚不舍的陆明熙,声声祈求的秦氏,漠然的陆明华,最后带着莫名笑意的陆明华。
愧疚不舍是假,陆明熙一直怨恨陆明华。
声声祈求是真,秦氏自来就偏疼陆明熙,漠视陆明华。
陆明华的漠然是真,那莫名笑意,分明就是期待和嘲讽。
在梦中,魏云台看的分明,他抬手捂脸,艰涩一笑。
的确该嘲讽——
可他近来总忍不住回想起新婚时的陆明华,她眼里像是含着星星,满脸的笑意,勾起的唇角都带着欢喜。
可最后都没有了。
星子渐渐熄灭,笑意慢慢淡去,勾起的唇角落下。
为什么,他当时不愿意相信她,为什么他不再查一遍。
自责悔恨在心中翻滚,魏云台不敢深想那个仿佛一触就能碰到的答案。
“世子,查到了,人已经带回。”第二日,下属来禀报。
魏云台坐在书桌后,憔悴的厉害,短短十几日而已,他身上的精气神仿佛就耗空了一半。
“把人带过来,我要亲自问。”他说。
“还未到府,”下属怔了一下,看着有些恍惚的自家主子,忙添补一句,“只是传信回来,等人回来后,属下马上给您送来。”
魏云台点了点头。
“云台,你这是怎么了?”孙氏忧心的问。
“母亲,我没事。”魏云台依旧如此回答。
“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像没事,你是想把为娘急死吗?”孙氏焦灼的问。
眼看着魏云台一日一日的消瘦下去,孙氏可谓是心惊不已,连魏怀良都惊动了,两人如今正坐在堂上,看着魏云台。
魏云台说不出话,他要怎么说?说自己在后悔自己有眼无珠看错了人,说自己后悔当初偏听偏信,伤害了陆明华。
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样的话,要是说了,他自己都要笑自己的。
看,堂堂的宁国侯世子,世人称赞的朗朗君子,原是个蠢货。
他什么都不肯说。
孙氏只得失望,魏怀良看着他,微微闭眼,掩住里面的失望。
然而魏怀良的失望与孙氏不同,他只是在后悔,后悔这些年让魏云台过得太顺了。这件事的始末他都清楚,之前还在想,若是这件事能让他认清世人言语,还有所谓的证据都有可能会骗人。唯有用己心,细细分辨,才能找到事情的真相。
可他没想到,眼下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挫折,就几乎将魏云台击垮。
这世间,谁人谁不会被骗,谁不会失败。
被骗了,就狠狠惩罚回去,失败了,就继续努力,便是他领兵作战,也不是次次就能胜利。可魏云台竟意志消沉,毫无斗志了一般。
他是真的失望。
请完安,魏云台准备回书房,却莫名回了春山院。
进门,入目一片萧瑟,他止住脚步,细细回想这个院子曾经的模样。
院中丫鬟轻快含笑的往来,再往前,可以看到亮堂整洁的屋舍,即便是冬日前来,满院轻声笑语中,也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清冷。
陆明华总是带着轻轻的微笑,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或是看书,或是对着账册。
可后来呢。
陆明熙来了,丫鬟们都规矩无比,整日来往小心翼翼,那时他只觉得丫鬟们是听了他的命令,不许搅扰陆明熙。但果真如此吗?
如今满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魏云台站了一瞬,转身离去。
“云台,”一声轻呼,陆明熙远远瞧着像他,匆匆出门,弱柳扶风短短几步而已,就开始喘气,摇摇欲坠。
可等她再上前几步,那个人影已经走远,竟是丝毫未停。
她追到门口,想要出去,却被人拦了回去。
“少夫人,您别为难我们,夫人说了,您以后都别想再出春山院了,快回去吧。”下人散漫的说,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浑然没把她放在眼里。
陆明熙被推攘着踉跄一下,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捂住胸口,急急的喘了口气。一抬眼,却见那下人毫不在意,只是嗤笑了一声,就转过身,仿佛没看见一样。
撑在地上,她摇摇晃晃艰难的起身,含恨看了眼那些守在院外的下人,转身回去。
屋内燃着火盆,热气扑面,她进门才觉出冷来,恍然发现刚才没穿披风。几个小丫鬟躲在避风处说着话,一眼都不看她。
自从这次得知了事情真相,侯夫人再次将陆明熙禁足,她身边的下人在那之后,全都被送去了庄子。如今院中,只有几个被分过来的小丫鬟,也不在意这个明显被冷待的少夫人,整日里十分怠慢。
“我要喝水。”陆明熙进屋,看着空空如也的水壶,脸色更冷,说。
几个小丫鬟你推我我推你,总算来了一个人,屈膝叫了一声少夫人,看似礼数周到,但脸上丝毫表情都没有。她拿起水壶就出去,连个礼都不行,半晌拎起一壶水放下,又退了下去,一句话都不多说。
她们来时都得了吩咐,不要理会这个少夫人,却也不能让人挑了礼数。
陆明熙心中越发的堵了,她捏着茶杯,本就没什么血色的指尖,越发的白了。
她看向外面,只见曾经热热闹闹,下人成群的春山院,如今这样的冷清,她怔怔然半晌,忽然嗤笑一声,竟也止不住。
然而,再怎么掩饰,也去不掉她眼中的惨淡。
“又开始发疯了。”一个小丫鬟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口中嘟囔。
“别看,理她做什么。”另一个年纪大些的拉了她回来,瞪了她一眼。
这些小的不知道,她得到提点,隐约能明白侯夫人派她们来这里的意思。里面那位心里天高,她们在这里,也不用做别的,不理她自然就让她受不了了。
侯夫人,要的就是她受不了。
“你说她怎么这么想的,用自己的孩子陷害一个姨娘。”有人不解的问道。
“害,你没听说,那个孩子本来就保不住。”
“保不住也能有下一个啊。”
“大夫说了,以她的身体,没了这个,以后就再也不能有了。”
“可那也不至于用来陷害姨娘啊,这有什么好处?”
“你以为她是为了姨娘?”有人嗤笑,最近这件事侯府但凡知道点事的人都在私下里讨论,倒是总结出不少结论,她随手拿来一个,道,“她啊,分明就是看侯夫人看中水瑶姨娘腹中的孩子,偏水瑶姨娘跟她关系不好,才这么做的。”
“啊?”另一个人懵懂的说。
“依着之前世子对她的好,要是水瑶姨娘真的这么算计她,那连带着她腹中的孩子都会被世子厌弃。要是事情成了,她和玉满姨娘关系好,到时候再养了她的孩子,就不用担心以后水瑶姨娘的孩子了。”
“原来是这样。”
“还有人说,她其实是想连着水瑶姨娘的孩子都弄没的,但是夫人护得好,她没办法,才这么做的。”
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只言片语随风落入陆明熙的耳中,她心中翻滚,含恨扔下了茶杯。
一声脆响,众人顿时闭嘴,面面相觑,没有再说下去。
魏云台,魏云台!
明明她能成功的,可陆明熙做梦也没想到,看似对她温柔有加的魏云台,竟然在背后偷偷派人监视她。若非如此,若非如此!
在这一刻,她心中的慌乱恐惧忽然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对于魏云台的怨恨。
“明华,天气渐冷,这山上未免冷清,我在城外云山有处别院,你搬去那里如何?”
近来天气越发的冷了,别院位于半山腰上,每日风吹过来,都刺骨一般。
两人披着斗篷,走在山林间,陆明华一下一下踩在地上的枯叶上,听着发出的咔嚓声不由轻笑,忽然听到燕元华这样说,不由看去。
“云山,有汤池的那个?”她问道。
不等燕元华回答,她又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去。”
陆明华是个恋家的人,一旦在某个地方住久了,就很难习惯再换一个地方。如今她已经习惯了这处别院,实在不想再去熟悉一个新地方。
“就当去陪我。”看出了她的抗拒,燕元华站定,放缓了声音。
“你要去吗?”陆明华一怔,心中油然生出不舍。
“我身上有旧伤,这山上风大不适合修养,大夫说,我最好去云山待着。”燕元华解释了一句,满眼期待的盯着陆明华看。
陆明华心中微动,有些迟疑。
“明华,我舍不得你。”燕元华眉眼飞扬,似是毫不在意,朗声道,“你要是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你,”陆明华失言,瞪了他一眼。
燕元华笑着看她,无声问怎么了。
“哪儿有用自己来威胁人的。”陆明华无奈又想笑。
“没办法,”燕元华一摊手,很是无奈般,“谁让我拿明华没办法呢,思来想去,也只能如此了。”
什么叫拿她没办法!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多厉害的人呢。
陆明华面上一热,嗔他一眼。
“明华,去吧,就当陪我了。”燕元华又放轻了声音,弯腰注视着陆明华。
他身量高,陆明华也才到他肩膀,而且还要往下一点。
两人对视时,她难免要抬起头,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燕元华总是这样弯着腰和她对视。双眼紧紧的看着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揽进怀中般。
可眼下,那双总是带着灼热的眸子变得眼巴巴的,无声的祈求。
“怎么跟平安一样。”陆明华忍不住嘟囔一声。
谁和那小东西一样了。
燕元华听得分明,心中忍不住轻哼一声,每每想到那个小东西窝在怀里,一双眼睛得意的看着他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后悔,早知道就不送了。
气人!
“可……”陆明华呆惯了这里,猛然要换一个地方,心中竟然有些忐忑。
将她眼中的情绪尽收眼底,燕元华心中轻叹一声,越发肯定了要带着陆明华走的念头。
天地博大,他的明华还未看尽,哪儿能将自己囿于这样一个小小的别院。
“去吧。”他耐心的哄劝。
“你就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去?”燕元华说着话,抬手握住了她掩在袖中的指尖。
陆明华呼吸一顿,哪怕不是第一次了,可这样亲近,还是让她不能习惯。
轻轻拽了拽,没拽回来,她只好放弃。
侧脸看向一边,她嘴角笑意轻轻上扬。
“明华,就当陪陪我,嗯?”
“明华~”
“罢了,”半晌,见着她一直不说话,燕元华轻叹一声,仿佛不想为难她一般,说,“那我也不——”
“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闻言,陆明华忙说。
她回过头,看向燕元华,有些无奈的笑着。
“你不许再装可怜了。”她轻嗔一句。
如今,陆明华可算是知道眼前这人的脾性了,真真是个能放下身段的,有时霸道,有时又能这样缠磨。她要是不同意,之后,他怕是能磨上个好几日,直到她答应不可。
燕元华眼睛一亮,立即笑开,瞧着她眉眼中的无奈和纵容,心中忽然涨满,忍不住上前一步,将人扣进了怀中。
陆明华一滞,下意识抬手抵住他的胸口,有些无措。
温香软玉入怀,燕元华也愣了一下。
他竟然——
迟疑了一下,他没有松手,甚至更紧的抱着陆明华。
这个时候该说些话,他下意识想,却又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明华,我好欢喜。”最后,他只得低声说了一句。
掌下的心跳声又急又沉,耳边的声音略带紧绷,不知为何,陆明华反而不慌了,甚至有些想笑。
她就轻轻的笑了一下。
她的心跳似乎也变快了,面颊发热,陆明华迟疑了一下,她放下手,轻轻环住了眼前人的腰背。
而后又轻轻的嗯了一下。
她似乎,也很欢喜。
在发现他心跳的时候。
轻轻的触感落在自己的腰背,燕元华知道那是什么,他顿时欣喜若狂,扣着陆明华的手也紧了紧。
“明华,”他难耐的想要开口。
“嗯?”
“我好欢喜。”
“我知道。”
燕元华忍不住在心里反驳,不,明华不知道,她肯定想不到,他现在到底有多么的欢喜。
既然定下了要去云山,陆明华就开始命人收拾。
但是,不是去燕元华的别院。
“为什么不去,我早就命人开始收拾了,汤池温暖,我命人建了暖房养花,匠人说,有一株照锦快开了,你肯定会喜欢的。”燕元华不同意,拉着她的手低声絮叨。
任谁整日有事没事被拉手,总会习惯的——
尤其是在拥抱过后。
陆明华这会儿已经不会不自在了,任由燕元华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还翻看着账簿,口中道,“那到底是你的别院。”
两人说是关系亲近,可到底没到能入主元济安的院落的地步。
“我命人入手了一套云山附近镇子的院落,离得也不远,到时候我去看你,可好?”陆明华放下账簿,笑着看他。
云山附近的别院难得,大多都被京中的勋贵人家占了,寻常人家,哪怕有钱也难以到手。
索性,那小镇离云山很近,十分繁华,马车两刻钟就能到。虽然房价贵了些,但是她也是能买下的。
燕元华很想说不好,但陆明华迟疑的时候他能缠磨,心动却不好意思的时候他能霸道一次,可她明显不情愿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会说了。
“好,都听你的。”他说。
他认真注视着她,眉眼温柔,陆明华就忍不住笑了。
时间进了冬月,天越发的冷了。
在一个天气还算晴朗的日子里,相邻的两个别院马车启动,朝着云山而去。
抬眼看了眼跟在身后骑着骏马的护卫们和那辆马车,陆明华放下帘子,看着死活赖在自己马车里的人不由无奈。
“你既然不坐,弄那辆马车做什么?”
刚才出发的时候,燕元华直接就钻进了陆明华的马车,眼下靠在车厢上含笑看她,道,“所以还要多谢明华收留,没有撵我下去。”
陆明华嗔他一眼,她怎么没撵,只是没撵下去而已。
车内有人,她略有些不自在,但是两人相处许久,过了一会儿,那点感觉也就淡下去了,转而拿起了话本来看。
“在看什么?”燕元华很感兴趣的看了一眼,发现是话本子,还有些惊讶。
陆明华平时很少看这些,更多的是诗书文章。
“话本子,打发时间用的,这里还有。”陆明华随手翻出几本给他看。
燕元华扫了一眼,不敢兴趣,他只想看陆明华手上的。
这般递过几本,一一换过,眼见着他就盯着自己手中的瞧,陆明华只好放弃,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将书往两人中间挪了挪,一起看。
“多谢明华。”燕元华笑吟吟的说,得了佳人一个白眼,心里美滋滋的。
这话本子就是眼下常见的那种。
书生得大家小姐看中,互许相思,最后在经历过种种阻挠,终于在一起的故事。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小姐在家辛辛苦苦照顾婆母,书生进京科考一鸣惊人,榜下捉婿,被大官捉去,虽然坦言自己已有妻室,但大官怜惜他的才学,还是将女儿嫁他为妾。
最后,妻贤妾美,书生一路高升的故事。
陆明华看完,忍不住一声嗤笑。
“这些话本,都是一些落第书生所写,难免如此。”燕元华安慰一句,很有些瞧不上他口中那些人一般。
“的确,不然怎么会做这种梦。”陆明华抛下书,觉得有些没意思。
燕元华伸手翻了翻那些话本子,也不知道谁准备的,竟然大多都是这种才子佳人的故事,他寻了一会儿,只好放弃。
“说起来,明华可曾看过【梦仙记】?”
陆明华摇了摇头,甚至都不清楚他说的到底是哪本。
“这本倒是很有意思,是一个书生因缘巧合误入仙境,在里面同仙人谈笑游玩,历经种种奇异之事,最后却发信啊之事大梦一场的故事。”燕元华简短的做完介绍,问她,“明华可想听?”
寻仙问道?
这类的话本子陆明华也看到过,不过她很好奇是什么样的话本,竟然能让元济安记住,就点了点头。
燕元华就说了起来。
摇摇晃晃的马车内,男人的声音清朗柔和,陆明华含笑,安静的听着,不知不觉,竟然困了。
她闭上双眼,悄然睡去。
耳边的呼吸声变得轻缓,燕元华转头看她一眼,收了声音。
半晌,等她睡熟了,才让了身,轻轻扶她躺下,坐在一旁,满面笑意,出神的看着她。
明明看了这样久,可他却总也看不够。
外面,李嬷嬷掀开帘子悄然看了一眼,这才放心。
历经半日,总算到了云山。
陆明华径自去了她买的小院,燕元华在这儿转了转,悄然吩咐那些护卫保护好陆明华,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里里外外安顿好,花了陆明华整整日的时间。
燕元华耐不住,日日来催,她这一天,总算抽出时间,坐上马车往别院赶去,准备去看看茶花中的极品‘照锦’。
马车行过一个个别院,在路过某个大门的时候,陆明华随意一扫,忽然惊讶的睁大双眼。
那是魏云台?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外面那个消瘦憔悴的男人,他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有马车路过,魏云台也回头看去,便对上了一双带着震惊的眼眸。
明明许久未见,明明曾经那样生疏,可在这许久的梦的折磨下,他瞬间认出了那双眼睛的主人。
陆明华。
顾不上其他,他忙要追上去,连嬷嬷的叫喊都顾不得了。
可他一个寻常文官,哪里追的上马车,在那些护卫警惕的视线中,魏云台到底止住了脚步,怔怔的看着陆明华进了一座别院。
那个别院他隐有耳闻,听说,主人是一个年轻男子。
他心中一震,纷纷扰扰中,身体一晃,几乎站不稳,若非下人扶着,怕是立即就要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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