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奶奶送来了钥匙。

    “小遥一个人独居,  要好好注意安全啊,  ”对方握着她的手温柔嘱咐着,“研二他们都是好孩子,但自己也要有点防备心哦。”

    “呜哇。”

    那双下垂眼的眼尾无辜地朝下坠了几分,显出十足的可怜模样,  小声控诉着,  “一进来就好像听见姐姐在对小遥说我的坏话哦。”

    小遥。

    叫“小竹取”的时候,可以理解为对方的称呼习惯,  但“小遥”这个称呼,他叫出口的时候语调自然而亲昵,几乎是一瞬间就让人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竹取千遥下意识去想为什么突然换这么亲昵的称呼,  连松井奶奶和萩原研二接下来几句打趣都没注意听。

    但仔细想了一会儿,  好像也只是顺着松井奶奶的称呼,对方平时也都还是不会这样叫的。

    随后松井奶奶离开,萩原研二去送她,竹取千遥手指上挂着三把钥匙,有两把是用来备用的,她顺手都收了起来。

    松田阵平给借用厨房和食材的诸伏景光指完东西的摆放位置过来,  下意识想和她搭话,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都不是很会社交的类型,  所以在以前同居的日子里,  他们之间不需要刻意去找话题,  恋人可以自然地贴贴在一起,再平淡无奇的对话也会有莫名的甜蜜感在心里酝酿。

    “松田警官?”

    或许是注意到他的视线,  对方抬起头来,  露出疑惑的询问表情,  “有什么事吗?”

    ——她以前唯一会叫自己松田警官的时候,  是在床上。

    最亲昵的时候叫最礼貌生疏的称呼,脸颊上的红晕和软而娇的语调,在旖旎的气氛里是情趣。

    而在最平常的时候则会叫最亲昵的称呼,因为是恋人,所以时时刻刻都这样亲昵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一旦面临现在的局面,所有的回忆就都成为了禁锢。她叫出最生疏最礼貌的称呼,自己却总是回想起抱她时那双绿眸中含着的水雾和她甜腻的、断断续续的泣音。

    于是只能看着她平静的视线,时刻因为落差感,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已经不再是她的男友,所以那些被勾起的回忆,一旦单纯视作看见她时的想法,无论怎样都像是变态吧?

    松田阵平沉默了几秒,直到对方被自己的视线看得有些不安,才从某个角落里扒拉出了理由来。

    他不敢再看那双干净透亮的眼睛,于是微微别开视线,“你教我唱歌的时候,不想让别人听到,包括hagi。”

    “……”

    竹取千遥盯着他鬓边卷发下带着红晕的耳垂,看了数秒,确认了数十次——这个现在还顶着恶人脸的松田警官,耳朵是真的红了。

    还有躲闪着的视线,和他紧紧抿住的唇角。

    ……好可爱。

    因为音痴什么的而害羞起来的酷哥,奇怪的反差萌增加了。

    “好的。”

    竹取千遥礼貌地收回了视线——总感觉要是被发现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大概率会被顶着恶人脸灭口的吧?

    “那之后要教学的时候,松田警官自己来这边找我就好了吧?”

    松田阵平低声应答,“……嗯。”

    又是一阵沉默。

    竹取千遥想了想,努力地主动搭了话,“关于唱歌,松田警官能唱一句给我听吗?我心里有一点没有底。”

    松田阵平看向她,脸上日常没什么笑容,正要张嘴,就看见对方慌慌张张地补充道,“松田警官觉得最熟悉、唱得最好的那一句就好。”

    ……是又被吓到了啊。

    松田阵平下意识想起大概是在揍了幼驯染一拳后,就顺手放在隔壁新租的公寓门关的那副墨镜。

    下一次见她,还是戴上吧。

    竹取千遥小心打量着他的表情,认真地比出发誓的手势,“我绝对不会笑话的。”

    松田阵平想了想,别开视线,轻声唱了一首歌。

    是她以前弹唱过的,被保存在储存卡里,也保存在脑海里的歌曲,听过了不知道多少遍,所以大概是不会跑调的吧?

    竹取千遥只听了一两句,就觉得这个旋律莫名的耳熟,大概是首调子轻快、满带着少女心的恋爱甜歌。

    ——或许是失忆前的自己唱过吧?

    她没有怎么多想。

    但对方的声音是完全男性化的低沉,估计是因为和擅长的音域不符,所以跟唱着学的时候自动降了调。

    恋爱的甜蜜没有感受出来,倒感觉像是失去恋人以后男方独自守着恋人曾经唱过的歌悲伤地一遍遍重复,直到熟记于心似的。

    于是听完了一段,她认真评价着,“感觉松田警官赋予了这首歌新的意义。”

    松田阵平沉默几秒,严肃着确认道,“……我跑调了吗?”

    “诶……?”竹取千遥反应过来什么,努力摆了摆手,“我不是在拐弯抹角说你唱得难听——”

    松田阵平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视线直直地盯着她,“所以我跑调了吗?”

    竹取千遥手一僵,不敢说谎,实话实说,“整体降了个调……”

    看着对方似乎更难看的脸色,她努力补充道,“不是松田警官的问题,这首歌本来就不适合你的音域,强行唱本来就会很累的……”

    但越是这样,她的样子就越像是被吓到以后替对方挽尊。

    竹取千遥想不到到底该怎样表达,有些抓狂,所以声音也越来越小,“这种调子的歌就是会比较适合女孩子唱啦……”

    “我想听你唱。”

    她看下意识看向对方的眼睛,“……诶?”

    松田阵平别开视线,伸手装作揉额头的样子,掩饰住眼中的情绪,认真重复道,“我想听你唱。”

    ……已经不再是只存在于视频里的声音了。

    她还活着,这一点比什么都要重要。

    之前是千遥追求了我,将偏爱无条件给我,这一次……我也会好好学习怎样追求你的,千遥。

    ……

    “只听过这一次,”竹取千遥强调着,“我、我也不一定唱得很好哦。”

    失忆前的自己就算唱过,那她现在也已经忘掉了嘛,所以唱得不好什么的绝对是情有可原,嗯。

    她回忆了一下刚刚对方起的调子,轻轻哼了两次,莫名就像是回想起来了以前的记忆似的,从正确的调子上顺了下去。

    温柔而甜美地,诉说着恋爱的喜悦。

    一边唱着,竹取千遥下意识把自己锁定的游戏系统界面打开看了一眼——

    确实三个结局都是死亡结局嘛。

    那她到底怎么会唱这种甜腻腻的情歌?!

    竹取千遥揉了揉额头,好像又想起来一些从前的记忆,在哼唱结束时,下意识小声道,“边弹吉他边唱,好像也会很不错的样子吧……?”

    唱歌的时候,自己到底在和谁对视……?

    是当时的恋人吗?

    脑海里划过什么,竹取千遥抬起视线,和一双有些微微怔住的黑眸对视了。

    很强烈的既视感。

    “松田警官……”

    我原来认识你吗?

    “竹取小姐唱歌很好听。”

    一个温和、带着笑意的声音夸奖着她,竹取千遥下意识把后半句话吞咽回了喉咙里,小声道,“谢谢。”

    诸伏景光微笑着看向另一人,“饭菜已经做好了,松田来帮我端一下吧?”

    松田阵平的手指动了动,沉默几秒后,起身跟着他朝隔壁的公寓走过去。

    公寓门口,萩原研二靠在门框边上,不知道听了多久,指间下意识夹着一支烟摩挲着,没有和从身边走过去的幼驯染产生任何视线上的交流。

    “被偏爱的感觉,还真是让人嫉妒啊,小阵平。”

    松田阵平背对着他,听见对方有些失意地感慨,反身回来,将那扇开着的公寓门推拢,把不知情的女孩隔绝在外。

    视线里的怒火仿佛要喷涌出来,他抓住对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说道,“……我已经说过了吧?hagi,你要么自己放下,要么离她远一点,要么就直视你自己所谓的好感。”

    “说着什么只是对救命恩人的好感,可以不对她明说,然后帮我追求她——你是想跟我说,你不想拆散我和她,却也想要拥有她吗?!”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着,沉默几秒,松开了手,转身刚踏进自己合租的公寓大门,就被以同样的姿势抓住了衣领,满是怒意地看着。

    他下意识反抗了一下,但是和对方对视几秒后,动作就微微顿住了。

    诸伏景光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在想什么?松田,那些记忆在你眼里是值得一遍遍回忆的美好,对于她来说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连她曾经喜欢吃的饭菜都不敢做,你是用哪里来的侥幸心,觉得她只会回忆起甜蜜的那一部分,忘记其他所有的痛苦?!”

    低声吼出这两句话,他的情绪好像能控制着平复下来些许,语气平静了下来,“最痛苦的记忆是我带给她的,我承认这一点。”

    “或许你和她的回忆,也确实没有任何痛苦。”

    “但是你不能再带着她回忆那些过去——一旦想起来,她的自毁倾向你能控制吗?她说不想活下去了的时候你能安慰好她吗?如果她要离开,你能挽留吗?”

    三连发问,松田阵平看着和以往反差巨大的同期,一个“我可以”都说不出口。

    诸伏景光嘲讽地笑了一下,松开手,“如果做不到,你让她回忆过去,就是在引着她慢性自杀。”

    那双猫眼冷淡下来,什么温和、笑容,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绝对认真的警告。

    “如果再发现一次违约,我们之前说的所有都作废。”

    “我会有自己的办法守护她——只要她能活下来,只要她可以活得开心一点,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我都会去做。”

    情绪彻底平稳下来,那双猫眼微微勾了勾,像是一个温柔而安静的笑容,很快就不可察觉地归于平静。

    诸伏景光理了理对方下意识反抗时在衣服上弄出的褶皱,认真地对曾经的同期说道,“她是我唯一的底线。”

    在她坚定选择自己的时候,自己一次也没有选她,反而亲手将她推进火坑。

    她没有死,她还活着,她忘记了……

    无论哪一条,对于诸伏景光而言,都是不敢想象、也不敢相信的美梦。好像下一秒他就该睁眼,去面对那个没有她的世界了一样。

    从得到她还活着的消息开始,他开始不敢在床上合眼,怕睡着会回到现实,怕睁眼发现真的只是一场美梦。

    每天都会下意识发消息给幼驯染,也不会问别的,只是问——

    「她还在吗?」

    他有些按捺不住地神经质似的,问了好几天。

    或许是终于察觉了他不太对劲,幼驯染将安在她手机里的定位发给了他,回复着——

    「她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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