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来弯弯腰,给骄阳姑娘行了个礼。
“冒犯骄阳姑娘了,这香气十分特别,闻起来竟是神清气爽,让人舒服极了。”
顾月来低头看了一眼展云深,笑着说道:“我们公子平日看书时不时的就要打瞌睡,若是有了姑娘这香氛,想必公子便会更勤奋些了。”
骄阳捂着嘴笑了,看着展云深,他仍是淡淡笑着,看不出心里在想着什么。
“公子,您这小丫鬟说话可真有趣。看来平日你们关系很是亲近呢。”
展云深歪了歪头,然后说道:“我可是个好主子,是吧,月来?”
听到主子两个字,顾月来嘴角抽搐,但是仍然点点头。
不行,不能继续这个‘主子’的话题了,她继续问道:“不知道骄阳姑娘是否可以将这香气配方告知我们呢?”
展云深也看着她,“若是有了姑娘这香气,想必我学起来便会更勤奋些了。”
这番话又惹得骄阳姑娘捂嘴偷笑,毕竟一个看起来俊美的男子,对着自己说一些好听话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顾月来将这两人的神情都看进眼里,啧啧,展大人真是魅力十足啊!
“不是骄阳不舍得这配方,只是具体都有些什么,我也不是十分清楚。”骄阳一副自责的表情说道。
“我爱果香胜过花香,又爱清爽的味道,所以便让老母托人制了这香氛送进来,”骄阳倒了一杯酒,说道:“不是骄阳藏私,只是也是不甚了解。帮不上公子的忙,骄阳自罚一杯。”
展云深将酒杯拦下,“这酒我替姑娘喝吧。”然后便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下。
食指慢慢的敲着茶桌,慢慢说道:“不知道的事情自然不会强迫姑娘说。但是,若是姑娘知道的事不知是否可以知无不言?”
“那是自然,骄阳必定知无不言。”
终于进入主题了,顾月来有点激动,毕竟看了这俩人在这调情半天,自己还得配合。
“李家的灭门惨案,不知骄阳姑娘是否听说?”展云深轻声说道,似是怕吓到她。
顾月来盯着她,展云深同样也在盯着她,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骄阳姑娘抿抿嘴,表情似乎有点悲伤,“听说了,来来往往的客人这么多,有些消息倒也听的及时。”
“当真是惨烈,一家八口,全被杀了。”展云深又补充道。
未等骄阳回答,他又说道:“听闻李家二郎李风是潇湘馆的常客?”
骄阳点点头,“不仅是潇湘馆,李家二公子在别处也是出名的。”
“那不知李风与骄阳姑娘是否熟悉呢?”展云深露出一张纯良的笑脸,对于不熟悉他的人来说,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不是十分熟悉,只是偶尔接待李公子。”
“哦?真的吗?”展云深语调微微扬起,似乎并不十分相信。
“那若我问李风死前那一晚,是不是曾与你见过面呢?”
不光是骄阳,连顾月来也一脸震惊。
“展大公子,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展云深伸出手掌示意她不要插话,然后倚在椅子背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李风死前那一晚是与骄阳姑娘见过面的。”
骄阳连忙轻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站起来,大声解释道:“还请公子不要乱说,骄阳那晚并未与李公子见过面!”
展云深挑了挑眉,好像是又发现了什么。
而顾月来觉得这话听起来很像真话,不知道展云深到底发现了什么。
“骄阳姑娘从进来时说的话就真真假假,不过我理解,毕竟一个女子在这种处境中,总是要为自己打算的。”
展云深说道:“只是这事可是关系到一起灭门案,姑娘还是所实话的好。”
骄阳坐下,笑容也淡了几分,“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些什么,还请不要为难骄阳。”
展云深没有恼,“我看过很多人说真话的样子,但是看到更多的是人说谎话的样子。平日里让那些说谎的人说实话不是一件难事,只是姑娘皮肤娇嫩,我实在狠不下心。”
骄阳脸色变了变,但最后仍是冷静下来。
“骄阳不知道公子是什么意思?”
顾月来也是有点搞不明白,进来之后好像没问过什么,为何他那样笃定骄阳说谎了?
“姑娘可知人在说谎的时候都有一些细微的动作?骄阳姑娘自是如此。”
展云深依旧盯着她,“姑娘说自己姓名及年纪时,神态轻松,表情自然,这是真话。”
“但是问到姑娘是哪里人时,你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才回答我。这次我猜应是假话。”
顾月来听到这也摸了摸自己脖子,反复思索自己在说假话时也有什么小动作吗?
“因为有人和我说过,骄阳姑娘似乎就是扬州本地人,只是口音很像扬州和安徽交界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你一定不是北方人。”
展云深在发现骄阳说谎话的小动作时,便又问了她下一个问题,老母是否待她好,而骄阳又重复了一次摸脖子的动作。
顾月来明白了展云深问那几个问题的意思了!
先是问骄阳几个人尽皆知的问题,比如姓名年纪,一般很少人会说假话;然后再问几个可以在回答上做手脚的问题,便能大概猜测到骄阳说假话时的固定动作。
“展公子真是好狡猾。”骄阳说到。
顾月来惊了一下,这次倒是和骄阳一个想法了。
展大人还真是好狡猾。
“谢姑娘夸奖。”
顾月来表面上笑呵呵,心里又在想这展云深又开始了。这听起来像在夸你吗?
“而在我问到姑娘是否与李风熟悉时,姑娘倒是没做摸脖子的动作。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看。”
展云深顿了顿,“似乎是在确认我相不相信你说的话,我说的对吗?”
骄阳没有回答,脸上却没有了笑意,展云深突然摸向她的手。
顾月来今晚的心情真是跌宕起伏,前一秒觉得展大人真神了,后一秒这好印象就会破灭,比如此刻。
骄阳突然感觉一阵热意覆盖在自己的手上,还没开口问这是什么意思,展云深便将手收回了。
“今日天气晴朗,温度适宜,骄阳姑娘的手未免也太冷了些。”然后自顾自的点点头,“看来被我说中了。”
顾月来心想:看来这骄阳姑娘与李风很熟悉。
“熟悉与不熟悉,又差在哪里?”骄阳语气有些软下来,但是仍然在挣扎。
“差的地方可多了。”展云深说。
“比如,很多不能与旁人说的事情,也许在这温香软玉怀中就会不小心说过呢?”
“你们到底是谁?”骄阳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这两人绝对不是只想来寻乐子的人。
展云深将锦衣卫的牌子放到桌子上,示意让她看。
等骄阳看清上面的字之后,睁大了双眼,“没想到你们是衙门的人?”
展云深收起牌子,“准确的说我是锦衣卫,她就是我的侍女。”
顾月来忍下想打人的冲动,有些抱歉的看向骄阳,“我们若是表明身份,你们老母怕不会让我们见你的吧。”
看着展云深,又是一副那样的表情。
“我们大人只是比较爱开玩笑,若是有打扰到姑娘的地方只好说声抱歉。但是事关命案,还请姑娘如实说。”
“骄阳姑娘还是说下那晚李风来找你说了做了什么吧。”展云深说道。
骄阳似乎还想说什么,展云深没有给她机会,“常人若是被诬陷与死者之前见面,定是愤怒异常,大吼大叫和手用力拍桌子应该是同时发生的,如果一先一后,就有可能是在伪装。”
“骄阳姑娘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你当时是如何做的吧。”
骄阳抿了抿嘴。
“你也不要抱有侥幸,我现在问你,你回答了,这是主动提供线索。若是后面我查出来的话,你就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和我喝茶了。”
展云深哪怕嘴里说着胁迫的话,脸上也仍是淡淡的表情,似乎他永远不会被看透。
似乎是这句半是威胁的话使她做出了最后决定。
“是,李公子那夜是来过我这里。”
顾月来刚才大气不敢出,直到听见这句话,才舒出一口气。
“其实,李公子不知因为何缘故,已经梦魇一段时间了。那夜来找我,也不过是因为在我这里可以睡个好觉。”骄阳说道。
“说是我屋子的这香气闻着便安心。”
“究竟是什么原因,你一点都不知道吗?”展云深坐直身子,直直的盯着她问道。
“不要试图隐藏起你的那些小动作,因为我的眼睛一定会看出来。”
顾月来感觉到屋子里的空气都有些凉意,而展云深表情明明没有变化,却不知怎么看起来很吓人。
“我,我听过他在睡梦中的梦话,记不得准确了,大概是好像有人要、要杀他,他在求饶”
连顾月来也听出骄阳这话没有说完,担心展云深吓坏她,赶忙问她:“还说了什么?”
骄阳听到顾月来温柔的声音,连表情也带了几丝放松。
“还有听见他喊了两个名字,一个是什么星月,还有一个不知道是青宁还是景宁的。”
展云深冷冷的声音传过来,“还有呢?”
骄阳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带着哭音说:“记不住了,其他的我真的记不清了等我早上起来时,李公子就已经走了。”
李风往日也是如此,因为早上要和父母一起用早膳,所以就算过夜也是会赶在早膳前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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