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你怎么样?”
顾月来搂着他的脖子,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方才问她,那人是不是我身边的人的时候,她虽然没说话,但是我能从她的眼睛中看出来。”
“那人很可能就是我们身边的人。”
顾月来想起来她问的时候,她说了很多人,但是林妙有都没有回应,但是当她说道是不是她身边的人时,林妙有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大人,我觉得好累啊。”
展云深停在那里,因为方才怀里姑娘的泪水染湿了他的衣服。有风吹过,凉凉的。
很多话想说,但是却都觉得没有用。
过去这么多时日,死了那么多人,却仍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在我身边会是谁呢?”
展云深微微侧头看向她,嘴角带着笑。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绝望过后便会打起精神来继续。
墙外已经被烧的漆黑,地上没有尸体,那些锦衣卫大多也只是受了些伤。
顾月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展云深手放松,她便从他怀中跳了下来。
“没有伤亡,也就是说那些人并不想杀人,只是想拖延时间。”
顾月来眉头皱起,“只是,既然有人支援,为何不去救林妙有呢?”
已经是下半夜,方才的大火引得周边人纷纷来凑热闹,说什么的都有,不过
方才的那些纸张漫天飞舞,想必许多人都看过了。
“听说是林家来报仇了”
“什么听说呀,就是林家的那个小孙女呀”
“你哪里得知的”
“大家都在这么说”
“我看这纸上说的肯定是真的了。”
“说什么?我不识字”
那几个人左右看看,这才低下声音偷偷说道,
“四年前林国公一家是被成安伯陷害的而且,听说先帝的另一个”
那人说到这总觉得身边冷飕飕的,“不说了,不说了,回家了”
“你怎么话不说完啊”
“哎,你等等我啊”
锦衣卫将门口的包围继续扩大,但是仍旧有人在那里张望。
人来来往往,就算有人带着不一样的心思离开,也不显得奇怪。
那人听了方才那些人的谈话,又亲眼看到从王家抬出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的手露在外边,明显是名女子的。
于是他便和那些离开的百姓一起走了。
本该是一日中最黑暗的几个时辰,却因为这场大火改变了。
夜风已经很冷了,身边站着的人给坐着的男人披上了一件外套,“天气凉的很快,要多穿些才是。”
“回来了吗?”
“嗯。说是她已经死了。”
“其他的呢?”
“一切都很顺利。”
那人点点头,“你下去吧,我一个人坐一会。”
他坐着的位置,刚好能清楚的看见王家发生的事情。
茶杯里面的茶水早已经冷透,想起昨晚林妙有来找自己。
“明日一定会成功。”他的声音还是那样,一如两人初见那般。
林妙有看着王家的方向,也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我已经安排好,今晚你潜入王家按照计划进行即可。”
那人看着她,“前些日子给你的药喝了没有?”
林妙有依旧是那句话,“小伤而已。”
那人转过来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放在她的手腕内侧,又轻点了她上臂以及肩膀。
然后皱了皱眉。
“小伤?你向来不怕痛我是知道的,只是若是不服药,内伤好起来可要一些日子了。”
说完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然后略带着些疑惑看向她,“今日你冒着风险来找我何事?”
林妙有坐在那里,扎着简单的发簪,一身碧色衣裙,除了看起来过于苍白的脸色与清瘦的脸颊之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姑娘。
十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养成的姿态几年间很难改变,就算身着素净,也能看出来她骨子里的骄傲。
她转过来看着他,说出了一个地址。
“它就放在那里。”
聪明如他,林妙有相信自己不必多说什么,他便能理解。
那人挑挑眉,“终于肯说了。”
林妙有又转过身,看着夜空,晚风吹佛着她鬓边的发丝,缓缓开口。
“明日,不必救我。”
“待你杀了成安伯,我的人便会去接应你。”那人没回答,反而自顾自的说出口。
“不必冒险。”
“当我是为了你?”那人笑着摇了摇头,“像你这般易容技术如此高超的人可很少见了,而且我们也合作了许多次,以后还需要你。”
林妙有端起茶杯,配上他刚才推过来的点心。
“实在太甜。”
他也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是吗?”
一阵沉默。
半晌后那人才开口,“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林妙有点点头。
“好。”那人端起茶杯,敬她,“那我祝你明日一切顺利。”
“谢谢。”
过了一会,她又开口,“谢谢”
然后站起身,在门口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对着他笑了笑,
“上次救我,还欠你一句谢谢。”
林妙有今日并未做任何伪装,是自己原本的那副面容。
少女站在月光下,碧色衣裙被风吹起,恍然间他仿佛看见了两人四年前初见的那个夜晚。
只是那时的她没有此刻的笑容。
林妙有转身下了楼,背影慢慢消失在他面前。
“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那人拿过一旁的酒壶,洒在地上。
“完成了心愿,想必你一定很高兴。”
“忘记说了,东西我已经取到,你藏东西的水平可真不怎么样,也不怕旁人偷了去。”
“和它放在一起的那封信我也看到了,这几日我会送给他的。这种事当面说就好了,搞得那么麻烦,你还真是别扭。”
“不说了,说多了你又觉得我烦。”
那人看着对面空空的椅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终究,还是我一个人啊。”
张家。
张北辰自昨日回来后,就开始不吃不喝,在院子里不分时辰的练功。
出了汗便直接拿起冷水从头泼下去。
管家看的心惊胆战,去问老张大人,“随他吧。”
不出意外的,张北辰在从王府回来的第二日便染了风寒,喝了药躺在床上,不停地说胡话。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依旧是如今的模样,妙儿院内的那棵合欢花树开的刚好,院子里的池塘里面有几尾红色的锦鲤,游来游去的,时不时溅起一点水花。
“妙儿”他走进屋子,却发现并没有人。
只有合欢花做成的香膏传来淡淡的香气,帷帘被风吹动,有阳光从没关紧的窗子外映了进来,晃得他睁不开眼。
外边传来女子叹气的声音,“辰哥哥,都多久了你捉迷藏的功夫怎么还是没有见长啊。”
张北辰跑出去,在夕阳下,一个身着碧色衣裙的姑娘站在那棵合欢花树前边,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亮了,一时间竟没有看清她的脸。
他在距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慢下了脚步,伸出手一步步走近。
越来越近,女子的面容越来越清晰,终于看清了,妙儿狡黠的笑着,双手抱在胸前,“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他仔细的看着,四年了,妙儿高了些,脸颊瘦了些,唯独那个笑容还如当年一般。
张北辰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泪水无声的落下,“四年了,你从未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然后便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林妙有的手搂住他的腰,将无尽的留恋没有隐藏的全都展示出来。
张北辰感受着怀中人的亲昵,眼泪却停不下来。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妙儿”
有合欢花慢慢落下来,落在他们的身旁,肩膀上
“我要走了。”女子的声音传来,张北辰突然觉得怀中搂着的人消失了
他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
“妙儿!”张北辰突然从梦中惊醒,看向自己的手。
什么都没有。
是梦。
原来是梦啊。
“大人,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屋子里面没有留人,都在外边守着,听见大人突然喊出声,便担心的问道。
张北辰揉揉头,“没事。”
便下了床,用冷水洗了洗脸,让自己清醒下来。
然后又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的触感太过真实,让他恍惚。
他随便一瞥,然后又重新将目光落在桌子上。
有一封信?
这封信自己睡觉之前就在了吗?
他拿起来,却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由于染了风寒,嗅觉不是那么灵敏,于是便又拿近了些。
合欢花?
忽然眼睛一亮。
匆忙想要将信封拆开,却又怕撕坏了信封,便只好轻轻的、笨拙的打开它。
信封拆开落下一朵花,许是摘下的时日久了,那合欢花有些蔫了。
张北辰忍住心里的激动,将花儿轻轻放在一边,然后拿出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是金银宣纸。
看见了那熟悉的字迹,和曾经无数次看见的开头。
“辰哥哥亲启。”
“我是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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